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它從上古而幸存至今，那它現在又在哪裏，又為什麽會一直沉睡？”
    安倍道：“很多很多年以前，八岐大蛇曾經作亂於斐伊川，後來被須佐之男所斬殺，又以十拳劍將其分屍......”
    “等等，你不是說八岐大蛇擁有不死之身嗎？那怎麽又會被人所斬殺？”
    安倍抱歉地道：“不好意思，都怪我沒有交代清楚，八岐大蛇的肉身的確早已不複存在，不過正像我的式神一樣，它卻能以另外一種方式存在於世。”
    “你所說的式神，就是你之前召喚出來的那幾隻鬼物？”
    安倍點頭稱是：“不錯，不過也不是隨便什麽鬼物都能被稱做為式神，隻有被陰陽師正名過的亡魂，才能成為式神，式神的主體也不僅限於人類的亡魂，也可以是其它生靈，或是沾染了眾生願力的靈體。一旦成為式神之後，便可以供陰陽師所驅策。”
    “難道那八岐大蛇，也是被某個陰陽師正名過的式神不成？”
    “不會的，沒有哪個陰陽師有這麽大的能力，即便是我的祖先安倍晴明也不成，他可是曆史上最偉大的陰陽師，所謂的式神體係也正是由他所創。”
    雲帆猶豫了一下又繼續道：“能否和我說說，你們是怎麽為亡魂或是靈體正名的？”
    “正名的過程其實並不複雜，就是給它們重新命名而已，當然也可以沿用它之前的名字，隻要再以秘法與其簽訂一份主仆契約，便可以得到一個新的式神。式神的作用也不都是為了戰鬥，多數時候它們的作用都是以服侍主人的起居為主。說他們是陰陽師的仆人，或許更為貼切一些。但是式神的成長卻是個艱難的過程，像我們這些後來的陰陽師，通常都是繼承了先輩們遺留下來的式神為己所用。”
    雲帆此時也越發地好奇：“式神竟然還可以繼承？”
    “不錯，陰陽師故去之後便會與式神自動解除契約，當然，這契約也可以由陰陽師主動解除，但式神卻依然還是式神，隻要重新簽訂契約，便會確立新的主仆關係。”
    安倍手間夾起兩張符咒繼續說道：“一個新的亡魂剛成為式神的時候都非常弱小，需要相當漫長的歲月才會逐漸壯大起來，名聲越是顯赫的式神，就越是擁有強大的能力。因此一些名聲斐然的人物或是妖怪的亡魂，才是收做式神的最佳對象，比如我所召喚的酒吞童子，另外還有一個茨木童子，他們在成為式神之前，就已經是非常有名的鬼王。”
    這不禁讓雲帆想起果果曾經說過，這世上隻要有一念在，他便在的言語，而清靈祖師那日在霧島說法，也曾演示過眾生念力對於靈體的作用，無異於靈氣之於修士。如此看來不管是式神也好，還是那八岐大蛇的能力來源，正是來自於世人的敬畏與恐懼。
    想到這裏，雲帆便又向安倍求證：“八岐大蛇在世間一定擁有非常多的傳說吧？”
    “那是自然，作為全日本數一數二的大妖，八岐大蛇的傳說可謂是家喻戶曉，甚至還有一些愚民為其私建神社，施以供奉和祭拜。”
    在雲帆看來，這八岐大蛇很有可能也是遠古時期逃過了眾神清剿的域外遺族，就像蠱神聖殿中的那名蜥蜴人一般，都是失去了肉體的大能修士。
    對於這種存在，雲帆一點兒也不敢大意，於是又繼續出言詢問：“那八岐大蛇現在又是什麽狀況，它都擁有一些什麽能力你可清楚？”
    安倍沉思了一下回道：“目前它正被鎮壓在伊勢神宮的八咫鏡中，說起八岐大蛇的能力，家族中的古籍記載，須佐之男在殺死八岐大蛇之後曾言，這妖怪的終極能力應該不在天照大神之下。他之所以能將其斬殺，那是因為八岐大蛇隻不過還處於幼年，若是讓他成長起來，這世上恐怕再無人能將其收服。”
    雲帆驚訝道：“竟如此厲害？”
    “古籍上的確是這麽說的，須佐之男說八岐大蛇若是成年之後，它的八個頭顱便分別掌控了喜、怒、哀、樂、惡、欲、愛、怖這八種情緒，而它的八條尾巴，又分別具備了金、木、水、火、土、風、雷、毒八種屬性。而須佐之男與其大戰時，他不過還隻能掌控怒、欲、惡、怖四種情緒，而擁有的屬性卻隻有水、火、毒三種。但在它的一條尾巴中已經誕生出了草薙劍，離金屬性大成已然不遠。”
    雲帆倒不認為掌握的能力越多越好，在劍修眼中，這世間一切，皆可一劍斬之，他的南明離火更是能焚萬物，安倍將其說的神乎其神，也不知道靈體狀態之下，還剩下了幾分本事。
    “那接下來，不知你又作何打算？”
    安倍道：“八岐大蛇能夠控製人的情緒，我命弟子前來，正是為了收集此地獨有的紫芽草，這種草的汁液可以穩定心神，不過你願意幫忙的話，我想應該也就用不著了。”
    “這是為何？”
    安倍指著雲帆的肩頭道：“因為有它啊，您的白羽既然能夠吞噬陰火，說明它已經具備了通靈的能力，八咫鏡本來就屬於八咫烏的神器，隻要讓白羽操控八咫鏡，便能破去任何負麵情緒。以往每次加固封印，都是由賀茂家的後人來主持，因為他們身上同樣擁有八咫烏的血脈，當初封印八岐大蛇的也正是賀茂建角身，隻是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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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倍說著，又無奈地發出了了一聲長歎。雲帆卻是瞅了一眼正在打瞌睡的白羽，對於白羽的能力他倒是不用擔心，怕就怕這家夥幹起活來偷奸耍滑，不過他法眼、天眼已成，卻也沒將其放在心上。
    “既然如此，我們是不是這就直接去那個伊勢神宮？”
    “雲帆君，您真的願意陪我一起赴險？”
    雲帆點頭道：“嗯，不過別忘了你答應我的事情。”
    “沒有問題，您回歸大明的事情，便包在了我的身上。”
    雲帆看到安倍眼中那壓製不住的喜色，抬手一揮：“那這就走吧，天已經快亮了。”
    伊勢神宮，可說是這片島國上最神聖的地方之一，是日本所有神道神社的本宗，就相當於大雷音寺之於佛門。伊勢神宮中供奉的正是他們的天照大神和豐受大神。
    “伊勢神宮的曆史可以追溯道天武天皇時代，差不多相當於貴國的漢朝時期，所有建築都承襲了彌生時期的穀倉式風格，也被稱之為唯一神明造，已經曆經了三十七次式年遷宮。”
    跨過一個牌坊式的山門，兩名武士恭敬地向著二人彎腰行禮。安倍邊走邊向雲帆介紹著此處的建築和其曆史，他將之前的那個山門稱之為鳥居，雲帆一邊聆聽，一邊欣賞著四周的風景，不解地出言詢問：“何謂式年遷宮？”
    安倍解釋道：“每隔二十年，伊勢神宮便會擇地重建，這其中包括內外兩宮及其之下的別宮，合計一十四座殿宇，上次遷宮已經是在六年之前了。”
    雲帆聞言又是好奇又是疑惑：“為何要如此麻煩，難道你們的天照大神就那麽喜歡搬家嗎？”
    “雲帆你有所不知，這麽做正是與伊勢神宮中供奉的八咫鏡有關。八岐大蛇被鎮壓在八咫鏡中，是隻有皇室和陰陽師才能知曉的秘密。雖然已被封印，但是八岐大蛇的邪惡氣息，卻依然能夠透過八咫鏡影響到附近之人。久居於此的官吏、護衛，時間一久便會變得或是暴戾不堪，或是貪婪成性，更有甚者還曾有數人在夜半時驚懼而死。起初對此怪象不明就裏，還以為是神宮的風水不好，於是在舉行了重大儀式之後便有了第一次遷宮，不過遷宮後的效果的確是立竿見影，後來便成為了常例。”
    雲帆道：“那你們是否明白，為何會如此？”
    安倍停下了腳步，側身問道：“您是指遷宮？”
    “不錯，正如你所說，你們後來應該是清楚了影響人們心智的根源所在，但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麽遷宮便能遏製邪惡氣息的蔓延？這與風水應該是沒有半點關係。”
    “雲帆君，難道您知道一些什麽？”
    雲帆繼續邁動了腳步，邊走邊道：“我也隻是有所猜測，八咫鏡作為通靈的神器，應該具有強大的法力。但是八咫鏡再強大也經不住八岐大蛇長年累月的能量消耗。但在我想來，八咫鏡也同樣需要能量的補充，而所需的能量，應該就是眾生的願力。”
    說著雲帆駐足環視了一圈，指著四周分布的護衛道：“你看，這些護衛將伊勢神宮防護的如此嚴密，根本就無人敢來，八咫鏡又如何汲取願力。也就隻有在舉行重大儀式之時，眾生的願力雲集，才有機會獲得些許補充，如此還能延續了一千餘年，這八咫鏡的神器之名可謂是實至名歸。”
    安倍見感慨道：“沒想到雲帆君如此年輕就有這般真知灼見，在您麵前真是讓人慚愧啊。”
    二人正說著，迎麵卻走來了三人，從穿著上看應該便是此地負責管理的官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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