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收容八咫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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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下的賀茂建角身雖然已經複原,但明顯能夠看出他的身體已經不再那麽凝實,若說他此前看起來與人無異的話,那麽他此刻卻是像鬼魂更多過了像人。
“你說我卑鄙?那你自己呢,你若不是借助山下祭祀的香火之力,又豈會是火羽的對手?”
見賀茂建角身無言以對,安倍湊到了雲帆麵前,有些為難地道:“雲帆君,你打算怎麽處理這件事情?能不能看在我的麵子上再給建角身大人一次機會。”
雲帆從手環裏取出了八咫鏡道:“我本就不想和他為難,不過這麵鏡子我卻是不能再還給他了。”
“那不行,失去了八咫鏡我將再無立身之地,除了去輪回之外就隻能魂飛魄散,隻要你肯讓我回到八咫鏡中修養,讓我做什麽都行。”
雲帆能夠感受到賀茂建角身的急切,想來所言不虛,但八咫鏡他是不會放手的。在考慮了良久之後,始終覺得將這樣一個神明後裔帶在身邊心裏有些別扭。
“其實去輪回也沒有什麽不好,這塵世中還有什麽是你值得留戀的呢?”
賀茂建角身悲憤欲泣地道:“可我還沒有成神,沒有成神啊,我曾經距離神境就隻差一步,可是一場天地大變就斷絕了我成神的希望,你可知這叫人有多麽的絕望。”
對於什麽天地大變,安倍隻是聽得一頭霧水,但是雲帆卻清楚那是指的什麽,心下也不無同情之意:“還是安心地去轉世輪回吧,這世間已經再無神明,即便我將八咫鏡還給你,你也不可能成神。”
賀茂建角身癡癡呆呆地仰麵一躺,嘴裏囁嚅道:“我不想去輪回,我不想失去這數千年來的記憶,讓我安靜的度過這最後一晚,等明天太陽出來的時候,就此魂飛魄散吧。”
安倍有些於心不忍地轉過了身體,雲帆輕歎了一聲:“你這又是何必呢,若隻是想保留記憶的話,或許我倒是可以幫你出個主意。”
“你說,什麽主意?”
聞言,賀茂建角身竟然一骨碌又爬了起來,真不知他剛才的那般造作,是出於真心還是假意。雲帆見安倍也好奇地向自己看來,便微笑道:“將他也收做式神不就行了?你不是說強大的式神都會保留一些生前的執念嗎?”
其實執念和記憶還是有很大區別的,不過安倍卻是沒有點破,而是向雲帆出言解釋:“陰陽師收容式神也是有上限的,在收納了八岐大蛇之後,我已經沒有能力再收納別的式神,除非我的修為能夠再有所突破。”
雲帆提醒道:“你不是已經有徒弟了嗎?小真性的精神力比你都還要強上不少,就讓她來試試如何?”
安倍眼睛一亮,似乎才想起來自己還有個弟子。
“對對對,我這就去將真性帶來。”
雲帆一把按在安倍的肩頭:“還是我去吧。”
“爺爺,聽說酒井家的川子姐姐吹笛吹的特別好聽,你能不能帶我去她家裏拜訪一下呢?”
視之見低頭啜了一口熱茶,輕輕地“嗯”了一聲。
小姑娘有些不開心地道:“爺爺,到底好不好呀?”
“真性啊,你這茶道還需要再用心一些才行啊,吹笛和茶道都是一樣的,隻有用心了,才能領悟到其中的真諦,回頭在你師父麵前,可不能給我們千葉家丟人呀。”
“哦,真性知道了。”
就在這時,卻聽到有人在門外輕咳了一聲,緊接著就聽到一個聲音傳入了二人耳中。
“真性,還不出來,你師父要見你。”
原本還處在驚訝中的小姑娘,忽然便又驚喜地跳了起來。
“是那個送我笛子的小哥哥呢,爺爺,真性要去見師父了,就不陪你打發時間了啊。”
視之見抬頭仰望著星空,雲帆和真性的身影早已經消失在夜色之中,隻是那道禦風而去的身影,給他帶來了極大的震撼,還好前日不曾魯莽,這少年也太過恐怖了一些。
小真性今天穿了一身粉色的和服,齊耳地短發上麵還插了一朵剛剛采摘的茶梅花,腰間的束帶上卻是插了一把折扇,還有一管她愛不釋手的竹笛。
“師父,真性剛才還在跟爺爺談起您呢,沒想到你就讓小哥哥來接真性了,對了師父,您這麽晚找真性來,是要開始為真性授課嗎?”
安倍寵溺地撫摸著小姑娘的短發,取出她腰間的折扇,緩緩地展了開了:“不錯,為師今天要為小真性收容第一個式神,他......非常的強大。”
“是嗎師父,那真是太好了,真性終於要成為真正的陰陽師了。”
雲帆和這師徒二人,似乎都忽略了另外一人的意見。賀茂建角身悲涼地歎了一口氣,不在乎就不在乎吧,反正也就這樣了,好歹陰陽師也都是自家的晚輩,便宜了自己人總比便宜了外人要好。
在式神本身出於自願的情況下,收容儀式舉行的非常順利。小真性手拿折扇,認認真真地觀察著上麵新出現的那個符文印記,露出了一臉的不可思議。
“師父,這就是式神?可這和真性想象中的一點兒也不一樣,咦?剛才那個大叔哪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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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倍拉過真性的小手,指著折扇上的印記道:“這是陰陽師和式神之間的契約印記,想要召喚他的話,就要將這個印記牢牢地記在心裏,並且畫在召喚符咒上麵,隻要用神念引燃符咒,便能將真正的式神召喚出來,從明天開始你就要努力地學習撰寫符咒才行。”
小姑娘開心地道:“哦哦,真性一定會努力的。”
這時雲帆卻是手拿一個缽盂,來到了真性身邊。
“真性,你試試看,能不能拿得起它。”
雲帆將手中的缽盂放在了腳邊,小真性驚奇地問道:“小哥哥,這是什麽?好像是僧人化緣的飯盆哩,是不是真性拿得起來,你就送給真性呢?”
雲帆點了點頭,不過心裏卻在想:“你最好是不要拿得起來,這麽可愛的小姑娘,若真是倫珠轉世,出家做了尼姑也就太過可惜了一些。”
但隨即又一想:“倫珠遇難這才多久,絕對不可能是這個小姑娘才是,此舉也不過是想驗證一下倫珠的那番交代,看看是不是非他轉世就真的拿不起來。”
真性說著,便蹲下身子去拿那隻缽盂,說也奇怪,小真性使足了力氣,卻就是拿它不起,沮喪的抬頭看向了雲帆,又求助似的望向了自己的師父。
“看來你和它無緣,不過這卻並不是一件壞事。”
安倍微笑著搖了搖頭,拉起了蹲在地上的千葉:“這是一件佛門的法器,你既然與佛門無緣,就好好跟師父修行好了,何必要不開心呢。”
然後又轉過頭來道:“雲帆君,我們下山吧,此次得你相助,這才有了一個完美的結局,安倍見在這裏多謝了,不知你回到大明之後,是否還能來看看我這個朋友呢?”
雲帆晃動了一下手中的八咫鏡,迎著從大明方向吹來的一陣山風道:“有緣自會再見,我們既然是朋友,又何用稱謝,此行我的收獲更大,不是嗎?我帶走了這麵鏡子不會給你帶來什麽麻煩吧?”
安倍搖了搖頭,拿起了法台上的那麵水鑒,鄭重地將其抱在胸前,麵對雲帆露出了一個會心的笑容。
雲帆明白他的意思,真正的八咫鏡是他手中的那麵水鑒才對,伊勢神宮中千多年來供奉的本就是這麵青銅水鑒,這可是從神武天皇時期就傳承下來的神器。
站在清晨的海風裏,已經有了初冬的涼意,載著那個小哥哥的大船,已經漸漸地隱沒於遠處的海麵,小真性提起袖子努力地想擦幹臉上的淚水,卻是怎麽擦也擦不幹淨。
“那小哥哥可真是溫柔啊,這幾天可一直都在教真性吹笛呢,還有他教給真性的那種呼吸方法好奇怪哦,要是他能一直陪在真性身邊就好了!”
小姑娘忽然抱住了身邊之人的大腿,嚎啕大哭了起來。
“師父,小哥哥走了,小哥哥走了,嗚嗚......”
一隻三足烏鴉忽然從海上飛來,落在了小姑娘的身邊,口吐人言道:“可把那小子給送走了,唉......有什麽好哭的呢。”
安倍輕拍著真性的後背,對那三足烏鴉道:“八咫烏,你為什麽不喜歡人類的樣子,卻非要變成一隻烏鴉。”
那三足烏鴉重重地冷哼了一聲,便消失在原地,他打死也不會告訴這些晚輩,他之所以變成烏鴉,就是不想他賀茂建角身命的結局,居然是成了供人驅策的式神。作為神明的後裔,他需要保留這份的尊嚴,或許這是他最後的倔強,反正烏鴉是永遠也不會臉紅的。
雲帆站在桅杆上,風從前方迎麵吹來,吹得衣袍咧咧作響,他那高高紮起的馬尾,也在恣意地隨著海風飄揚。他手裏拿著一張海圖,眼神卻是在海麵上遊移不定,這艏船已經在附近海域搜尋了兩天,卻依然沒有找到那個小島。
雲帆忽然落到甲板上,指著一個方向對身邊一個老者道:“黃先生,那邊,去那邊看看。”
黃吉本是安倍的一位老師,此次特意被安排到船上為雲帆來做通譯。他的祖上與主張削藩的黃子澄有那麽一點兒關係,靖難之役後怕受牽連,便偷渡到了日本,百多年下來卻是仍保留著漢家遺風,精研漢學典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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