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你終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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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帆不解“難道這其中還有什麽關聯?”
“說起來,皇帝對我夫君也的確是非常寵信,他是自洪武開國以來唯一一位身兼三公與三孤的重臣,更是執掌錦衣衛這等實權衙門。若是當今聖上駕崩,太子繼位,是無論如何都壓製不住他的,在我想來,皇帝這應是在未雨綢繆,提前為新君掃清後患。”
就在這時,陸府門外卻是來了一大隊官兵,將整個府邸給圍了個水泄不通,而帶隊的則有百人,皆是頭頂尖帽,腳蹬白靴,領頭之人卻是一個身穿大紅蟒袍的太監。
那百人叫開了大門,徑直進入府內,對陸炳的一眾親眷倒還算客氣,不過府中上下的一幹下人仆役卻是全被控製了起來,就連那些有頭臉的貼身丫鬟也未能另外。
見有十人往後花園這邊尋來,雲帆不禁眉頭大皺,便將外邊的情形告訴了張心蕊。
“是東廠的番子,錦衣衛的擎天玉柱一倒,這些狗一樣的東西又開始張牙舞爪了,長風大哥,他們應該是奉了皇命前來,也不知會給我夫君按一個何等死因,或許就要因此獲罪也說不定。”
“我明白了,我現在就去見見那朱厚熜。”
“風哥哥,你走了這裏怎麽辦,你不知道東廠那些賊子的手段,他們威逼利誘,栽贓陷害,手段無所不用其極,隻怕府裏的那些人”
“你隻管在這裏安心等我消息,我自有道理。”
雲帆說完便開門而去,張新蕊把門而望,月色下隻見雲帆迎上了那些東廠番子,也不知說了幾句什麽,便一起又往主宅走去。
雲帆走到陸炳的書房門口,沒有理會眾人的詫異神色,而是隔著數丈對那領頭的太監招了招手。
“大膽,敢對廠公無禮,還不跪下回話。”
“噗通”一聲,剛剛嗬斥雲帆的那名番子便自己跪了下去,這時那名太監才正眼向雲帆瞧來。
“你是誰,和陸太保是什麽關係?”
雲帆不答,將手中一物拋了過去,那太監接入手中,仔細看了半天,有些心神不定地問道“閣下給我看這個東西是什麽意思?”
“我這就去見你的主子,希望你在這裏不要妄動,我猜你應該不是一個愚蠢之人。”
這聲音直接在那太監的腦海中響起,就在雲帆傳音之間,他果然是沒能妄動,不是他不想動,而是根本就無法動彈。
當身體上束縛消失,雲帆也已經消失在眼前,攥著那麵刻有“興”字玉佩的手心,此時已經沁出了汗來。
“他到底是什麽人,怎會有陛下潛邸時的舊物?”
心悸了一陣,那太監趕緊吩咐了下去,不許妄動府中的一草一木。雲帆拿出來的正是當年興王給他的那麵玉佩,本來是在呂墨清的手中,但那日呂墨清說和皇家不願再有半點瓜葛,便將這枚玉佩又交給了雲帆。
雲帆離開了陸府,神識在紫禁城裏搜索了一圈,竟是沒找到大明皇帝的蹤影,又將神識覆蓋了整個內城,這才在太液池邊上的萬壽宮中發現了朱厚熜。
冬月裏,龍榻外依然遮著一層紗幔,一聲輕咳將榻前一名站著打盹兒的老宦官驚醒。
“什麽時辰了?”
“陛下,才剛入醜時,您再睡一會兒吧。”
“唉,睡不著啊,陳洪回來了沒有?”
“還沒呢陛下。”
聞聽紗幔裏又輕咳了幾聲,帳簾打開,侍候在一旁的老太監趕緊抖開一件道袍給嘉靖披上,朱厚熜扶著那老太監的肩頭站起,竟是赤著雙足在地上漫步起來。
“李芳啊。”
“奴婢在。”
“傳個信兒叫黃錦回來吧,朕身邊的老人越來越少了。”
“是,陛下。”
走了幾步,朱厚熜又走回了榻前,對上來要攙扶他的太監揮了揮手,卻是自己扶著床榻的沿柱就地坐下,依靠著床榻竟是默默地流下淚來。
“剛才迷瞪了一會兒,似乎又夢見了朕的父皇,隻是父皇和母後走的時候朕也不曾如此傷心,你說,到底是誰想害朕,是誰害死了朕的奶兄弟?”
嘉靖向來禦下極嚴,尤其是對這些太監,很少假以辭色,像這種家常般的閑聊就更是絕無僅有,李芳一時竟是不知該如何應對。
“陛下,莫要傷壞了身子。”
“唉,看來朕是真的老了,人老了就更容易感懷,更容易想起一些久遠的事情,朕記得,那一年陸炳邀我去莫愁湖裏鳧水,竟是差點兒將朕給淹死,嗬嗬咳咳”
說著說著,嘉靖竟是將自己說得笑了起來,卻是又引發了一連串的咳嗽。
李芳趕緊上來幫他順氣,嘉靖卻是用手指在屁股下的金磚上叩擊了幾下,李芳會意,又趕緊去為他端來了一碗鬆針晨露。
“那時的你,可不是如今的這個樣子。”
“誰”
李芳剛想大叫,卻發現自己已經發不出半點聲音,一隻茶碗從手中跌落,卻是緩緩地落到地上,就連其中的露水都沒有灑出來半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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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帆緩緩地從暗處走到了嘉靖身前,朱厚熜手撐著地麵就要起身,但當他看清了來人,卻是又一屁股坐倒,未曾開口,就已然是泣不成聲。
“你終於來了,終於是肯來見朕了嗎?”
雲帆在朱厚熜身前盤膝坐下,抓起他的手腕渡去了一絲靈氣,待他情緒稍加平複,又給他喂了一枚清心淨玉丹。
“陸炳之死,是否是你安排?”
“兄長,你是來問罪的嗎?”
“不是,我是來救你的。”
聞聽此言,朱厚熜又開始痛哭流涕起來,這次竟是直接伏在了雲帆的膝上,哭的就更像是一個孩子一般。
李芳雖然口不能言身不能動,卻是將來人與嘉靖的對話都聽在了耳中,心下不禁大為駭然。
“這人竟然是陛下的兄長,可瞧他的相貌卻甚是年輕,聽說興獻帝在陛下之前的確還有一子,可可那人不是早夭了嘛。”
想到這人出現的如此突兀,不僅一個眼神就禁錮了自己的身體,還能讓那茶碗如羽毛般輕輕著地,李芳一下子就將雲帆歸納為了鬼神一流。
“不對,這人身下有影,出言有聲,難道這世上當真是有神仙不成?”
李芳又似乎明白了些什麽“難怪陛下要一心修玄。”
朱厚熜哭著哭著,居然就這麽趴在雲帆腿上睡了過去,雲帆一麵手撫著他的後背,一麵禁不住地暗暗搖頭。
“這些年你這是吃了多少大毒之物,我若是不來,隻怕你就連這個年關也都很難過去。”
睡了約有兩個時辰,雲帆在嘉靖背上輕輕一拍,將他喚醒道“還記得當年我讓君如師姐帶給你的忠告嗎?這條路是你自己選的,你這是後悔了嗎?”
“後悔了,兄長我後悔了,我想要重新來過,讓朕不,讓弟再選擇一次好不好?”
雲帆歎息一聲“唉,你先將眼下之事解決了再說,回頭我再和你細聊。”
天色尚未大亮,東廠廠公陳洪就收到了嘉靖的內旨,協同錦衣衛秘查陸炳的死因,卻是不得驚擾陸府上下。
天亮後,陸家發出訃告,嘉靖命停朝三日,一時間全城縞素,陸炳以王公規格葬於京西,賜諡號武惠。
但是陸炳的離奇暴斃,卻是在坊間傳得沸沸揚揚,言陸炳因知曉皇家的秘密太多,而被賜下了毒丹,此一說一時間喧囂塵上,但是其真正死因,卻是查到了一半便再查不下去。
雖知陸炳死得蹊蹺,不過的確是在他服用了嘉靖賜下的丹藥後不明而亡,但是那丹藥一爐出來的卻並非一顆。在雲帆檢查過剩餘的幾枚丹藥之後,發現此丹非但能強壯脾腎,就連丹毒也沒有多少。
“你們都下去吧,陳洪,傳何平和張居正前來見朕。”
見過了雲帆之後,嘉靖似乎又恢複了以前的精明,此事即便沒有證據,他也大致能猜到是誰在暗中下手,不外乎就是內閣首輔嚴嵩和裕王兩黨而已。
裕王算得上是實際上的太子,生性較為懦弱,就算是有心,也沒有那個膽子,最多是其黨羽的私下所為,在嘉靖的心中,嚴嵩父子的嫌疑倒是最大。
於是朱厚熜命張居正組織言官先向嚴嵩之子嚴世蕃發起了彈劾,又命刑部審查嚴世蕃之罪證,最後又將其以貪墨八百兩入罪,發配雷州,後以謀逆處斬,京師百姓爭相擲錢買其肉而啖之。
嘉靖念嚴嵩老邁,罷官抄家之後趕回了分宜老家,據說其晚景淒涼,常流連於墳塋之地偷盜供品果腹。
“兄長,近幾日我入定時已經自覺太光萌動,想來距離那三花聚頂已是不遠。”
“你的資質算是很好的,若不是這些年糟踐了自己的身體,未必不能修出來一個正果。”
朱厚熜的肉身,即便是以雲帆之能都已無法挽救,他能堅持到今日不死,還多虧了雲帆當初傳他的煉氣功法,以及贈他的那枚玉佩。
不過在雲帆算來,嘉靖也已沒有幾年好活,因此這段時間每日都在指點他的修行,更是不惜丹藥、靈石,以期他能早一日修煉出元神。
“兄長你說,我若是修出了元神,當真能夠入主紫薇星宮嗎?”
雲帆沒有說能或是不能,而是道“你必須要能入主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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