“明王，關於近期新人激增的調查，我們發現了可能與祟災爆發相關的線索。”情報官躬身匯報，聲音頗為凝重。
    鑒於近期湧入祟世界的新人數量激增，再聯想到隕辰關於被選種子會加速世界吞並的警告，明皓天早已心生疑慮。
    他下令對新入人員進行背景調查，試圖從源頭，也即現實世界的變故中尋找答案。
    本來他並不抱有期望，隻是隨意走的一步棋。畢竟他有軍方的聯係手段，他詢問軍方也沒獲得有用消息，詢問新人又能有什麽結果呢？
    “根據初步分析，我們鎖定了幾種可能加速現實人員被卷入祟災的社會現象......”
    如今部門經過調查，目前懷疑有三個原因。
    其一，現實世界近期爆發了毀滅性天災——火山吞沒島國、海嘯摧毀城市、區域性極寒瞬間冰封都市等。
    這些災難引發了全球性的末日恐慌，網絡上也隨之湧現出大量宣揚末日論的組織，他們聲稱掌握著特殊的儀式，能主動引導信徒進入祟世界以躲避地球的毀滅。
    其二，靈氣複蘇騙局，出現了一批自稱奇能異士的騙子，鼓吹末日即靈氣複蘇，吸引民眾拜師。他們組織集體修行如打坐、冥想，聲稱能借此安全進入祟災。
    其三，富豪盲從效應，部分富豪階層轉向尋求精神寄托，如吃齋念佛、信奉特定教派，這種舉動被平民階層廣泛模仿，形成大規模的群體性行為。
    情報官總結道：“我們推測，核心原因在於集體性的恐慌與盲從行為。當大量人群因恐懼末日或受騙上當，拋棄正常生活，集體性地、狂熱地篤信並實踐某種特定行為。
    如儀式、修行、信仰活動時，這種強大的集體意念場，可能意外地成為誘發祟災大規模爆發的催化劑。”
    “集體行為……”明皓天低聲重複，眉頭緊鎖。
    情報官的分析顯然認為那些儀式和修行本身是無效的，隻是這種集體行為和思想本身引發了異常。
    但明皓天自己就是通過訓練營的特定儀式主動進入祟災的，那絕非單純的集體行為能解釋！
    他揮手讓情報官退下，立刻找到了隕辰。
    “隕辰，調查結果指向集體行為是誘因。”明皓天快速複述了調查內容，“這和祟災頻繁爆發有關嗎？那些儀式、修行真的隻是幌子？”
    隕辰聽完，眼神瞬間變得銳利：“果然還是有人出手了……
    現實中的人想要主動進入祟災事件，確實能通過儀式，但這種儀式隻在祟災爆發早期會出現，並且這些儀式幾乎都有人數和次數限製。
    但現在現實世界出現的這種大規模、無門檻的儀式或修行熱潮？哼，這絕不是自然現象！”
    “你的意思是？”
    “這是來自祟世界內部的主動汙染！”隕辰斬釘截鐵地說，“有人在現實世界散播汙染，汙染形成了錨點、模因，加深現實人類與祟世界的聯係。
    當大量人群被引導去相信並實踐這些行為，從而接近汙染源時，他們也會被感染，成為汙染之一。汙染也就意味著與祟世界建立了聯係，加大了被卷入祟災的可能性。”
    明皓天皺起眉頭不解道：“可是汙染怎麽滲透進現實？”
    “有多種渠道，想想祟書的抽獎，偶爾能抽到短暫回歸現實的權限，或者將物品傳送回現實的權限。
    一件來自祟世界的武器、道具，本身就帶著強烈的汙染特性。現實世界那些官方掌握的、能穩定連接祟災的儀式，其核心陣眼往往就是這類高汙染物品！”
    他盯著明皓天：“還有你提到的奇能異士！如果現實中真有人獲得了祟能力卻未被立刻卷入祟災，那他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行走的汙染源！但這通常不會持久……除非……”
    “除非什麽？”明皓天心中警鈴大作。
    “除非這種汙染不是孤立的，而是……可以擴散、傳染！例如可以通過學習來讓其他人掌握，並且由於大量人學習效仿，汙染就像瘟疫一樣，一傳十、十傳百的散播了出去。”
    明皓天臉色劇變：“必須通知軍方！清除汙染源！切斷傳播鏈！”
    隕辰逼近一步，聲音冷酷道：“天真！你以為通知軍方就能切斷傳染？你自己就有一個現成的例子——你祟災中得到的【門】，它能做什麽？它能讓你進入他人夢境！
    更能讓你直接侵入到現實世界的人類夢境中。你的存在對被闖入夢境世界的人而言，正是一種強大的汙染。
    能對現實進行汙染手段的種子或勢力，他們會隻有一種方法嗎？他們要對付你們的世界，動用的必然是你們無法理解、甚至無法察覺的手段。
    明皓天，這不是你，甚至不是你們整個現實世界的力量能對抗的。汙染一旦大規模擴散……已非人力可阻擋。
    明皓天，做好準備吧，留給你們的時間不多了。”
    怎麽辦？
    絕望的陰雲籠罩心頭。明皓天痛苦地揉著太陽穴。
    他的實力在祟世界或許已經不弱，但一旦置身大世界戰場，無異於螻蟻撼樹！更可怕的是，他一手建立的明國，這個龐然大物，在大世界眼中恐怕就是最顯眼的靶子！
    “極東聯合會的成立也許得提前了。”這個念頭無比沉重。
    原本計劃五階後再牽頭，如今形勢逼人。
    但以明國現在的體量牽頭，也許會招致其他五階強者的猜忌！更棘手的是明二在外與部分神道鬼祟結盟，而極東的人類五階與這些神道鬼祟之間，是否存在仇恨？他一無所知。
    “作為發起人和調停者……我需要絕對的力量來壓服一切。否則，槍打出頭鳥，明國瞬間就會成為眾矢之的。” 明皓天感到一陣窒息。
    力量！他需要更快地變強，但內部的重重掣肘卻像無形的鎖鏈。
    他跟明二分工明確，一個對內，一個對外。
    他對內推行的‘明皓天思想’，在基層被扭曲，在高層被陽奉陰違。
    那些他寄予厚望的心腹，康書宏、宋文俊、香遠海……他們拉幫結派，忙於鞏固自己的小圈子，對基層的苦難視而不見，甚至為了穩定和政績，默許、掩蓋著黑暗！
    明國像一架高速行駛卻零件鬆動的機器，轟鳴向前，內部卻發出令人不安的嘎吱聲。
    這令明皓天深感不安，一切事情都仿佛在失控，逐漸與他的初心漸行漸遠。
    “為了維持明國內部的秩序穩定，所有人都跟我講，讓我不要意氣用事，這種時候絕不能大刀闊斧的對內整頓秩序，那隻會造成大規模的崩盤。
    我得容忍他們拉幫結派，發揮他們小團體的力量，幫助我穩住明國上下。
    打擊他們，就是打擊我的統治根基。
    我得容忍這種必要之惡，明知道這些固定高樓多半存在著問題，知道有許多被卷入進來的新人遭受欺淩和壓迫，可我就隻能裝聾作啞，看不到就當作不知情嗎？”
    巨大的挫敗感和無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將他徹底淹沒。
    現實的每一步都步履維艱，每一個選擇都代價沉重。理想的光芒，在殘酷的現實麵前，顯得如此的微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