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喬漫,你知道嗎?精神方麵的疾病很容易遺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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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紀雲深的話,謝之謙微微蹙眉,“隻知道她有抑鬱症,很輕微的那種,吃點藥就會沒事。”

    “那她有告訴過你,是什麽樣的傷害,讓她一直她耿耿於懷忘不掉嗎?”

    謝之謙猶豫了兩秒鍾,才緩緩的說道,“好像她小的時候,她家的傭人死在她的麵前,後來,她和弟弟出遊,一起遭遇車禍,說是親眼看見弟弟死去的!”

    “抑鬱症患者,多數都是在童年,或者青少年時期,在情感方麵遭遇過重創,他們表麵看起來跟正常人一樣,其實他們的心裏麵,除了痛苦,就是痛苦,累積到一定程度,很有可能就是自殺。”

    夜色深濃,時針滑過午夜零點。

    走廊盡頭的落地窗外,各色草坪燈,園林景觀燈,和高杆路燈散著幽暗的光線。

    一束束從樹葉的縫隙漏下來,被雨霧折射,整個世界,仿佛隻剩下了一個模糊的輪廓,看不真切。

    男人深邃的眸光望著窗外,挺拔的身影被拉的老長,泛起朦朧。

    雕塑般的臉沉在深濃的夜色裏,許久沒有說話。

    過了大概一分鍾,再開口時,連聲音都被虛化了幾分,好像融進了這片墨硯般濃稠的夜色裏。

    沒有盡頭。

    也看不見的盡頭。

    “好,我明白了。”

    掛斷電話,他雙手插兜,看向遠方那被黑暗籠罩著的,連綿起伏的山脈。

    久久,才收回眸光。

    轉過身,大片大片的陰影將他包圍,今晚的夜,似乎格外的黑。

    黑的讓人心慌。

    睡到淩晨三點,喬漫在噩夢中驚醒,身邊的位置沒有男人留下的任何溫度。

    這麽晚了,他去了哪裏?

    似乎隻糾結了一秒,她就釋然了。

    可能越是在乎,越是會患得患失。

    以前一個人睡的時候,不是也挺樂得其所嗎!

    習慣這個東西,果然真的很可怕。

    口有些渴,她伸手打開床頭壁燈,準備下床找水喝。

    套上拖鞋,正要往出走,她卻發現床頭的櫃上躺著一張紙,上麵是屬於男人特有的蒼勁有力,力透紙背的字體。

    國外分公司發生了一些狀況,我趕過去處理,會盡快回來,和孩子乖乖等我

    看完,她放下紙條。

    原來是去出差了啊!

    說實話,剛剛有那麽一秒,她真的以為他去找紀晗,一夜未歸。

    夜很深,又靜,以至於她打開房間門,就清楚的聽到了隔壁房間傳來的細微聲響,像是在翻東西,動作很急,很亂,毫無章法。

    她第一個反應,就是有人潛進來偷東西。

    但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可能。

    先不說這一帶富人區的安保有多好,就說守在紀宅的保鏢,沒有一百,也有八十,別說人,可能連隻蒼蠅都飛不進來。

    更勿論小偷了。

    可不是小偷,那會是誰呢?

    隔壁房間,她沒記錯的話,是周蘭清的房間。

    她怕發生什麽意外,就悄悄的走了過去。

    剛剛接近,就有一道黑影從身邊閃過,她沒看清,也沒抓住,但從身影和反應判斷,這人很有可能是個女人。

    喬漫沒敢細想,而是匆匆的走進房間裏。

    房間已經被翻的淩亂不堪,大床上,周蘭清闔著雙眼,胸前是一大灘血跡,從劃破的衣服和傷口形狀來看,是被人用利刃劃傷的。

    她正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呼吸困難。

    喬漫想起她有哮喘病,趕緊上前做急救。

    幸運的是,床頭上就有哮喘噴霧,她給周蘭清做完急救,又迅速給她噴上哮喘噴霧,幾秒後,她的呼吸終於恢複了正常。

    喬漫鬆了一口氣的同時,趕緊去找醫藥箱,準備給周蘭清胸前的傷口止血。

    大概是學醫的本能,腦海裏的第一個念頭就是救人,而不是慌張尖叫的去喊人,叫救護車。

    等到一切都處理好,她才想起去叫人,剛走到門口,就迎麵碰上了管家李嫂。

    房間裏的淩亂讓她驚訝的吸了口氣,透過床頭橙色的壁燈,看見大床上滿身是血的周蘭清後,驚聲尖叫出來。

    “啊啊啊”

    李嫂嚇的後退了幾步,踉踉蹌蹌的往出跑,一邊跑一邊喊,“出人命了,殺人了,啊啊啊”

    喬漫穿著白色的睡裙,剛剛急著救人,根本就沒有注意到自己的頭發上,臉上,白色的睡裙上,還有手上,都是鮮血。

    她很想上前解釋,但走來的人無一不露出驚恐的表情,她突然意識到,事情好像有些麻煩了。

    紀晗和薑檬是最後出現的,看到這一幕,紀晗的眼眶瞬間就紅了。

    她什麽都沒說,隻是跑過去,趴在床邊,不言不語。

    傭人們知道她和紀雲深兩人的感情很好,甚至比親生兄妹的感情還要好,而兩人又都是周蘭清一手帶大的,感情自然要比紀家的其他人,深厚很多很多。

    可喬漫是紀雲深的妻子,即便她傷心難過,卻不會多說一句妄自猜測的話。

    這是對紀雲深愛屋及烏的信任,也是她對親情的守護。

    李嫂和傭人於姐,站在薑檬的身後,兩人被嚇的瑟瑟發抖,看向喬漫的眼神,不免多了膽怯和畏懼。

    倒是薑檬漫不經心的抱胸,說起話來絲毫不留任何情麵,“喲,這是惱羞成怒,開始殺人滅口了嗎?紀奶奶從來都與人為善,很少見她動怒發火,喬漫,你怎麽下得去手?”

    喬漫聽後,隻是散漫的理了理黑發,笑的風輕雲淡,她說,“薑檬,你看到我動手了?”

    薑檬的臉色變了變,卻聽得喬漫繼續說道,“既然沒看到,就少說兩句,免得落一個誣陷他人的罪名,法律這個東西,可最是公正無私的!”

    “你”

    薑檬被喬漫噎的臉色驟變,還想說什麽,卻被紀晗沉聲打斷了。

    “先別吵了,檬檬,去叫救護車。”

    十幾分鍾後,救護車呼嘯而去,喬漫站在窗邊,看著那輛不停閃著彩光的救護車駛遠,漸漸消失在漆黑的夜幕中。

    心中,像是缺了一口似的,無助,又難受。

    紀雲深不在,她懷著孕,又遇上這麽棘手的難題,真的不敢想象,結果會是什麽。

    天邊有晨曦出現,染亮了漆黑的天幕,

    這個難熬的夜,終於要過去了嗎?

    林城私立醫院的高級套房裏,周蘭清慢慢的睜開了眼睛,映入眼簾的是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牆壁,和白色的被單。

    顯然,這裏是醫院。

    紀晗整夜都守在床邊,根本沒睡熟,握在手裏的那隻手隻輕輕的動了一下,她就睜開了眼睛,看向失血過多,臉色蒼白的周蘭清。

    “謝天謝地,奶奶,您終於醒了,還好嗎?昨晚嚇壞我了。”

    周蘭清生在解放前的戰亂年代,父親是民國的將領,母親是名門之後,因此,她從小就比別的孩子見識的要多。

    可以說,見慣了大風大浪,也見慣了生死。

    這點小事,還不至於讓她驚慌失措,沒了分寸。

    “沒事,就是傷口有點疼。”

    紀晗的眼眶很紅,她拉起周蘭清的手,聲音裏帶著細細密密數不清的顫抖。

    “奶奶,你看清那個行凶的人是誰了嗎?因為是在家裏,怕事情鬧大,我沒有報警,但如果不查出來這個人是誰,您還是會麵臨危險!”

    周蘭清回握住紀晗的手,微微笑道,“我的小晗兒長大了,遇事知道思考了。”

    “奶奶,您看清是誰了,對嗎?”

    周蘭清猶豫了兩秒鍾,還是搖了搖頭,“天太黑了,光憑一個模糊的影子就去下定義,未免過於草率。”

    紀晗點頭,趕緊說道,“奶奶,您想吃什麽,我吩咐李嫂去準備。”

    周蘭清流了很多血,剛剛又說了很多話,這會覺得渾身無力,眼皮發重,說了句你看著弄吧,就沉沉的睡了過去。

    再醒來時,身邊多了不少人,而且都是著裝的警察。

    紀晗見她醒過來,握住她的手,緩聲的說道,“奶奶,剛剛您睡著,我去打熱水時,又有人偷偷的跑了進來,雖然不確定是不是凶手,但我還是選擇報了警。”

    這種隨時威脅到生命的事情,要徹底查清楚,才能讓人放心。

    發生過一次,她絕對不會允許再發生第二次,即便鬧大了,也沒關係,頂多為人們的茶餘飯後的談資中,增加一點顏色,僅此而已。

    周蘭清微微蹙眉,卻沒有多說什麽,而是選擇警察問什麽,她回答什麽。

    喬漫昨晚沒睡好,白天幾乎都在補眠,偶爾還是會被噩夢魘住,但醒來後,她頂多臉色更加難看,然後繼續補眠。

    她需要睡眠,孩子也需要。

    這次醒來,門外有嘈雜的腳步聲,和說話聲響起,她正準備出去看看,房間的門就被人敲響,緊接著,就傳來李嫂的溫淨有禮的嗓音。

    “漫漫,警察來了,你能出來下嗎?他們說有幾個問題想問問你。”

    喬漫說了句知道了,就套了件衣服,走了出去。

    客廳的沙發上,並排坐了兩男一女,他們穿著統一的警察製服,在散落的燈光下,十分的耀眼奪目。

    喬漫走過去,坐在三人的對麵,“警察先生,小姐,找我有什麽事情嗎?”

    三個人,一個在觀察她,一個在拿著筆和本記錄著,而中間的男人則做著前兩人在做的所有事情。

    “今天淩晨三點,你為什麽會出現在受害者的門口?”

    喬漫理了理肩上的黑發,笑意融融的,“我口渴下床喝水,出了房間,就聽到隔壁房間有動靜,走過去的時候,正好與凶手擦肩而過,從身形體型給我的感覺是,那是個女人。”

    “哦,那麽請問紀太太,你在發現凶手後幹了什麽,為什麽沒有第一時間喊出來?”

    喬漫不是個擅長解釋的人,況且昨晚的那一切,好像就是專門為她準備的,她就算解釋出來,也未必有人信。

    因為有太多太多的東西,都指向了自己。

    她百口莫辯。

    “我是個醫學院畢業的醫生,第一時間想到的肯定是救人,而不是去慌張亂喊。”

    一句話,輕輕鬆鬆的解釋了她當時的心境。

    但她知道,後麵還有許許多多的事情等著她,比如應付這些警察,應付紀家人,最後是紀雲深。

    三個人問了將近半個小時,才離開紀宅。

    喬漫覺得累了,正要回去休息,放在沙發幾上的手機就震動了起來。

    “喬漫,喜歡我的懲罰嗎?不過,這隻是個開始。”

    是那道經過處理的男聲,她趕緊扔掉,可電話裏的那道像是鬼魅般的聲音,還在耳邊不停的回蕩旋轉,一刻不曾停歇。

    她痛苦的捂住雙耳,想要將那些聲音趕走,卻發現根本無能為力。

    下一秒,她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就失去了意識。

    五天後。

    今天是紀雲深出差後的第五天了,期間兩人通過兩次電話,他那邊好像很忙,每通電話沒等聊,就被掛斷了。

    後來他打電話,發信息微信,她就不回了。

    因為不知道該說什麽。

    或者說,說什麽都沒用。

    人生就是這樣,有許多艱難,都得自己一個人扛,沒有人能幫忙。

    又到了晚上,她入睡困難,下樓去喝水,正好碰上端著水杯往樓上走的紀晗。

    她沒說話,擦身而過的瞬間,紀晗突然開口說道,“喬漫,你知道嗎?精神方麵的疾病很容易遺傳。”

    “是嗎?謝謝提醒。”

    說完,她就邁開腳步,卻聽得紀晗又說道,“有時間,我建議你去檢查一下,昨晚你夜遊了。”

    雖然不知道紀晗說的是真是假,但她還是笑著說,“嗯,好的,謝謝!”

    喬漫掛著標準笑容從她的身邊走過,回到房間時,那些笑容立刻就垮掉了。

    她這些年看過不少心理醫生,也吃不過不少藥,不僅僅是因為抑鬱症,還因為她的夜遊症。

    隻是夜遊的這個毛病,她已經很久很久都沒犯過了,最近怎麽連這個都犯了?

    太累了,她就掀開被子睡了。

    再醒來時,天亮了。

    她覺得口渴,正要掀開被子下床,卻發現周圍的環境很陌生,並不是她一直居住的那個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