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辰倫沒辦法做出決定。
    所有事情都糟糕透頂了。
    他最初的目的是如此純粹，他隻是想要將來自未來的警示傳遞給能托付重任、扭轉乾坤之人。
    可隨著事情的深入，他發現這裏麵的水不是一般的深，深到他一旦選擇錯誤，恐怕便會陷入無底深淵。
    聯誼會的女伴漸漸找到了牽手的對象，完成了一一配對。
    現場的環境明顯變得焦灼起來，沒有剛開始那般輕鬆。
    剩下的人加快了配對的速度，男的雖然急，可也有男人不急的。這部分男人發現自己聊了好一會的心儀對象選擇了別人，他們索性封心鎖欲，搭上幾個同樣沒有被選的軍官，一起搭桌喝酒，玩牌聊天。
    聯誼失敗在他們看來也不是多大的事，這次不行，那就等下次，沒必要內耗。
    但是剩下的女性幾乎無一例外都急了，沒有剛剛那種等待追求的從容。
    長得高大英俊，談吐尚可的男性幾乎都配對成功，剩下的不能說是歪瓜裂棗，卻也難入她們挑剔的法眼。
    然而，隨著配對名額迅速減少，她們的標準開始斷崖式下跌。不久前內心鄙夷的挫男，此刻竟成了香餑餑，甚至有漂亮女孩放下矜持，主動出擊。
    吳辰倫孤身一人站了好一會，由於他在軍官整體中外觀形象不錯，纏著他的人也多了起來。
    而這些女性也聰明的沒有先提條件，她們收起初始的高傲，開始手段百出。或故作天真爛漫，或刻意展露性感，各種小動作、微表情輪番上陣，試圖撩撥起他的興趣。
    盡管吳辰倫沒有細問，可也能察覺出來，如果這些女人最終沒配對成功，怕是會有懲罰。
    吳辰倫幫不了她們，想要提前離開，卻是被上校的一名士兵給帶進僻靜的辦公室裏。
    上校親自給吳辰倫打開了一罐啤酒，語重心長地說道：“她們每個人都是我精挑細選留下的，不能一個都沒看上吧？”
    吳辰倫接過啤酒，不得不抿了一口，“抱歉，長官。我還是喜歡勤儉持家的類型，談過幾個，她們都不太符合要求。”
    上校臉色瞬間沉了下來，帶著訓斥的口吻道：“什麽年代了！還勤儉持家！！你這是封建糟粕，是對女性的壓迫！你這種對女性的要求發到網上，得讓一群人逮著你祖宗十八代罵！”
    “罵我的，本就不是正常人，何須在意？兩人在一起，我認為最重要的就是合適，我不想娶個什麽都不做，隻知享受、百般索求的花瓶。”
    “你這是存心不給麵子！”上校的聲音帶著赤裸裸的威脅，“想過她們的處境嗎？我們不養閑人！沒人帶走，她們就是廢物！隻能送去女兵團改造！
    就她們那細胳膊細腿，戰場就是絞肉機！能活幾天？你帶走一個，就是救一條命！這是身為軍人的奉獻！懂嗎？”
    “我可以救她們，全都救走也可以。救一個有什麽意思呢？”
    “吳辰倫！”上校猛地一拍桌子，“這是命令！你要抗命嗎？”
    “沒想到聯誼居然是強迫性質的。對了，我帶來了一個女人，她叫小麗。她如今也算你們的人了吧？我選她如何？”
    “不行！”上校斷然否決。
    “為什麽？”
    “我說不行就是不行！你隻需要服從！”上校的耐心耗盡，凶相畢露。
    吳辰倫緩緩站起身，臉上是濃得化不開的悲憫與失望：“上校......為什麽一定要走到這一步？相比於這個精英資產路線，我有更好的辦法！”
    上校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溫女士跟你說了？你小子還挺會勾搭的。她也是不懂事的小女生，這種事怎麽能說出來呢？
    可既然你已經清楚是怎麽回事，我也不跟你繞彎子，這個計劃不是我決定的，我也隻是聽上麵命令，我沒有拒絕的權力，你更沒有。
    你覺得不對也好，不情願也罷，發發牢騷就算了，最後還是得好好聽從命令。不然......你還敢造反不成？”
    吳辰倫深深吸了一口氣，心髒止不住砰砰直跳，緩緩向上校走近，“如果隻談論其中辦法，我覺得這種做法確實可行。
    讓底下的連隊高樓作為篩選人才的場所，真正的人才送到省級主樓，資源也送到省級主樓，集中資源來栽培強者。
    這個理念本身，沒有問題。但你們的方法錯了，執行更是大錯特錯！
    我不敢想象，用這種壓榨連隊、犧牲底層、製造不公、靠女人腐化思想的方式，培養起來的一群被私欲汙染、信仰崩塌、隻在乎自身利益和階級特權的強者們......
    他們真的會如你們所願，去守護當前的製度體係？去保護你們這些高高在上的老爺？去為全人類而戰？”
    “夠了！這不是你一個上尉該考慮的！”上校厲聲打斷，拍案而起。
    “正確......錯誤......”吳辰倫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眸中已是一片冰冷的決絕。
    “抱歉，我已不是過去的吳辰倫。現在的我，會思考，有信念。無法認同之事，我......無法服從！”
    話音落下的瞬間，吳辰倫的手掌快速揮過空氣。一道無形的、銳利無比的力量精準地切割而過。
    上校臉上的驚怒甚至來不及完全展開，瞳孔便驟然放大、凝固。他的脖頸上，一道極細的血線無聲浮現。
    沒有噴濺，沒有掙紮。
    在血液尚未湧出、頭顱尚未徹底離體的刹那，吳辰倫意念一動，上校的整個身軀，瞬間被收納進他的祟書倉庫。
    動手的瞬間，吳辰倫內心竟是一片死水般的平靜。沒有憤怒，沒有恐懼，隻有一種塵埃落定、不得不為的必然。
    他平靜地打開房門。門外，僅有一名站崗士兵。
    “上校讓你進去。”吳辰倫的聲音平淡道。
    士兵不疑有他，側身進門。下一刻，同樣的無聲切割，同樣的瞬間收納。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吳辰倫再次平靜地走出房間，仔細感知，確認走廊空無一人，悄無聲息地回到了喧囂的聯誼會場。
    上校的房間位置偏僻，會場內音樂震耳欲聾，軍官們或沉浸在配對成功的喜悅，或借酒消愁，無人留意這短暫的進出。
    吳辰倫混入人群中，拿起一杯酒，神色如常。
    他內心在盤算著，如何自然地讓上校失蹤或死亡暴露，盡快結束這場鬧劇。
    栽贓給鬼祟！
    這是最合理的選擇。他沒有殺人的動機——至少表麵上沒有。
    而在這危機四伏的祟世界，一個軍官遭遇鬼祟襲擊而亡......合情合理。隻需要一個恰當的時機，一點小小的線索引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