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黑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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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警方扣押當晚, 新科影帝遭遇了生平第一次“全網黑”。

    娛樂圈的生態一貫慘烈, 但凡有一絲血腥氣,食人鯊便蜂擁而至。除了對家和仇家趁亂散播黑料, 還有無數唯恐天下不亂的吃瓜群眾,不問事實真相,隻講八卦快感:“聽說沒有,xxx竟然xxx!”“真沒想到他是這樣的人, 我真同情他的粉絲!”

    一時間, 沉渣泛起,大量毫無根據的謠言以難以想象的速度在各大平台傳播。很快, 柏鈞研的“影帝”稱號變成了一種諷刺,越來越多不明真相的路人相信,所謂“幹淨”“敬業”“正派”隻是經紀公司打造出來的人設,他本人其實敗絮其中。

    在一片海嘯狂潮中,趙亦巋然不動。

    “姐, 公關團隊忽然撂挑子了!”阿湯急吼吼。

    “加錢。”趙亦眼都不抬。

    “人家跟我說實話了, 對家給的錢更多,不管這邊能出多少,那邊給雙倍。”

    趙亦抬起眼。

    “姓鄒的老妖婆,就想把鈞哥搞垮、搞臭!想讓他回頭去跪求她放過!”

    阿湯急得團團轉, 越發映襯得趙亦八風不動。她拉開桌子抽屜, 翻了翻其中幾盒拆了封的藥:白加黑、百服寧、急支糖漿……

    “派出所不知道晚上冷不冷, 鈞哥感冒挺嚴重的……”阿湯說著說著眼圈發紅, “我不信我哥會吸毒, 他肯定馬上就無罪釋放了!”

    “放不了。”趙亦輕聲道。“尿檢陽性,這一遭罪,他逃不掉。”

    粉絲們翹首期盼了一整夜,隻盼來一張更加清晰的押解照。

    依舊衣冠楚楚,依舊坦坦蕩蕩,和其他吸毒被捕的明星不同,柏鈞研麵對鏡頭完全不閃躲,要不是腕上一副錚亮的手銬,仿佛一張正常的街拍照。

    然而在這張街拍照下麵,各大媒體和營銷號統一上了一篇通稿:“尿檢呈陽性,昔日影帝今起押送朝陽區拘留所待審。”

    柏鈞研的人設徹底崩掉。

    微博上開始出現#抵製吸毒影帝##抵製狼牙#等一係列熱門話題,到了這時,已經不需要對家來煽風點火,粉絲群從內部開始瓦解。有粉絲站含淚關站,有情緒激動的粉絲直播撕毀柏鈞研的海報和周邊,“謹以此紀念我們被狗吃掉的青春”,飯圈哀鴻遍野。

    阿湯整日手機不離手,看得兩眼通紅,一半是氣網上的言論,一半是氣趙亦的不作為。

    至少在他看來,趙亦完全不作為。

    “不能去探視一下鈞哥嗎?”

    “除律師外,未決犯一律不得探視。”

    “見不著人,花錢打點一下總可以吧?”

    “你以為演電視劇?這裏是北京。”

    “你爸呢?讓你爸出麵說說話啊!你不是背景很牛逼嗎?”

    阿湯急得上火,已經顧不上講究禮貌,直接懟到了趙亦麵前。趙亦從電腦前起身,冰箱裏取出一瓶冰水,塞進阿湯手中,將他推出門去。

    她48小時沒睡,有很多工作尚未完成。

    偏偏有人按捺不住,就是不想讓她清淨。

    “趙小姐,我猜,這是一個讓你期待已久的電話,”對麵聲音婉媚,“我姓鄒,我們見過麵。”

    趙亦插上耳機,放下電話,騰出雙手繼續忙碌。

    “你的身份背景,能力本領,我都了解的很清楚,所以我知道,你現在一定很無助。沒有專業的團隊協助,在這種危機時期,明星的公關形象很難維持。”

    趙亦十指如飛。

    “造星也是一門技術活,我幹了十幾年,能造出一顆星,就能毀了一顆星。”

    “但現在柏鈞研弄得這麽慘,我看了心裏也很不是滋味。”

    “畢竟這麽多年感情,如果有可能,我還是希望能幫你們一把。”

    “你相信他吸毒麽?如果你真的相信,我還真替他不值,無論如何我是信任他的。其實,現在也未必到了山窮水盡的時候……”

    鄒燕滔滔不絕,說不上是在示威還是示好,趙亦一直沉默聆聽,忽然插了一句:

    “這兩天,《極限追凶》票房不錯。”

    “……這種時候,”鄒燕訕訕,“你還有閑工夫關心我們的電影?”

    “當然要關心。你們聲東擊西,一箭多雕,最終的目的,不就是為了這部電影?”

    “哈哈,一部電影而已,我們聯合影業,多得是大成本製作。”

    “這一部卻不一樣。”

    “有什麽不一樣……你還是多關心一下鈞鈞,再這麽被黑,就再也洗不回來了。”

    “我的男人,我來操心。至於你,造星夢工廠的鄒總,以前玩過資本嗎?知道該怎麽玩麽?了解周銘誠麽?給你個忠告,攤子鋪太大了容易倒,步子邁太大了容易扯著蛋。哦,對,你沒有蛋,姓方的,姓周的,統統都沒有,否則也不會一直在這兒跟我玩陰的。”

    趙亦聲音斯斯文文,說的話卻讓站在門口偷聽的阿湯差點驚掉下巴。他忍不住開啟一道門縫,看見趙亦一張清水芙蓉麵,麵無表情盯著屏幕,忽然嘴角勾起一點笑,像暗夜中的鋒刃閃過一抹微光——

    “別買話題榜和水軍了,留點錢給自己養老吧,”趙亦淡道,“很快你就沒錢可花了。”

    ……

    柏鈞研從律師手中接過紙條,言簡意賅八個字,筆跡灑脫有力:“稍安勿躁,等我擺平”。

    外麵是戰場,他有女將軍。

    柏鈞研將字條夾進讀到一半的書,聽律師講接下來的程序。

    之前,安迪在拘留所對他長跪不起,說自己被豬油蒙了心,說他是被鄒燕誘騙吸毒,毒癮發作任人擺布,才不得不做了這個局。那時柏鈞研才想起之前徐海恒的抱怨,說自己鎖在抽屜裏的嗎啡被人偷掉,害他寫了好幾篇檢討,原來從那時起,鄒燕已經對他的人下了手。

    這是他多年的兄弟,可憐又可恨,但絕不會害他到底,所以他並不會有牢獄之災。但對於公眾人物而言,最大的傷害並非來自於刑拘。

    “柏先生,尿檢結果受藥物影響,無法作為證據,還需到醫院進行一次血檢。”律師向他說明。

    柏鈞研點頭。

    其實這才是鄒燕要的效果,他一次次戴著手銬出現在公眾視線,從高處隕落,摔得粉身碎骨。

    醫院是軍醫院,也向公眾開放,為免引起騷動,柏鈞研被帶去了人員較少的特需、高幹和國際醫療區。

    抽血。

    護士很年輕,滿麵愁容,看看他的手銬,再看看他,忍不住小聲求證:“哥哥,你沒有吸毒,對不對?”

    是他的粉絲。

    “沒有。”柏鈞研微笑。

    “我相信你!”小護士拔了針管,一邊用膠帶貼止血棉球,一邊偷看站在柏鈞研身後的兩名警察,還想再多說兩句,忽然走廊傳來一陣騷動……

    警察第一時間將柏鈞研從座位上拽起來。棉球尚未貼好,血順著胳膊往下流,小護士也顧不上關照他了,走廊上傳來淒厲的叫喊,聽起來是心髒外科的老專家。

    “是江教授!”她跑去門口看了一眼,手足無措跑回來,央求押送柏鈞研的警察,“被挾持了,那人有刀,快救救她!”

    兩名警察的任務隻是押送嫌疑人,沒想到臨時遇到人質事件,不敢妄拿主意——即使敢,也不能,挾持老教授的人精神狀態明顯不穩,刀抵著老教授的脖子,嘴裏念念叨叨,一會兒要醫院賠錢,一會兒要醫院賠命,一會兒說要一輛車、一箱現金,搞不懂是醫鬧還是劫匪。

    這種時候,需要談判專家和心理醫生,得讓專業的來。

    然而情勢緊急,劫匪發現久久無人理睬,情緒越發激狂,老教授年事已高,被他勒著拖來拖去,很快就奄奄一息。

    根本等不及專業的來……

    僵持之間,忽然隔壁門開,走出一名穿病號服的病人,兩鬢斑白,身形魁梧,對劫匪喊:“你拖著那麽個老太太,也不嫌累贅?換我當人質行不行?”

    那人聲如洪鍾,即使穿著病號服,也看出軍人風貌。劫匪隻瘋不傻,怎肯換這麽個虎虎生威的人到身邊,但又覺得他講得有道理,被挾持的老太太站都站不住,軟成一灘泥,要是死在半路,他身上還得背一條人命。

    正躊躇,抽血室的門也打開,走出另一人來,“你若不放心,換我吧。看,”他朝劫匪舉起雙手,“我被銬著,對你來說,會很安全。”

    劫匪瞪著鬥牛似的紅眼睛,想了片刻,覺得似乎有理,示意柏鈞研慢慢向他靠近。柏鈞研將被銬住的雙手高舉在頭頂,回頭看了一眼押送他的警察,又看了一眼之前說話的大叔——他離劫匪更近,希望待會兒他行動的時候,這位大叔能像看起來一樣矯健和給力……

    老教授終於被放了生。

    換成柏鈞研當人質,以一個別扭的姿勢被劫持——他的身高比劫匪高出許多,不得不向後彎腰,整個人呈弓形,斜倚在劫匪身上。

    “哥們兒,能不能稍微換個姿勢。”他好聲好氣商量。

    劫匪也覺得這姿勢夠嗆,卻生怕上當,便從身後一踢柏鈞研的腿彎,試圖讓他雙膝跪地。

    其實踢得不重,柏鈞研卻像斷了電,整個人噗通跪倒堅硬的大理石地麵,然後發出誇張的痛呼,整個人臥倒在地。

    “啊!我的膝蓋,剛動過手術……”他痛苦地蜷成一團,表情逼真叫人不得不信,畢竟是影帝級別的演技。劫匪踢了他幾腳,覺得不像假裝,惱火地將他從地上拽起,打算再換一個行動靈便的人質,比如那個胸大貌美的小護士……

    電光火石之間,上一秒還痛得打滾的男人忽然伸長雙手,直接以手銬為工具,勒緊了劫匪的脖子。與此同時,三道身影從圍觀人群直撲上來,其中一人飛腿踢掉了劫匪手中的凶器,三下五除二便將他扭翻在地。

    柏鈞研鬆了一個口,大叔果然身手敏捷,免了他挨刀子的苦。

    “多謝。”他與大叔點頭致謝。

    大叔一雙精光四溢的眼睛冷冷將他打量,最後,目光落在他的手銬上,重重哼了一聲,轉身回了自己的病房。

    ……還真是一位嫉惡如仇的大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