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8章 淨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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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辰倫發現,這棟高樓已經陷入了一個近乎無解的死局當中。
盡管他們口口聲聲喊著家人。
可這哪裏是家人?不過是一個集體化淪陷的地獄,每個人都在將他們身邊的每個人拉入地獄當中。
誰要是中途覺醒了,不想過這樣虛無而荒誕的墮落生活。
那麽他就必須因為家人這個身份,承擔起樓裏所有家人的物資消耗,不能有所抱怨、不能借著自己擁有物資而要求他們幹任何違背他們意願的事情。
必須付出、必須無條件的奉獻一切。
你若是拒絕奉獻,那就是不把大家當家人,不是家人,大家就會將你殺死。
乍聽起來,倒也不是毫無機會。大不了就隱忍一下,闊達一些,前期實力不濟的時候,忍忍就算了。
不過是將吃的喝的分享出來,自己掙的基料恐怕也得掏出來給大家建造設施。
等前期熬過去了,將來實力強大後,再秋後算賬。
但實際上會遇到兩大問題。
第一,環境的局限很難破。那就類似於上學的時候,有人因為高考失利,隻能考到大專。原本壯誌滿懷的希望在大專好好學習,考取各種證書,以後照樣能出人頭地。
可真到了學校,周圍完全沒有以前高中的學習氛圍,周遭盡是沉溺玩樂、嘲笑努力學習的同學舍友。日複一日的熏染,足以磨平棱角。
環境是相當影響人的,不是意誌極為堅定的人,大部分人都會受環境影響。
更別說在高樓裏,想要意誌堅定的邁出那一步更難。覺醒不僅需要對抗環境的惰性,更需要直麵死亡的恐懼!
身為一個和平年代的平民,你是選擇隨大流、毫無負擔的躺平,還是真的能勇敢而無畏的,孤身一人做出艱難決定,去參加一場沒有止境的生死戰鬥呢?
第二,群體的恐懼與惡意。家人們會有危機感,他們會眼睜睜的看著某個特立獨行的人,一點點變強嗎?哪怕這個人給大家帶來了物資,不斷為眾人付出。
大家不是傻子,他們盡管嘴上說著家人,可他們清楚自己的不配得感。他們沒有約束對方的手段,一味依靠關係進行索取,是不現實且不長久的。
他們享受他的奉獻,卻又本能地恐懼他的強大。這些人此前已經有了暗殺強者的前科,在危機感麵前,集體的惡意將毫不猶豫地再次舉起屠刀,扼殺任何可能打破平衡的人。
“這些人已經成為了負累,相互拖後腿,將彼此都拖入深淵當中沉淪。想要擺脫深淵,需要將他們分開,隻是......”
吳辰倫萬分惆悵,要將這些人強製分開,那就得把他們送到別的高樓當中去。其他高樓願不願意接收是一個問題,將這麽多人一個個運送也是問題,更別說他們的祟書還有回城功能,隨時可以傳送回來。
這樣做並不現實。
而吳辰倫這番自以為是的救贖也必將是吃力不討好。
如何才能‘妥善解決’呢?如果由中央高樓出麵,他們會怎麽做?
吳辰倫掃視著這間物資房,突然在角落的地板上發現了黑褐色的一片,他好奇地湊近去一看。
“這是血?”吳辰倫辨認出來,挪開了那一片地板,發現地上有著一大片的血跡。
正常人流這麽多血,肯定已經死了。
“怎麽回事?”吳辰倫質問道。
年輕男子解釋道:“前不久有一個人偷偷跑進來偷吃東西,我們的人發現了,將她給打死了。”
吳辰倫心頭一沉,“你們對背叛的人,不是要求她參加祟災嗎?把人殺了是怎麽回事?”
“她是女的。”
“所以呢?”
“女的幾乎不可能通過祟災,沒必要浪費了。”
“浪費......”吳辰倫胃部惡心地翻滾,他腦子中閃過明皓天曾經曆過的事情,那關於他經曆過的‘吃人高樓’的記憶。
年輕男子接著說道:“她跟我們融為一體,不分彼此。我們也將代替她那一份繼續活下去。”
吳辰倫突然嗤笑一聲道:“閉塞的環境是真的害人,不接觸外界世界,小群體就像一盆水,一旦被汙染,水就徹底被汙染了。
你們都做了錯事,成為了共犯,一切都已經無法挽回。”
吳辰倫手掌上戴著的煉金指套有幽光閃爍,他為指套附上破甲。
寒光乍現!
戴著指套的手掌如鬼魅般拂過年輕男子的脖頸。
沒有多餘的動作,沒有一絲遲滯。年輕男子的頭顱保持著驚愕的表情,滾落在地,無頭的軀體軟軟倒下,斷頸處噴湧的鮮血瞬間染紅了肮髒的地板。
吳辰倫跨過屍體,拉開房門。門外的‘家長’似乎聽到了動靜,正探頭張望。
吳辰倫朝他勾了勾手指。
‘家長’不明所以地走近:“軍爺,您......”
話音未落,同樣的寒光再次掠過。又一顆頭顱滾落。
離得最近的一個男人剛從垃圾堆裏茫然起身,喉嚨便被一道疾射而出的【山甲彈】洞穿,血花在他身後肮髒的牆壁上炸開。
他身旁的女人發出淒厲的尖叫,嘴巴剛張開到極致——
燃燒的【長柄刀】已橫掃而至!刀刃精準地切入張開的嘴巴,將尖叫連同半顆頭顱一起斬開!烈焰瞬間吞噬了她的頭發和身體。
“啊——”
“殺人了!!”
“快跑!!”
驚恐的尖叫、赤裸的軀體在狹窄的樓道和垃圾堆間瘋狂奔逃、推搡、跌倒。
吳辰倫如同闖入羊群的猛虎,手中的長柄刀化為烈焰風暴。每一次揮舞,都帶起一片飛濺的血肉和燃燒的垃圾。
【山甲彈】一一點射,精準地收割著試圖躲藏的生命。
沒有憐憫,沒有審判。
隻有冰冷至極的、最徹底的——清除!
火焰貪婪地吞噬著垃圾、汙穢、扭曲的家具,以及那些剛剛還糾纏在一起的赤裸軀體。濃煙滾滾,帶著蛋白質燒焦和塑料融化的惡臭,直衝樓頂。
熊熊火光映照著吳辰倫沾滿血汙的臉上,他的臉被火焰的高溫,灼燒得通紅,可神情卻如萬年不化的寒冰。
他轉身下樓,跨上那台沙地摩托,朝著中央高樓的方向疾馳而去。
吳辰倫沒有回頭,身後,那棟汙穢至極的高樓,在烈焰中扭曲、淨化,化為一個巨大的、冒著濃煙的黑色火葬堆,將它孕育的所有汙穢、瘋狂與絕望,一同付之一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