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天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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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溪咽,霜風洗出山頭月。
山頭月,迎得雲歸,還送雲別,
不知今是何時節。
淩歊1望斷音塵絕。
音塵絕,帆來帆去,天際雙闕。
青山峭壁,碧岫堆雲,悅耳的笛聲散落群峰,一個橫笛少年獨立在崖石之上,衣襟被山風吹的咧咧作響,而那少年卻依然身如鬆柏,站的筆直。
別了姬重玄,雲帆便也學張長行自製了一支竹笛,一曲吹罷,又試著吹了一遍《自覺慧心咒》,雖不比張長行已經能夠吹奏得行雲流水,卻也沒有什麽明顯的瑕疵,抬眼望向對麵的太華峰巔。
“靈羽,我們走。”
太華峰雖然不如太山偉岸雄絕,卻也是東華州境內有數的高峰,層雲堆砌如海波疊浪,卻有一峰突兀的孤立在雲海之上,睥睨著四周的群山。隻是這一峰卻被人從中一劈為二,一在東南,一在西北,雙峰相對而立,不知在此地共同曆經了多少風雪,卻始終是相看兩不厭。
靈羽躍出雲層,繞著東南峰來回遊弋了一圈又是一圈,直到夕陽晚照,卻仍是不肯罷休。
“靈羽,我們再往低處找找。”
夕陽下,雲帆跨坐在靈羽背上,穿梭在雲層之間,霞光在其身後射來,遠遠望去,真使人猶如置身仙境一般。
“千秋你看,那是小師叔吧?”
“嗯,午後就見他在那裏繞圈了。”
“小師叔這是在訓鶴嗎?”
“不知道,感覺倒像是在找東西。”
此時在玉華峰後山的一處山頭,姬重玄也矚目凝視。
“雲帆這孩子不知又犯了什麽傻氣,難道在那鶴嘴峰上當真有什麽發現不成?”
眼看天色將晚,找了半天竟然沒有發現絲毫端倪。
“既然清靈子祖師隻說了在東南峰上,而再無別的交代,不應該這麽難找才對。”
靈羽在雲帆的驅使下再次突破雲層:“最後一次,再找不到,那我們就明天再來。”
然而就在這時,一個白色的身影速度極快的在山峰上一閃而過,消失在一片冰層覆蓋的山壁之上。
“靈羽,那裏!”
“嘎,嘎。”
“靈羽,靠近點,再靠近點。”
飛到近處,這才看到那山壁上有一個不大的洞口,因為整個山壁上都布滿了堅冰,又因洞口大小,不過隻有兩尺來寬,白日裏冰壁反光,若不靠近實是難以發覺。
“我一會兒進去看看,靈羽莫要飛遠。”
因為洞口太小,雲帆實無把握躍入洞內,隻能駕著飛羽來回飛了數次,才鼓起勇氣向那洞口竄去。好在雲帆的身體還未長開,待到了眼前,那洞口明顯又比之前判斷的大上了一些,竟然便真的一舉躍入洞中。
雲帆剛一著地,便就地滾在一旁,忽然一道白色身影如鬼魅一般,突兀地出現在雲帆麵前,雲帆立即吞息出鞘,橫在身前,定眼看去,麵前竟然是一隻白猿,看起來竟然要比普通男子還要高上一些。
那白猿並未繼續上前,卻是死死的盯著雲帆,雲帆全心戒備,不敢放鬆警惕,就這樣默默地對視了良久,那白猿卻突然伸出手,指了指雲帆手上的吞息,然後又做出了一個奇怪的動作出來。
“這是跺足伸翅,你居然會雲鶴身法?”
雖然那白猿施展的有些不太準確,但那的確是雲鶴身法的起手式,這一式是學那白鶴晨起時蜷縮的一足落地,雙翅向前伸展開來時的動作。若以雲鶴身法使來,卻是右足輕輕跺地與左足並立,然後雙臂向後回環再抱手於胸前,若手中持劍,則是劍尖朝下的禮敬動作。
那白猿貌似能聽懂雲帆的話,如人一般的點了點頭,接著又施展一式雲鶴身法,然後指了指雲帆。
“你是讓我跟著你學?”
那白猿搖了搖頭,繼續指了指雲帆。
“那你是讓我接著施展雲鶴身法?”
這回白猿卻是點起頭來。
不知道這白猿什麽意思,雲帆隻好從頭開始一招一式的施展開來,一套身法還未使完,那白猿已經激動的怪叫起來,兩隻手還不停地敲打著地麵。
雲帆停下動作問道:“你既然會雲鶴身法,必是和我玉華門大有淵源,你可是識得我的太師祖天星子真人?”
那白猿聽到天星子三字,忽然安靜了下來,上前就抓向雲帆的手腕,雲帆剛想躲閃,卻已經被抓了個正著。
雲帆暗道:“好快的身法,這白猿的速度怕不在師伯陳玄音之下,即便是自己師父都有所不如。”
那白猿拉著雲帆就往一處走去,雲帆這才有功夫打量起身處何地。剛才進來的那個洞口雖小,這裏麵的空間卻是頗具規模,即便是那洞口,若非堅冰覆蓋也當有一丈多高,看來那洞口,還是這白猿為了日常進出方便才留下來的。
這裏整體看起來像是一個大廳,長寬都在七八丈左右,那白猿拉著雲帆徑直來到洞廳的一角,丟開雲帆的手臂就趴在了地上,對著一尊冰雕嗷嗷地幹嚎起來。
看到了那座冰雕,雲帆立馬大吃一驚,這分明就是一個人被封在了堅冰裏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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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難道就是自己的太師祖天星真人?”
透過冰層看去,隻見裏麵之人背負長劍,坐姿端正,神態安詳,但是麵色卻異常的白皙。雲帆將耳朵貼在那人胸口上,過了好半天才聽到輕微的一聲心跳,雲帆不確定的又聽了好一會兒,才又聽到一聲心跳,隻是這心跳的速度卻比常人慢了百倍不止。
“果然還是個活人,如此看來裏麵之人八成就是自己的太師祖了。”
雲帆站起身子,開始發起愁了,而那白猿卻也學起了雲帆,趴在董天星的胸口靜聽了起來,聽了一會兒,又抓耳撓腮地圍著冰雕繞起了圈圈。
“當初清靈子祖師讓我築基之後才來,那是因為怕我上不來這鶴嘴峰,而並不是怕我無法救人,而且又不讓我告知他人,顯然清靈祖師對我還是有信心的。要化開這堅冰不難,難就難在如果太師祖醒來心魔發作該如何是好,可惜當初沒有請教清靈子祖師那轉嫁心魔的法子。”
雲帆心中難以抉擇,隻好靜下心來盤坐於地,打算好好思量一番,而那白猿卻是不依不饒,非要拉他起來,雲帆無奈隻好隨他站起身子。
那白猿指指雲帆身上的吞息又指指董天星,齜牙咧嘴地比劃個不停,見雲帆不能領會他的意思,於是幹脆做了幾個握劍劈砍的動作。
“你讓我破開堅冰,救他出來?”
那白猿先是搖了搖頭,然後又點了點頭。
“好吧,我是能在不傷他的情況下,救他出來,那你可知我太師祖身上具有域外魔神的殘魂,若我們弄巧成拙又該如何?”
那白猿聽到雲帆說能夠救人,當即便跪下對著雲帆叩拜不止,然而對雲帆的後麵半句,不知道是沒有聽懂,還是根本就沒放在心上,壓根兒就不做理會。見白猿這番舉止,雲帆也是被其衷心所動。
伸手摸了摸腰間的竹笛,暗道:“既然已經來到這裏,總不能無功而返,當初張長行能以《自覺慧心咒》幫清靈子祖師壓製心魔,怎麽樣我也要搏上一搏。”
示意那白猿退開一些,雲帆便來到冰雕的身後坐好,緩緩的伸出雙掌,貼在了冰雕的後背之上,不消片刻,冰層就已經開始慢慢地溶解開來。
玉華峰上,見雲帆鑽入雲層之後而靈羽卻獨自飛了出來,姬重玄不免心中開始牽掛起來。直至餘暉落盡,也沒有再見雲帆出來,而靈羽也隻是在群山中不停盤旋,姬重玄更是覺得心中不安。回到玉華大殿,交代了幾個弟子一番,便下山匆匆往太華峰而去。
在雲帆靈力的全力運轉之下,山洞中已是霧氣繚繞,洞口融化的冰水又在山壁上結成了一排尖尖的冰淩。此時再看董天星,周身的冰質盡去,就連身上的衣物也是幹幹爽爽,而麵上竟然也恢複了少許血色。雲帆又以自身修為驅散了天星子的一身寒氣,不過那天星子卻是一時不得醒轉。
雲帆能夠覺察到天星子的生機已在漸漸恢複,便取下脖子上的建木牌掛在了天星子胸前,然後又取出竹笛湊到唇邊,開始吹起那《自覺慧心咒》來。
一曲吹罷,接著又吹一遍,吹到第六遍時,雲帆終於體會到張長行當初向他描述的那般妙境。意未動而心馳,心未動而神往,一切動靜變化皆發乎自然,就在這不知不覺之間,雲帆已經不知吹了多少遍。
就在雲帆沉迷在這天籟妙音之時,忽然有一個聲音在耳邊響起,將雲帆拉回了真實世界。
“孩子,去而當能自反,神遊不可久馳。”
雲帆聞言細細體悟其中真意,想是在這般和諧自律的妙境中,也必須恪守心神,不能任心神如脫韁野馬一般一去不返。雲帆看向盤坐著的天星子,一時竟不知該如何搭話,而那白猿不知何時已經變得老老實實,蹲立在一旁。
“孩子,你是陸棲梧的什麽人?可知我這一覺過去了多少歲月?”
雲帆定了定神,參禮道:“十六代弟子呂雲帆見過太師祖,棲梧子正是我的師祖,據師祖所言,太師祖已有百年未曾出現在世人麵前了。”
淩歊1xiao):即淩歊台。南朝宋孝武帝曾登此台,並築離宮於此,遺址在今當塗縣西。《憶秦娥·用太白韻》是北宋詞人李之儀的詞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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