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與民爭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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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越寫離現實越近,很多話我也就不說了,情況是啥樣你們比我清楚,那幾年山西據說是腐敗的重災區,因此上所有人都有點風聲鶴唳草木皆兵的感覺,你一說做點事情別人立刻腦仁疼——這是一個秩序重鑄的時代,舒服從上到下傳導不下來,痛苦卻傳導得特別快,所以,相信我,不要那麽悲哀,如果你一個平頭老百姓都感受到了時代的痛苦,那麽別人的痛苦比你強烈一億倍——我不是那種政治人,對這些東西我隻要了解一下,知道大概風向就是了,我更關注現實問題——怎麽做生意,怎麽賺錢,怎麽讓自己的資金流通起來,怎麽讓自己的賬本看上去健康一點,所以類似徐總這些人一般聽不到我在那裏抱怨,隻有發小建國這類人能聽見——有時候不埋怨幾句多少也是有違人性的吧...
我之所以帶著徐總回老家,是因為那時候冀處長在我老家,和老張在做一點焦炭生意,我跟著或者說帶著徐總滿山西亂跑,去了一個地方就住他半月三十天,左右無聊找冀處長玩去——而且我也很久不回去了,想回去喝一喝老家的羊雜割,吃上幾碗燉羊肉——有時候老家那些飯的確是上不了台麵,但是時間長了想起來還是願意吃一下。況且那時候入夏了,外麵熱得要死,我和徐總那時候在運城,每天跟我或者他的朋友喝白酒都得冒一頭汗,咱們還是找點涼快的地方歇一歇吧——我老家我是知道的,哪怕是三伏天你回去了早上出門也得披個外套,不然凍得你打抖抖,出了門抖得煙都夾不住——就當避暑去了——
自己不行,這是龍貓向我表明,我自己五次三番論證過的,確實就是不行,做什麽事都難,那咱就往有能量的人身邊靠,搞不好就沾上光了呢...你看,葉總打麻將我天天去給他倒茶還能搞個工程做一做,要是冀處長...他不嫖不賭的,最多就是愛吃點螃蟹,咱們就給他整點螃蟹好了,總沒有壞處的...
你別忘了徐總是江蘇人,我給冀處長弄的螃蟹都是他那邊來的,咱不能說就一定好到哪裏去,但是肯定不差,弄一次都是挑最大的拿,從江蘇空運過來,起碼發到我這裏的時候螃蟹都是活的——發貨的時候都是用密封的塑料箱舀幾瓢他們養殖螃蟹的水一起發過來的,過來以後接到東西我立刻和徐總趕回老家,中午去飯店蒸的時候開箱螃蟹還能倒沫子,起碼得達到這個標準吧...反正這類玩意我說實話我是吃不明白,我回去的時候專門去老王那裏拿了一些他從上海帶回來專門吃螃蟹的甜醋據說和我們山西本地的陳醋大不一樣,我不懂,但是冀處長能吃得出來),到中午吃飯的時候冀處長已經在嘬蟹膏了...
注意,但凡伺候領導,這都是最基本的,你總得把自己能想到的都做一下,最好是做得沒什麽毛病,別辛苦了半天螃蟹死了給領導吃得拉稀,那你還不如給他吃個雞蛋灌餅——像這類事,送領導的東西,我都一定會親自過手,看看有沒有問題——哦,也就是這段時間我做了幾次侯總的白手套,有時候他會從我公司走點錢,但是也都不多,控製在一百萬以下,隻要合法合規能開發票能溯源就問題不大,現做一個合同就是了——但是發票一定要開的,沒一筆錢我都得保證給國家上了稅——老侯對這個相當不滿,他隱晦地跟我說這玩意可以適當寬鬆一下,想辦法避一避稅,我就告訴他我不懂都是會計在做——所以他挺討厭我的,也不經常在我公司走賬,因為我是實打實進來一筆就交一次稅,可能他覺得不合算吧...其實,我說句不好聽的,就是這種小額的進出稅務上一般懶得搭理你,其實完全可以操作一下的,不過我沒那個膽子,不懂的東西咱還是照最穩妥的方式處理吧...
"你把房賣了?"既然回來老家,建國還是要叫的,那天中午不是冀處長就是我的老家人,哪怕首富,他也是老鄉呢,所以我覺得無所謂,就把他喊來了——建國那時候已經當地方官了,中午一般是不出來吃飯的他覺得這是他應該擺的譜,我覺得他就是瞎計較),不過聽說我不定什麽時候走還是出來了——雞總去廚房盯著螃蟹,我和建國在包間瞎聊,徐總這時候在樓上酒店洗屁股——徐總比較胖,而且南方人愛幹淨,去哪都是這樣,安頓住了先洗洗屁股然後再下樓吃飯——這個是真洗屁股,他會脫光了去衝一下打一遍自己帶著的沐浴乳,然後讓他秘書也就是小妾給他衝幹淨——我是近幾年才知道他咋那麽喜歡洗屁股的——人老了,身上難免有老人味,徐總還是蠻講究的一個人,外表上對自己是有要求的,起碼我從來沒見過他邋裏邋遢鼻翼倆側都是油光的時候——人家很注意的,一會兒就擦一次,特別是天熱的時候,手裏經常攥著一點紙巾或者濕巾擦汗——可以冒汗,畢竟老了,這玩意也憋不住,但是擦得勤快就彌補上了——反正這老頭比我可利索得多...
"賣了,不然呢?"我漫不經心回答他。
"辛辛苦苦奮鬥了二十年,就搞到倆套房子還賣了,你是真要打光棍了..."
"棍吧,無所謂。你呢?你生意轉起來了嗎?區區倆百萬就把你家偷了,那說明你也是個窮人啊..."
"咱們老家能拿出二百萬現金的人不超過十個..."
"老張有沒有?"對的,就是大家認識的那個老張,我老家的首富,把我介紹給老侯的那個人,把司機往死裏罵的奇葩。
"以前有,現在夠嗆了..."
"二百萬,也沒多少吧...老張拿不出來嗎?"
"這年頭,所有人手上都沒有這麽多現金,大家的錢都在生意裏裹著,流動的沒那麽多..."
"你就有,你還能被銀行箍走二百萬,我看你就挺有錢,我還沒聽過誰們還信用卡二百萬二百萬往裏杵的,你好大的手腳!"
"怪我?我總覺得你在銀行那裏名聲應該比我強,畢竟你有房有車有公司,而且這麽多年下來了也沒出問題..."
"在銀行眼裏你我皆是牛馬,非說名聲好的話,你肯定比我強,銀行也還是願意跟公家單位的人打交道,我這種野路子沒人喜歡...你的信用卡降額了嗎?"
"我?我沒有..."
"這不就結了...你別扒拉這倆個菜,等領導!"我這麽叫喚,是因為這時候已經開始起菜了,上來一碟皮凍和一碟刺粉我很想給你介紹介紹這個刺粉是怎麽做的,但是我不知道,應該跟涼粉相似,但是刺粉吃起來有一股子怪味兒,屬於一種特產,涼拌菜),建國還是像小時候一樣手賤,立刻拿起筷子就要上手——這倆個菜都是切條切塊擺盤碼好了端上來的,你吃一口立刻不夠了,別人一眼就能看出來——
"咦?我們這裏還有比我猖狂的領導?這倒奇怪了..."
"你屁大個官注意低調...哪怕就是你是老家的一把手,我勸你做人也老實一點——沒吃過東西嗎?把筷子放下!又不是隻有咱倆...說回信用卡的事,你的錢最近還是那麽緊張嗎?"
"我的錢就沒有鬆快的時候...我嗑瓜子可以吧..."這時候又上來一碟瓜子和一碟炸蠶豆,他就開始扒拉瓜子。"我已經在慢慢出清銀行的信用卡了,現在還欠銀行不到一百萬,還完以後不用這玩意了。"
"你倒會舒服,我可以陷在裏麵了..."我聽了這話多少有點不舒服,因為我卡裏的額度他始終用著呢,現在他慢慢出清債務,我卻是越陷越深——他用著我的錢在不斷賺錢清債務,我...
"你這次回來幹嘛來了?"
"瞎轉,還帶著一個挺大的老板——一會兒他就下來了,你忽悠他往我們這裏投資幾個億吧,讓爹爹看看你這幾年的本事有沒有長進..."
所以徐總洗了屁股下來以後就一直是他們在聊了,我隻是慢慢剝著瓜子皮在那裏聽他們胡扯——建國是我們那裏開發區裏的主要負責人,他其實就是專門管這些招商引資的,時不時會配合老張少毛他們跑去北京上海做這個事,所以他和徐總聊天的時候也是一套一套的——據他說,這幾年老家的產業有了長足的進步,各種健康、特產、新時代農業經過縣委大力投資取得了可喜的進步,吸引了一大批優質企業回到我們老家投資產業,比如某東、某訊、某裏巴巴,都在我們那邊設了廠子,並且經營得項目都得到了良好的利潤...這個還真是現實,我前麵就說過類似話題,這些公司在老家確實包了地建了廠,可是,古爾丹,代價是什麽呢?永遠記住一點,這類大廠的基本性質就是與民爭利,這個事有的人畢竟不能做,就讓他們去做而已,哪裏有大廠,哪裏的老百姓就注定比以前卷得更厲害——說了歸齊大廠沒有帶來先進的生產力,或者說最先進的永遠攥在他們手裏作為擠壓市場的工具罷了,老百姓那點智商是鬥不過他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