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皓天沒有參與這場罵戰，轉身快步返回地鐵站內，果斷關閉了仍在噴吐毒霧的機器。
    他並非不理解那些老人的絕望之舉。在第一個巢穴，他目睹了太多精神崩潰、如同行屍走肉般的女性。對她們而言，死亡或許確實是殘酷現實下唯一的解脫。
    隻是如今既然明皓天來了，他可以拯救她們，也就無需繼續出此下策。
    再次來到站台層，明皓天這才注意到，整個站台顯然是一片戰場廢墟。
    牆壁上布滿了深深的彈孔，地麵散落著爆炸後的碎石和焦黑的痕跡，空氣中彌漫著硝煙、血腥和腐爛的刺鼻氣味。
    顯然，這裏曾經曆過慘烈的戰爭，也解釋了為何站台上幾乎看不到怪物的蹤影。它們早已退縮到更深處，縮進了隧道當中。
    明皓天深入到隧道當中，他自身祟能力散發的光芒，將漆黑的隧道照亮。
    那蜷縮成一團團、密密麻麻的怪物瞬間展露在眼前。
    咻！
    一杆暗紫色的光槍無聲射出，精準地沒入怪物最密集的區域。
    槍身炸開，化作一片紫色毒霧。怪物們吸入毒霧，身體劇烈抽搐，不到兩秒便口噴黑血，癱軟倒地。
    明皓天徑直走向隧道中部一個被改造成臨時住所的安全設施空間處。
    出乎意料的是，被囚禁在這裏的數十名女性，生活條件竟比第一個巢穴好了太多。
    她們沒有被鎖鏈束縛，可以在有限的空間內活動。角落裏堆放著一些相對幹淨的食物和瓶裝水，甚至還有幾個便攜式電磁爐和鍋具。
    空間內沒有惡臭的氣味傳出，她們穿著完整的衣服，身上也是幹幹淨淨的，看起來能進行基本的清潔。
    當明皓天見到她們的時候，迎接他的並非獲救的歡喜，而是一片死寂般的冷漠。
    數十雙眼睛聚焦在他身上，眼神空洞、麻木，甚至帶著一絲審視和排斥。
    現場詭異的平靜，讓明皓天感到一陣寒意。
    “你們得救了，外麵的怪物已被清除，可以離開了。”明皓天壓下心頭的不安，沉聲說道。
    短暫的沉默後，一個身材略顯肥胖、長相普通的女人走了出來。
    “你走吧，我們不需要你救。離開這裏？去哪裏？外麵比這裏更安全嗎？政府自顧不暇，說不定哪天就徹底解散了，到時候連口吃的都搶不到！”
    她環視了一下這個簡陋的空間，“在這裏，隻要我們配合，新人類會滿足我們的基本需求。食物、水都有，甚至還能煮點熱乎的。大家聚在一起，倒也熱鬧，不會無聊。出去？不過是換個地方被抓住，何必呢？”
    “新人類？”明皓天眉頭緊鎖，難以置信地重複這個詞，“你管那些怪物叫新人類？”
    肥胖女人突然大喊道：“它們當然是新人類！而我們，也是新人類的一員！那些自殘身體、放棄生育能力的蠢貨才該被淘汰！看看我們！”
    她用力拍了拍自己結實的手臂，又撫摸著自己微隆的小腹，“每一次孕育，我們的身體都在進化！變得更加強壯！更有活力！新人類不是在奴役我們，它們是在幫助我們，引導我們完成這場偉大的蛻變！
    這是大自然的意誌！物競天擇！舊人類注定被淘汰，隻有擁抱進化的我們才能最終生存下去！”
    她看向明皓天的目光充滿了憐憫，“可悲的是，太多人看不清這一點，隻懂得恐懼和逃避。而你們男人......連參與這場進化的資格都沒有，注定是被淘汰的垃圾！”
    明皓天一時語塞。
    這已經不是簡單的斯德哥爾摩綜合征可以解釋的了，而是一種被扭曲的現實催生出的、自洽的末日生存哲學和種族優越論。
    或許，沉浸在這種“我們是新人類”的幻想中，對她們而言反而是維持精神不崩潰的最佳麻醉劑。
    他沒有強行要求她們離開。肥胖女人的話雖然扭曲，卻道出了一個殘酷的現實。
    以當前社會的崩壞程度，他確實沒有能力確保這些女性離開後能獲得真正的安全。帶她們出去，可能隻是把她們從一個相對舒適的地獄，推入另一個更殘酷、更無序的深淵。強行拯救，或許才是真正的殘忍。
    明皓天沉默著轉身，準備離開這個令人窒息的地方。
    “等等！”
    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明皓天剛回頭，就看到那肥胖女人麵目猙獰地撲了上來，手中赫然握著一把不知從何處摸出的尖刀，狠狠刺向他的後背！
    刀尖仿佛撞上鋼板，無法寸進。
    明皓天甚至沒有動用祟能力，僅憑被多次強化的肉體便輕易擋下。他反手一扣，捏住女人的手腕，稍一用力便讓她痛呼出聲，尖刀隨之掉在了地上。
    “為什麽？”明皓天眼神冰冷道。
    女人眼中燃燒著瘋狂的恨意：“你這該死的舊人類渣滓！竟敢屠殺神聖的新人類！你罪該萬死！你就不該存在！！”
    明皓天心情沉到了穀底。這已經不是簡單的自保或思想偏激，而是徹底的意識形態對立，是根植於扭曲的進化論上的仇恨。
    她們已經將男性、非生育者都視為必須清除的舊人類敵人！
    他沒有對這個被洗腦的女人痛下殺手，這毫無意義，隻是取走了她的刀後將她推開。
    “如果有一天，你們能進入祟世界，或許會明白一切真相。”
    說完後，明皓天不再停留，化作一道流光，沿著黑暗的隧道疾馳而去，清除沿途所有遇到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