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陶銳的一片熱心，吳辰倫終究難以拒絕。
    說到底這件事已經不是關乎他個人，而是所有人類的未來。
    個人的矜持、手段是否卑鄙，在這個宏大的目標麵前，都顯得渺小而無足輕重。
    然而，這次的聯誼會，似乎並無多少讓他展現實力的舞台。若有個擂台，吳辰倫自信能打出赫赫威名。可眼下這斯斯文文、談笑風生的場合，卻讓他心底發虛。
    論形象，他不算差，但也絕非能讓女孩倒貼的俊朗。論追求異性的本事，無論是吳辰倫還是明皓天的記憶碎片，都堪稱一片空白。
    想要達成目標，貌似隻能接受陶銳的提議了。
    吳辰倫依陶銳所言，回到房間換了套休閑又顯得不那麽隨便的衣服，緊張忐忑地等待著。
    不久後，房門被敲響。
    陶銳探進頭，眼神示意：“連長，搞定！小麗跟她聊得不錯，確認是中央下來的。那姑娘一個人在房間也悶得慌，答應一起聚聚，認識認識。”
    “我......需要帶點什麽？”吳辰倫下意識問道
    “人到了就行！”陶銳信心滿滿道：“放心，我們會給你引導好，給你們創造獨處機會！小麗說她長得不錯，連長，機不可失！”
    吳辰倫深吸一口氣，鄭重點頭，可踏出房門的腳步，依舊帶著一種奔赴未知戰場的僵硬感。他人生中與異性單獨接觸的經曆本就寥寥無幾，更何況是帶著如此明確且功利的目的？
    來到對方房間門口。
    開門的是一位穿著清涼的女生。
    吊帶背心，熱褲，裸露的雙肩上有著盛開的花瓣紋身。一股馥鬱卻不刺鼻的香水味隨著她的出現而彌散開來。
    “嗨，你們好呀！”
    “你好。”吳辰倫喉結滾動了一下，回應略顯生硬。他幾乎是同手同腳地被身後的陶銳輕輕推進了房間。
    套房內，靠窗的小桌旁，小麗已占據了一張椅子。溫麗茵沒有選擇剩下的另一張椅子，而是隨意地坐到了靠裏的床邊。
    陶銳自然坐到小麗旁邊，留給吳辰倫的位置，隻剩女生身旁那張柔軟的床鋪空位。
    吳辰倫目光局促地掃過房間，梳妝台上散落著瓶瓶罐罐的化妝品和護膚品，卷發棒、發夾隨意擱置，另一張床上甚至堆疊著幾件色彩鮮豔的換洗衣物。
    整個空間充斥著一種陌生而濃鬱的、屬於都市精致女孩的生活氣息，讓習慣了軍營生活的吳辰倫感到一陣無所適從的燥熱和緊張。
    女生見吳辰倫站著局促不安的模樣，直接拍了拍身旁的位置，“坐過來啊！我都沒害羞，你害羞什麽？大大方方的。”
    “沒沒有......”吳辰倫尷尬地坐下。
    床墊出乎意料的柔軟，身體不受控製地微微陷向女生的方向，瞬間拉近了距離，他甚至能隱約感受到對方肌膚散發出的溫熱。他觸電般立刻向旁邊挪開幾寸。
    陶銳適時地拿起桌上的果啤，給吳辰倫和自己滿上。
    “來來，認識一下！我叫陶銳，小麗的男朋友。”
    吳辰倫連忙跟著舉杯：“吳辰倫，二十二，紹南人。”
    溫麗茵的目光在兩人身上流轉，止不住笑道：“哪有你們這樣自我介紹的？
    我叫溫麗茵，今年也是二十二歲。剛從nyu畢業，學傳媒的。先說好，雖然是留學生，但真不是什麽學霸，別給我戴高帽。
    選nyu嘛，主要是喜歡曼哈頓，上課路上能逛第五大道，下課拐個彎就能喝杯精品咖啡。藤校那種卷死人的學習氛圍，我可受不了。qs前三十裏找個氛圍輕鬆點的，對我這種體驗派就正合適。”
    她抿了口果啤，語氣輕快的分享道：“大學四年我沒怎麽閑著，春節嫌國內人多，就跑去巴黎看展。不過比起悶在美術館，我更喜歡動起來，最享受的還是去東京滑雪，踩著雪板從山頂衝下來，那感覺才叫自由。”
    陶銳和小麗聽得有些發愣，一時不知如何接話。陶銳幹笑兩聲：“我和小麗都是國內普通本科出來的，跟你這豐富多彩的經曆比起來，真是沒啥好說的了。”
    溫麗茵笑著擺擺手：“國內國外各有各的好啦。不過有機會還是建議出去走走，看看不同的世界，眼界會開闊很多。”
    她目光轉向一直沉默的吳辰倫，帶著幾分好奇：“你呢？”
    一股難以言喻的自卑感悄然爬上吳辰倫的心頭。但就在這時，腦海中屬於明皓天的那份陽光與自信，如同暖流般湧出，瞬間衝淡了陰霾。
    他抬起頭，眼神恢複了軍人特有的坦蕩與沉穩。
    “我隻有初中文憑。後來參軍了。在部隊裏也有機會學習、進修。我們隻是走了不同的路，經曆了不同的人生。我很感激那段軍旅生涯，它重塑了我，讓我能活到今天，站在這裏。”
    陶銳立刻打圓場：“對對對！現在都末日了！又不是在現實世界，家境學曆什麽的都不重要了，現在啊，找男人找同伴，得找強者！”
    吳辰倫卻微微搖頭，打斷了陶銳：“陶銳，這話不對。沒有知識、隻有蠻力和情緒的所謂強者，在祟世界同樣走不遠。知識，無論在哪個世界，都至關重要。”
    他話鋒一轉，接著道：“但知識，不等於人品。不管是現實還是祟世界裏，我見過不少，擁有優渥條件的精英，自詡為上等人，滿腦子精致利己主義。
    他們信奉弱肉強食，心安理得地剝削欺壓他人。可一旦他們自己成為更強者腳下的螻蟻，又會哭天搶地，控訴世界不公，怨恨上位者不作為。這種人，我打心底裏看不起！”
    溫麗茵臉上的笑容消失，她放下杯子，帶著一種審視地目光看向吳辰倫：“吳連長，你這番話......看來你信奉人人平等啊？”
    吳辰倫反問道：“人人平等，不對嗎？”
    溫麗茵搖搖頭，“當然不對，人人平等從來都是有前置條件的，例如生老病死麵前人人平等。
    真正的精英階層，有哪個是相信人人平等這種屁話的？也不能說不信，有句話說得挺好的，自我以上人人平等，自我以下階級分明。
    另外，你有沒有發現，不少被曝光出來的有錢的大明星大商人，他們腦子明明不傻，可卻輕易相信了宗教？
    為什麽？因為他們比誰都清楚，他們的成功，運氣和出身占了多大比重！因此他們將自己能得到的一切，歸之於命，一切都是冥冥中的安排。”
    她直視著吳辰倫，眼神銳利道：“不同人不同命，既然命都不同，成功更有世俗的定義，那麽人人生而平等？嗬嗬，這本身就是一個偽命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