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曦陽灑滿豺狼部落時，豺狼部落的眾人已聚集在祭壇周圍。赫金族長手持那根傳承了七代的狼骨權杖，站在中間。晨風吹動他灰褐色的毛發，露出胸前那道象征著族長地位的閃電形傷疤。
    "獸神啊，您驅散了漫長的寒冬"赫金低沉渾厚的聲音在廣場中央回蕩。他麵向東方，骨杖尖端指向那升起太陽的方向。
    "朝陽！朝陽！朝陽！"
    聲浪一波高過一波，從豺狼獸人們開始，逐漸蔓延到在場的每一個獸人。藍雀一族展開翅膀，讓初升的陽光透過羽翼；鼴鼠族跺著腳，震起細小的塵土；就連幾個早到的熊族也拍打著胸膛，加入這震耳欲聾的呼喊。聲波在群山間回蕩，驚起遠處林間棲息的鳥群。
    在這片聲浪中，祭司鹿生緩步走上祭壇。他的鹿角上纏繞著新摘的藤蔓，每走一步，掛在腰間的骨鈴就發出清脆的聲響。當他在聖火旁站定，整個廣場瞬間安靜下來，隻剩下晨風拂過獸皮的獵獵聲。
    四名最強壯的獸人抬著昨夜獵獲的雄鹿走上前來。那鹿角如樹枝般分叉，即使在死後仍顯得威風凜凜。鹿生用骨刀尖端劃過鹿的咽喉，鮮紅的血液立刻湧出，滴落在祭壇四周刻有古老符文的凹槽中。
    "願獸神賜予我們新的力量！"眾人齊聲低吟，聲音如同遠處滾動的悶雷。部落的戰歌緩緩響起，先是幾位老者低沉的哼唱，漸漸所有人都加入其中。那旋律簡單而有力，講述著先祖們如何在嚴冬中生存下來的故事。
    "以獸神之名，"鹿生的聲音雖蒼老卻洪亮，傳遍每個角落，"祝福豺狼部落新一年的狩獵滿載而歸，幼崽健康成長，勇士們平安歸來。"
    他轉向其他部落的來客，鹿角在陽光下泛著微光"祝福藍雀族的羽翼永遠漂亮，鼴鼠族的洞窟永遠豐饒，熊族的力量永不衰退"他一一道來，竟將每個到場部落的特色與祝福都精準對應。
    當說到最後一句"還請獸神降下福澤"時，鹿生如往年一樣並未期待什麽回應。廣場上的獸人們也都習以為常。
    然而就在這時，祭壇中央那簇由丹寶點燃的聖火突然"轟"地暴漲，火苗竄起三丈高，化作一條金色的光柱直衝雲霄。在場所有獸人都不由自主後退半步，瞪大眼睛看著這不可思議的一幕。
    緊接著，一股柔和的風不知從何處拂來，帶著初春冰雪消融的清新、草木破土的生機，還有某種無法言喻的神聖氣息。這風拂過每個獸人的麵龐，滲入他們的皮毛，直達心底最深處。年邁者感到關節不再疼痛，負傷者發現傷口微微發癢，就連心情鬱結者也突然豁然開朗。
    "獸神……顯靈了！"一個年老的豺狼雌性率先哭喊出聲，顫抖著跪倒在地。
    鹿生的鹿角劇烈顫抖，眼中突然湧出淚水。他雙膝一軟，重重跪在祭壇上，額頭緊貼地麵"感謝獸神！"這聲呼喊幾乎破了音。
    赫金族長緊隨其後，那根從不離手的狼骨權杖被他小心平放在地。當他跪下的瞬間，胸前那道閃電傷疤竟隱隱泛起金光，仿佛在回應神的召喚，他嘴唇顫抖著，卻發不出聲音，隻能深深俯首。
    來瑞在人群中默默伏下，巫醫袍也鋪展在地，他感到體內的異能前所未有地活躍，就像初春解凍的溪流。
    整個廣場如同被無形的波浪掃過，從祭壇中心向外擴散，獸人們一片接一片地跪伏下來。藍雀族收起驕傲的翅膀，將喙抵在地麵；熊族龐大的身軀盡可能蜷縮，以示虔誠。
    這神聖的靜默持續了好一陣，直到鹿生顫抖著重新站起。老祭司的眼中仍含著淚光，他向赫金做了個手勢。族長深吸一口氣，拾起權杖，轉身麵對全體獸人。
    "以獸神之名，"他的聲音因激動而略顯嘶啞，卻更加震撼人心"春醒之日，萬物複蘇！我宣布，今年的春醒祭——"
    權杖重重頓地。
    "正式開始！"
    "吼——！"
    歡呼聲瞬間爆發，比之前的"朝陽"呼喊還要熱烈十倍，幼崽們跳起來互相擁抱，雌性們喜極而泣，勇士們將武器高舉過頭碰撞出火花。幾個藍雀族戰士激動得直接衝上天空，在祭壇上方盤旋鳴叫。
    達達一把抱起身邊最近的獸人——恰好是個鼴鼠族——轉了三圈才放下"你看到了嗎？獸神！真正的獸神降臨了！"
    祭壇上，聖火恢複了正常大小，但那金色的光芒比之前更加純淨。
    赫金族長站在祭壇邊緣，目光掃過歡騰的族人，最後落在遠處的某個方向——他眼神深邃，似乎明白了什麽，卻又什麽都沒說。
    另一頭。
    那鍋黑綠湯"咕嘟咕嘟"冒著泡，散發出一股既苦澀又帶著奇異清香的草藥味。丹寶盤腿坐在石鍋前，手托下巴盯著翻滾的藥液出神，雪耀說是去周圍巡視一圈丟了個光牢在洞穴口，也暫時離開了，
    "再加點月影草。"小精靈指揮道，丹寶機械地從身旁的草藥堆中揀出幾片銀色葉片投入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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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霄靠坐在石壁旁，墨色的長發披散，雖然閉著眼睛，但他突然開口"小丹是想問什麽麽？"
    丹寶猛地回神，扭頭看他"我沒說話你怎麽知道。"
    "能感覺得到。"沉霄嘴角微揚，"你的呼吸節奏變了三次，手指在膝蓋上敲了七下，還歎了半口氣。"
    "我真不敢想你眼睛要是能看見得多厲害"丹寶小聲嘀咕。
    沉霄卻搖搖頭"不會的。若是能看見了，或許我就無法像現在這般敏銳地察覺到小丹的心情了。"他頓了頓，"是想問那壞種的事？"
    "對，那個頭戴岩羊骨的獸人。"丹寶擰眉，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裙角，"大狼狼和來瑞不在，我實話實說"她猶豫片刻，"我很少對人會有親近的感覺，對我心存惡意的我能感受得到，會下意識遠離。而那個獸人我真的覺得心安，甚至有種很熟悉的感覺。"
    沉霄的表情變得複雜，他沉默片刻，突然輕笑一聲"小丹你就是太善良了。"他調整了下坐姿，聲音低沉下來，"他們火鳳一族不比其他鳳凰獸人，天生壞種是有原因的。"
    丹寶好奇地湊近了些"鳳凰還分不同種類？"
    "三大主支。"沉霄豎起三根手指，"金鳳、彩鳳、火鳳，雖同源卻截然不同。"
    "先說金鳳——"他指尖泛起一絲金光，"他們高傲自大，渾身金羽璀璨如烈日，居住在極東的琉璃山脈，很少踏出地界。雖然目中無人，但心思單純，認定的事就一根筋做到底。古族有句老話"金鳳的承諾比山重，金鳳的脾氣比火烈"。"
    丹寶想象著那種金光閃閃的大鳥，忍不住問"那彩鳳呢？"
    沉霄手指上的金光轉為七彩流光"彩鳳一族啊"他搖頭失笑，"腦袋一根筋的自戀狂。他們羽色絢麗，每根羽毛都閃耀著不同色彩，整天忙著梳理羽毛、欣賞自己倒影。古族會場上若看見誰對著水麵顧影自憐大半天，那準是彩鳳一族無疑。"
    "聽起來挺可愛的？"丹寶眨眨眼。
    "確實不算壞。"沉霄點頭，"再說火鳳——"他指尖的光芒驟然轉為暗紅，如同將熄的炭火，"自戀自大、傲慢無禮，關鍵是心術不正。"
    他的聲音冷了下來"古族的禁術，十有八九是因為火鳳才被獸神列為禁術。他們追求力量不擇手段，活祭、血咒、魂噬什麽陰毒用什麽。"沉霄的手指無意識地在石地上劃出幾道痕跡，"最可怕的是，即便被列為禁術，他們照用不誤，甚至變本加厲地改良。"
    丹寶後背竄上一股寒意"那個岩羊骨獸人"
    "典型的火鳳做派。"沉霄冷笑，"用其他獸人獻祭，自己躲在幕後。我雖看不見，但能感覺到他身上那股腐朽的氣息——那是長期接觸禁術的痕跡。"
    藥鍋突然"噗"地冒出一個大泡泡，藥液濺出幾滴。小精靈連忙撒下一把金粉穩住火候，同時也認真聽著兩人的談話。
    丹寶盯著跳動的火焰，輕聲道"可為什麽我會對這樣的獸人感到熟悉"
    沉霄沒有立即回答。洞穴外傳來隱約的祭典鼓聲，與鍋內藥湯的"咕嘟"聲形成奇特的二重奏。火光在他輪廓分明的臉上投下搖曳的陰影，顯得格外深邃。
    "小丹，"他終於開口，聲音異常柔和，"有時候，熟悉感不一定源於善意。也可能是因為相似。"
    丹寶猛地抬頭"你是說我和火鳳——"
    "不。"沉霄迅速打斷，"我是說力量的同源性。你的生命之水，你的空間異能這些都不是普通獸人能擁有的能力。"
    小精靈突然插話"宿主別多想！你和那些壞種火鳳才不一樣！"
    沉霄點頭讚同"火鳳的力量源於掠奪，而你的力量"他微微偏頭，仿佛在尋找合適的詞匯，"更像是饋贈。"
    "總之，無論你對他有什麽感覺，記住火鳳不可信。他們就像美麗的毒花，越是鮮豔，越是致命。"
    丹寶“知道了……”
    可真的是這樣麽？
    她有些不解，同源……感覺不像這個原因。
    小精靈“哎呀，宿主你就別想啦，實在不行有機會問問那老東西！”
    丹寶“別還沒機會問，我就真的中招了~“
    正盯著火候發呆，忽然聽見洞口傳來一陣虛弱的腳步聲。
    瞅了一眼，灰尾搖搖晃晃地走了過來，眼神渙散，四肢發軟，還沒等丹寶反應過來去阻攔，他就“撲通”一聲栽倒在地，臉直接砸在了地上。
    不僅如此，還觸發了光牢。
    丹寶“……”
    她尷尬地看了看自己伸出去卻沒接住的手，又看了看趴在地上被光牢困住的灰尾，有些無奈的喊了聲“大狼狼！”
    然而並沒有聽到回應，她有些糾結的碰了碰那光牢，發現自己的手可以穿過去，可能是因為自己有光之花的原因，可灰尾卻帶不出來，她又有些無奈道“沉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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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麽了小丹？”
    ”小狼崽被光牢困住了……”
    下一秒，那光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成了冰，然後破裂，丹寶感激道“謝謝沉霄！”
    隨後彎腰把他抱了起來，放到沉霄旁邊的獸皮墊上。
    沉霄側耳聽了聽灰尾微弱的呼吸聲，眉頭微皺“中毒了？”
    丹寶點點頭“看樣子是。”隨後在心裏問小精靈“怎麽解？”
    小精靈飄在藥鍋上方“解藥馬上就好了！不過這狼崽中招挺快啊！兩三小時發作，意味著他比你守護獸發現時還早一步喝這個水。”
    “嘖，這狼崽不睡覺的嗎？”丹寶擔憂地戳了戳灰尾的臉。
    小精靈翻了個白眼“還能為啥啊宿主！小銀魚啊！小銀魚！你讓人家抓那麽多魚，今日就是第七天！”
    丹寶一愣，隨即反應過來“額……”她忽然想到另一個問題，“那豈不是現在的魚都有問題了？e，那我可不敢要了，刺刺魚也沒得吃了……”
    小精靈無力跌倒在地“宿主！現在不是吃不吃刺刺魚的問題！而且解毒以後那些魚自然也不會有事。”
    "好吧好吧好吧。"丹寶撇撇嘴，手指無意識地梳理著灰尾淩亂的毛發。小狼崽的皮毛一點也沒別的崽崽那樣有著光澤，摸起來粗糙得像幹草。
    沉霄伸手覆在灰尾瘦弱的胸膛上，隨後摸了摸他的臉龐，感受著他的體型眉頭越皺越緊"這狼崽身子骨太弱了。"
    "是啊，身子骨的確弱。"丹寶輕歎，目光柔和下來，"可你別看他身子骨弱，就是這麽個小小的狼崽保護了他的阿母，硬是堅持了這麽久。"她的指尖描摹著灰尾耳朵上的傷痕，"就像那野草一樣，生生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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