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張讓的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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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陽城外,黃巾軍的營寨如同一片無邊無際的黃色海洋,將這座千年帝都圍得密不透風。喊殺聲、擂鼓聲,日夜不休,如同催命的鼓點,敲擊在城內每一個人的心頭。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氛圍中,一名喬裝成行腳商的漢子,懷揣著十萬火急的軍報,正艱難地向著洛陽城靠近。他麵容黝黑,衣衫襤褸,肩上挑著一副空蕩蕩的貨擔,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為了穿過黃巾軍的外圍封鎖,他散盡了身上所有的財物,甚至不惜向一個小頭目磕頭作揖,才換來了一條“生路”。
幾經波折,當那名信使終於被吊籃從城頭縋入洛陽城內時,已是渾身泥汙,狼狽不堪。他顧不上喘息,嘶啞著嗓子喊道:“陸將軍大破黃巾!請速稟報大將軍!”
消息層層上報,很快便傳到了大將軍何進的耳中。
何進府邸之內,這位名義上的天下兵馬大元帥,此刻正愁眉不展,坐立難安。連日來,從各處傳來的盡是壞消息,不是某地失守,便是某路勤王官軍被黃巾擊潰。他府中的門檻,幾乎要被那些前來哭訴、求援的地方官員踏破。
“報!大將軍!城外送入一封陸恒的捷報!”
“陸恒?”何進的精神為之一振,猛地從坐榻上站起,臉上露出一抹難以置信的驚喜,“快!快呈上來!”
當那封帶著風塵與血腥味的捷報送到何進手中時,他的手甚至有些微微顫抖。他迫不及待地展開帛書,目光急切地掃過上麵的文字。
“雲中郡守征北將軍陸恒,率軍南下,於司隸東部、北部連戰連捷……斬黃巾渠帥數十員,殲敵三萬餘眾,克複數縣……”
何進越看,臉上的喜色越濃,到最後,竟是忍不住一拍大腿,放聲大笑起來:“好!好啊!陸恒!真乃我大漢的及時雨!神勇無敵!”
這笑聲,驅散了府邸內連日來的陰霾。這是黃巾之亂爆發以來,洛陽收到的第一份,也是份量最重的一份捷報!它就像一針強心劑,狠狠注入了何進那顆幾近絕望的心。
“來人!備轎!本將軍要即刻入宮,向陛下奏報此天大喜訊!”何進意氣風發,一掃之前的頹唐,仿佛看到了擊破黃巾,重振朝綱的希望。
皇宮。
漢靈帝劉宏正被城外的喧囂攪得心神不寧,聽聞何進有天大喜訊奏報,連忙宣其覲見。
當何進略帶誇張地將陸恒的功績宣讀出來,尤其是聽到“斬將奪旗,殲敵三萬”之時,龍椅上的漢靈帝,那張因酒色而顯得蒼白浮腫的臉上,也泛起了一抹久違的紅暈。
“好!好一個陸恒!朕果然沒有看錯人!”漢靈帝龍顏大悅,撫掌笑道,“先前封他為征北將軍,看來是給對了!此子年少有為,忠勇可嘉,當賞!重重有賞!”
何進趁熱打鐵,立刻提議:“陛下,陸將軍此番大捷,不僅揚我軍威,更可大大提振城中軍民士氣。臣以為,當立刻將此捷報昭告天下,令洛陽軍民,乃至各路勤王之師,能夠奮力殺破城外的敵軍包圍!”
“準奏!就依大將軍所言!”漢靈帝此刻心情極佳,對於何進的提議,自然是無不應允。
一時間,陸恒的名字,以及他大破黃巾的事跡,如同一股春風,迅速傳遍了洛陽城的每一個角落。那些被恐懼和絕望籠罩的軍民,聽到這個消息,無不精神一振,仿佛在漫長的黑夜中,看到了一縷曙光。
然而,這股突如其來的“春風”,吹到某些人的庭院裏,卻化作了刺骨的寒意。
中常侍府邸,張讓陰沉著臉,聽著手下小黃門添油加醋地稟報著陸恒的“赫赫戰功”,以及何進在朝堂上如何吹捧,陛下降下何等恩賞。
每多聽一句,張讓臉上的肌肉便抽搐一下,那雙細小的眼睛裏,閃爍著冰冷的光。
“哼,陸恒……”張讓從牙縫裏擠出這個名字。
他想起了當初蹇碩派人去雲中“慰問”,結果那陸恒軟硬不吃,滴水不漏,根本不把他這個中常侍放在眼裏。
他更想起了不久前,皇甫嵩被關押在洛陽大獄,這陸恒竟敢派人潛入京師,公然劫獄,將皇甫嵩“救”走!這簡直是在打他張讓,打他們整個十常侍的臉!
如今,這陸恒又在司隸鬧出這麽大動靜,聲望日隆,若是真讓他成了氣候,將來豈不是又多了一個難以掌控的刺頭?
“阿父,這陸恒來勢洶洶,如今又得了陛下青睞,何進那廝更是將他奉若神明,長此以往,怕是對我們不利啊。”一旁,另一名年輕些的宦官趙忠,小心翼翼地說道,臉上帶著憂色。
張讓冷笑一聲:“一個邊郡太守,僥幸打了幾個勝仗,便真以為自己能翻天了?黃巾主力尚在,洛陽之圍未解,他那點功勞,算得了什麽?”
話雖如此,張讓心中卻已警鈴大作。他深知,權力的天平,往往就是因為這些看似不起眼的“小勝”而逐漸傾斜的。陸恒遠在邊疆,手握重兵,如今又立下大功,若不加以遏製,將來必成心腹大患。
“陛下那裏,我們還需多費些心思。”張讓緩緩開口,聲音帶著一絲陰柔,“黃巾賊寇勢大,潁川、汝南等地烽火連天,那陸恒所剿滅的,不過是些外圍流寇罷了,算不得黃巾主力。我們得讓陛下明白,眼下的局勢,依舊嚴峻,不可因一場小勝而掉以輕心。”
趙忠會意,連忙點頭:“阿父所言極是。當務之急,是讓陛下知道,誰才是真正為大漢分憂之人。”
張讓眼中閃過一絲狠厲:“還有那些奉詔前來勤王的各路兵馬,也該讓他們知道知道,這陸恒是什麽樣的人。功高震主,可不是什麽好事。年輕人,太氣盛,容易招人嫉恨。”
他頓了頓,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去,把陸恒在司隸清剿黃巾的‘詳細’經過,還有他麾下兵馬如何‘驕橫跋扈’的傳聞,不動聲色地透露給那些領兵的將軍們。尤其是那些自詡戰功卓著,卻遲遲未能打開局麵的,他們心裏,怕是早就憋著一股火呢!”
趙忠退下,安排起了這場在各路勤王之師中的捧殺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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