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滅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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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梆…
    三更的梆子聲剛過,武大郎家中便傳出一陣撕心裂肺的哀嚎。
    那聲音不似人聲,倒像是從十八層地獄最深處擠出來的鬼哭。
    "大——哥!!!"
    武鬆的悲吼撕裂了寂靜的夜空,驚飛了屋簷下棲息的烏鴉。
    黑羽紛飛中,他抱著兄長尚有餘溫的身體,淚水終於決堤而出。
    武大郎那張憨厚的臉已經泛青,嘴角殘留著黑血,眼睛卻還半睜著,仿佛死不瞑目。
    武大郎,死了。
    死在了三更天,也死在了——春天裏?
    沒人知道他有沒有聽過那句歌詞,但他確實是死在了春天裏。
    當然,也埋在了春天裏。
    三日後,子時。
    武大郎的靈堂內,白燭搖曳,紙錢灰燼在陰風中打著旋。
    武鬆跪在靈前,麵前一碗烈酒映著燭光。他咬破拇指,將血滴入酒中,血珠在酒麵上暈開,如一朵綻放的紅梅。
    "哥哥。"
    他聲音嘶啞…
    "你在時,弟弟沒能護你周全。你去後,弟弟定叫那狗賊血——債——血——償。"
    言罷,武鬆將酒碗高舉過頭,一飲而盡。
    酒液混著血腥,灼燒著喉嚨,瓷碗摔在地上,碎片四濺。
    窗外,一片烏雲遮住了月亮,仿佛連天都不忍看這一幕。
    西門府內,燈火通明。
    書房裏,西門慶來回踱步,手中折扇開合不停,扇麵上"風月無邊"四個字隨著他的動作時隱時現。
    一名家丁跪在地上,額頭緊貼地麵,不敢抬頭。
    "大官人,那武鬆已經出門,正在來府的路上。"
    西門慶猛地停下腳步,折扇"啪"地合上。
    "再探,我要知道他的一舉一動。"
    "是。"
    家丁連滾帶爬地退了出去。
    西門慶轉向站在陰影中的管家,壓低聲音問道。
    "青山十二鬼,到了嗎?"
    "回老爺,他們已在偏院候著。"
    管家躬身道。
    "還有,弓箭手也埋伏好了,都是百步穿楊的好手。"
    西門慶這才稍稍安心,緩步來到窗前。
    窗外漆黑一片,隻有幾隻螢火蟲在草叢間明滅。他不自覺地摸了摸脖子,那裏不知何時已經沁出一層冷汗。
    "那武鬆...可是能徒手打死猛虎的..."
    他喃喃自語。
    "不過,今晚不知我這頭猛虎…他能不能吃得下..."
    窗外,一隻夜梟發出淒厲的叫聲,像是死亡的預告。
    紫石街,花家廚房。
    花子遊正在磨他的斬風刀。
    刀刃與磨石相觸,發出"沙沙"的聲響,在寂靜的夜裏格外刺耳。
    月光從窗外透進來,照在刀身上,泛起一道冷光。
    片刻後,刀已磨好。
    花子遊看著手中的斬風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抬頭看向獅子街的方向,眼神漸漸冰冷。
    "今晚,該清賬了。"
    他輕聲說道,手指撫過刀刃,一滴血珠順著刀鋒滑落。
    窗外,一輪明月當空,夜梟從枝頭飛走,仿佛預感到了即將到來的血腥。
    子時三刻,西門府外。
    武鬆站在朱漆大門前,鋼刀在月色下閃著寒芒。
    他的腳下已經躺著三具屍體,都是西門慶派來的探子。
    最新的一顆人頭還提在他手中,鮮血順著脖頸斷口滴落,在青石板上綻開一朵朵血花。
    "咚"——血珠墜地時,武鬆的靴底已碾碎三支從暗處射來的淬毒弩箭。
    他目光如電,掃視著四周的黑暗,渾身肌肉緊繃,隨時準備應對下一波襲擊。
    忽然,西門府的朱漆大門"吱呀"一聲,裂開了一道縫。
    門後,出現一名穿壽衣的老嫗,枯瘦如柴的手裏提著一盞綠瑩瑩的燈籠。
    燈光映在她皺紋縱橫的臉上,顯得異常陰森恐怖。
    "武都頭..."
    老嫗的嗓子像被炭火燙過,沙啞難聽。
    "西門大官人說,靈堂…已給你備好。"
    武鬆眯起眼睛,從對方的裝束上認出了來者。
    雖然從未謀麵,但江湖上關於"青山十二鬼"的傳說他早有耳聞。
    眼前這個提著綠燈籠的老太婆,應該就是其中最難纏的用毒高手——孟婆。
    "你是…青山十二鬼的孟婆?"
    武鬆沉聲問道,手中的鋼刀微微抬起。
    那老嫗聞言,臉上忽然閃過一絲陰笑,皺紋堆疊得像朵枯萎的菊花。
    "武都頭好眼力,不過…眼力雖好,可命卻不好。"
    話音未落,隻見她雙手突然翻飛,十一枚透骨釘從袖中激射而出,每一枚都泛著幽藍的光芒,顯然是淬了劇毒。
    這些暗器如同長了眼睛,分別奔向武鬆身上的十一處致命大穴。
    武鬆眼中寒光一閃,鋼刀在身前劃出一道完美的銀弧。
    刀風呼嘯,竟將那十一枚透骨釘盡數震飛。
    "哆哆哆"的悶響接連不斷,釘尖深深釘入四周的牆壁和樹幹,每一枚都入木三分,可見力道之狠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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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毒婦,原來…你就這點本事?"
    武鬆冷笑一聲,刀尖直指孟婆咽喉。
    孟婆卻不慌不忙,嘴角咧開,露出滿口黑牙。
    "武都頭,你且看看你的刀。"
    武鬆低頭一瞥,瞳孔驟縮——刀刃上竟爬滿了細如發絲的黑線,如同活物般蠕動,正順著刀身向他的手腕蔓延。
    那些黑線所過之處,精鋼打造的刀刃竟然開始腐蝕,發出"滋滋"的聲響。
    "蠱毒?"
    武鬆猛然甩刀,試圖甩掉那些詭異的黑線。
    可那黑線竟如附骨之疽,死死纏住刀身,腐蝕的速度越來越快。
    "不錯,正是"蝕骨纏魂蠱"。"
    孟婆陰惻惻地笑道,聲音如同夜梟。
    "刀斷,蠱便入體,蝕骨穿心,神仙難救。"
    武鬆冷哼一聲,忽然反手一擲,鋼刀如流星般射向孟婆。
    這一擲蘊含了他全身力氣,刀身破空發出尖銳的嘯聲。
    孟婆大驚失色,身形急退,可她畢竟年老體衰,動作慢了半拍。
    刀鋒擦過她的肩膀,帶起一蓬黑血。
    那血落在地上,竟然腐蝕出一個個小坑,冒出縷縷青煙。
    "你…"
    孟婆捂著傷口,眼中閃過驚怒交加的神色。
    她沒想到武鬆竟然會棄刀,更沒想到這一擲的威力如此之大。
    武鬆卻已趁勢欺身而上,右手成爪,直取孟婆咽喉。
    "刀斷了又如何?"
    他獰笑道。
    "老子能空手打死虎,還撕不碎你這老鬼?"
    孟婆倉促間再發三枚透骨釘,可武鬆身形如鬼魅,竟在方寸之間閃轉騰挪,三釘盡數落空。
    下一瞬,他的五指已經距離孟婆的脖子不到三寸…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隻判官筆突然從門內橫掃過來,那速度快若閃電,帶著千斤之力直取武鬆手腕。
    武鬆頓感不妙,若不收手,這隻手恐怕就要廢了。他當機立斷,收手後撤,一連退出七步才穩住身形。
    抬頭望去,隻見一名青衫文士不知何時已站在孟婆身前,手中判官筆泛著幽藍的光芒。
    那人約莫四十出頭,麵容清臒,三縷長須隨風輕拂,看起來倒像個讀書人,隻是那雙眼睛冷得像冰。
    "好個打虎英雄。"
    文士輕撫長須,筆尖在空中虛劃,竟帶出點點火星。
    "在下"鐵筆判官"崔無命,青山十二鬼排行第三。"
    孟婆趁機退到文士身後,咳著黑血嘶聲道。
    "三哥當心...這小子武功不弱..."
    崔無命輕笑一聲,判官筆在手中轉了個漂亮的筆花。
    "鬼婆子,怕他作甚?不過是個將死之人罷了。"
    武鬆冷笑一聲,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掃視。
    "好個"鐵筆判官"崔無命。十二鬼倒來得齊全。看來西門慶那狗賊是下了血本。"
    崔無命輕撫長須,筆尖在空中虛劃,竟留下道道藍芒,隱約構成一個"死"字。
    "武都頭,你兄長陽壽已盡,何苦..."
    "放屁!"
    武鬆暴喝打斷,左腿猛然跺地。
    隻聽"轟"的一聲,他腳下的青石地磚應聲碎裂,數十塊碎石如暴雨般射向崔無命麵門。
    崔無命臉色微變,判官筆淩空疾點,快得幾乎看不清動作。
    "叮叮叮"的脆響連成一片,那些碎石竟在半空中接連爆裂,化為齏粉。
    石灰彌漫間,武鬆的身影已如鬼魅般欺近,右拳帶著呼嘯的風聲直取崔無命麵門。
    這一拳樸實無華,卻蘊含著打虎的巨力,拳未到,勁風已經吹得崔無命須發飛揚。
    "砰!"
    崔無命倉促橫筆格擋,精鐵打造的判官筆竟被這一拳砸得彎曲變形。
    他連退七步,後背重重撞在照壁上,嘴角溢出一絲鮮血,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恐。
    "好一個打虎英雄..."
    崔無命擦去嘴角血跡,突然朝著門內大喝。
    "都出來吧,別在暗處藏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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