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098 生意紅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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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 此為防盜時間~來來來, 唱首歌~
黃菁菁苗條了二十幾年,忽然變成個死胖子, 她沒法接受,於是暗暗給自己定了計劃,天邊剛露出魚肚白她就下地活動筋骨,輪到劉氏照顧她的那天讓劉氏給她按摩, 飲食上嚴格控製,隻喝粥不吃菜, 三天能改變一個人的飲食習慣, 為了美無論如何都要熬過去。
但她低估了自己對食物的癡迷,七天過去,仍舊癆腸寡肚胃絞痛,想到肉就流青口水, 身體不好, 人更加畏寒了,方豔送的新棉被都不管用。
她無意和劉氏說起,隔天範翠翠就送了件襖子給她,說是專門給她做的,暗綠色的麻布, 上邊繡著大小不一的紅色花骨朵, 老氣豔俗, 黃菁菁本不肯收, 然而實在太冷了, 田地結冰,一時半會起不了炕,減肥抵抗力下降,她不禦寒,這個冬季怕是難熬。
她收了衣服,忽略腰間拚接的灰色布,將其鋪在棉被上,當棉被用。
範翠翠和方豔都有表示,劉氏那邊風平浪靜,黃菁菁不是真婆婆,沒往心裏去,劉氏性格柔弱包子,但心地善良,衝著掉進糞池劉氏不嫌髒給她擦澡洗衣服就看得出劉氏的為人,不爭強好勝,默默待在角落裏,需要她的時候義不容辭的挺身而出。
黃菁菁對她印象不錯,任範翠翠和方豔如何煽風點火,她就是不接話,急了碎罵兩人一通,罵得她們沒脾氣說話。
說來也奇怪,她不是動不動就罵人的性格,但占據這具身體後,有些習慣總會潛移默化的冒出來,現在隻表現在罵人上,不知道之後會不會有其他。
黃菁菁天天堅持鍛煉,幾天下來,瘦沒瘦她感受不到,但臉上的肉明顯鬆弛了,捏著臉頰,能牽出長長的弧度,下巴肥厚的肉像豬兒蟲,軟軟的,一圈又一圈,別人低頭下巴能觸著鎖骨,她低頭,隻感覺下巴和鎖骨隔著條銀河,遙不可及。
按摩的時候,她讓劉氏加重力道,享受的閉著眼,從按摩這事上就看得出劉氏的好來,性子穩重藏得住事,換成範翠翠和方豔,早就咋咋呼呼的問東問西了。
迷迷糊糊間,聽到門外就傳來二人喊娘的聲音。
黃菁菁半睜著眼,側臉貼著枕頭道,“什麽事。”
範翠翠懷有一個多月的身孕,不顯懷,但她走路挺著腰身,雙手托著肚子,好像大孕肚似的,方豔一身灰色粗布夾襖,臉上擦了粉,可粉抹得不均勻,一處白一處黃,略微滑稽。
範翠翠走在前邊,方豔腰肢一扭超過了範翠翠,笑嘻嘻道,“娘,四哥要去鎮上趕集,您可有什麽要買的?四哥順便捎回來。”
方豔討蹲在床前,溫婉賢惠的掖了掖黃菁菁的被子,麵露心疼,“娘,您瘦了,家裏不差錢,你用不著省糧,想吃什麽說就是了,有我們在呢,四哥再混但還是孝順的,您別這樣子。”
方豔甚是動容,說到最後竟然哭了起來,好像黃菁菁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哭聲令黃菁菁心煩意亂,這幾天周家可謂母慈子孝其樂融融,讓她渾身不自在,總擔心有什麽陷阱等著她,方豔一番話,正好讓她有發泄的出口,“哭什麽哭,我還沒死呢,真要哭等我死了再哭,出去,看著就讓人心煩。”
方豔變臉快,淚一落,立馬換上了笑,“娘說的是,大過年的我哭什麽,我這就擦擦。”
胡亂的抹了抹淚,臉上的脂粉更花,黃菁菁不忍直視,揮手道,“成了成了趕緊走,讓我一個人安靜會兒。”
方豔滿臉是笑的站起身,斜了眼邊上的劉氏,抖了抖身上的灰,“三嫂,娘身體不好,就勞煩你多用心了,我和四哥趕集去了。”
語氣甚是輕蔑。
黃菁菁皺眉,“就你話多是不是,還不趕緊走。”又對範翠翠說道,“你也回屋,天寒地凍的,不小心摔著了怎麽辦,都給我走。”
連劉氏一並打發了。
範翠翠摸著肚子,催促劉氏和方豔離開,她卻紋絲不動,方豔挑眉,也不敢走了,倒是劉氏老老實實走了出去,出去後不忘拉上門。
方豔罵了句假惺惺後就把目光移向了範翠翠,“大嫂有什麽事?”
周家大事小事皆黃菁菁說了算,但範翠翠聰慧,懂得韜光養晦,看著不顯山露水,心眼比誰都多,方豔可不希望黃菁菁單獨和她在一塊,萬一黃菁菁被說得頭腦發熱將銀子全給了範翠翠怎麽辦?
沒有分家銀錢一起用還好,等分了家,各過各的日子,那時候就是憑真本事了,她沒有孩子,不得不為自己留條退路,因此,目光不善的盯著範翠翠,怕她占了好處。
範翠翠臉上波瀾不驚,溫聲道,“沒什麽,我問問娘的意思,臨近年關,該準備過年的臘肉臘腸了,錯過這個集市,往後會越來越貴。”
方豔當然明白這個理,鼻孔哼了聲,態度囂張。
範翠翠臉上沒有不快,目光坦然的凝視著黃菁菁,等黃菁菁拿主意。
黃菁菁抬起眼皮掃了眼方豔,她想說的估計也是這件事吧,估計怕挨罵,故意拐彎抹角說其他。
“照著往年的來吧。”手伸進被窩掏了掏,依著記憶數夠銅板遞給範翠翠,“往年也是這個數。”
範翠翠雙手接過,如釋重負的點了點頭,“我這就給相公拿去。”
她擔心黃菁菁不肯給錢呢,黃菁菁給周士仁還債的五百文有三百文進了她的口袋,黃菁菁一毛不拔,這個年勢必寒磣,對她來說不是好事,她手裏有錢想送些豐盛的年禮回範家,試問婆家寒磣得飯桌上沒肉,而她送到範家的年禮卻極為豐厚,外人會怎麽評價她?
除非她掏錢買年貨,給範家送的禮才不會惹來話柄。
如今,黃菁菁自己掏錢是再好不過了。
拿了錢,範翠翠高興的走了,方豔跟在她身後目光怨毒,黃菁菁懶得管二人的陰私,周士武和周士義趕集去了,那周士仁呢?
想到栓子和梨花,黃菁菁心下一柔,扯著嗓子喊劉氏把栓子和梨花帶到她屋裏來,順便問起周士仁,劉氏坐在小凳子上洗衣服,大冷的天,她雙手被凍得通紅,回道,“孫武家的屋頂被雪壓壞了,相公過去幫忙,娘找相公有事的話我喊相公回來。”
“喊回來做什麽,鄰裏之間哪沒有互相幫襯的時候,栓子和梨花呢?”比起搶著趕集的周士武和周士義,周士仁太老實了。
“相公帶去孫家了。”
今日輪到劉氏做飯,兩個孩子在家多少會添麻煩,周士仁出門,她就讓兩個孩子跟著去了。
莊戶人家樸實,請人幹活不給工錢,管飯就是了,周士仁一個人幹活,卻三張嘴吃飯,不太好,倒不是黃菁菁在意名聲,而是家家戶戶日子都難過,周家不是吃不起飯,犯不著做那樣的事兒,“你去孫家把孩子接回來,我想和栓子說說話。”
想了想,改了主意,“我和你一起。”
每天在屋裏走來走去不是辦法,出門散散步才行,打定主意,她掀開被子,讓劉氏去衣櫃找件衣服出來。
範翠翠送的襖子她搭在被子上,顏色太花哨了,穿不出門,果斷要換身能穿出門的衣服。
稻水村坐落在山腳,四周有許多竹林和參天大樹,寒冬臘月,青蔥的大樹積壓了厚厚的雪,不時啪啪墜下,黃菁菁步伐厚重,每一步都會深深陷入雪地裏,要扶著劉氏才能拔起腳,走出去十多米,她已氣喘籲籲,彎著腰,雙手撐著膝蓋,上氣不接下氣道,“不行了,我走不動了,你給我找個樹枝來,我杵著走。”
額頭上布滿了汗,後背的衣衫都濕了,黃菁菁想死的心都有了,到底怎麽長成這麽胖的。
劉氏哎了聲,四下找樹枝,然而,掉下來的樹枝都被人撿回家當柴火了,別說樹枝,樹葉都沒影兒,柳氏沿著高大的樹木找了幾圈都沒找到可用的樹枝,黃菁菁看她跟著滿頭大汗,心裏過意不去,“算了算了,不用了,我慢慢走。”
劉氏以為她不高興了,心下惴惴,商量道,“我去喊相公來背您怎麽樣?”
不怎麽樣,黃菁菁心裏想,她出門的目的意在減肥,哪能讓人背,何況還是個男人。
見黃菁菁搖頭,劉氏沒了法子,咬咬牙,走到黃菁菁身前,背身蹲.下身來,“娘,我背您吧。”
就她這小身板,黃菁菁哭笑不得,劉氏長得瘦弱,風一吹就能倒下似的,哪承受得住她的重量,“起來吧,我們慢慢走。”
語氣溫和,斂了所有戾氣。
劉氏麵色動容,不知怎麽有些難受,黃菁菁要強了一輩子,如今說話聲音都沒往日大了,她穩住下盤,呼出口大氣道,“娘,我背得起,您上來吧。”
黃菁菁無奈,死腦筋怎麽就不知道轉個彎呢,誰願意成天扯著嗓子又鬧又罵,劉氏就是被罵慣了,一天不罵她渾身不舒坦,她大聲道,“背什麽背,摔著我了怎麽辦,還不趕緊走。”
劉氏不敢堅持了,真摔著黃菁菁她負不起責,站起身,改為扶著黃菁菁。
黃菁菁不欲多說,緩了緩心氣,繼續抬腳往前走,不遠的路,她走了近半個時辰,站在孫家大門前,滿頭大汗,身形搖搖欲墜,隨時會倒下似的,後背的衣衫濕了貼著肉甚是難受,她靠在院牆上喘氣,“你把栓子梨花帶出來,我就不進去了。”
劉氏看她實在沒力了,小跑著進了院子,黃菁菁聽到劉氏和人打招呼,然後周士仁說了句,“我娘來了,孫兄弟等一會,我把她背回去再過來。”
又有人說話,是個老婦人的聲音,“不是我說啊,你們別太慣著她了,她年輕時多幹脆利落的人,老了竟成這副樣子,家和萬事興,勸她好好過日子吧。”
黃菁菁毫不懷疑對方口中的‘她’就是她。
“嬸子,我娘刀子嘴豆腐心,有些話您別往心裏去,她沒有壞心,前幾天二嫂買肉回來給她補身子,她把錢給二嫂了,肉全分給了我們幾兄弟和栓子他們,她不是那樣的人。”
這時候,多出一道尖銳的女聲,“哎呀我說周三,你娘什麽德行我們還不清楚嗎,你爹死得早,一個寡婦要養四個孩子怎麽可能養得活,她啊,靠著爬村裏漢子的床掙錢呢,連陌生男人都沒放過,不然你們怎麽可能有錢置辦田地?”
黃菁菁低頭看了眼自己肥碩的身軀,還有男人好這口?那得多重的口味啊。
忽然,裏邊忽然鬧哄起來,伴著周士仁的怒吼,傳來聲女子的呐喊尖叫,“周三,你敢打人......啊啊啊,死人了,死人了......”
黃菁菁直起身子,扶著牆壁往裏走,被簷廊上的一幕驚著了,穿著深灰色襖子的老婦人靠著牆,手捂著半邊臉,齜牙咧嘴,呼喊著撲向周士仁扯他的頭發,旁邊的漢子回過神,凶神惡煞撲向周士仁,對周士仁拳打腳踢,明顯和老婦人是一夥的。
周士仁推開老婦人,被漢子拽了一腳,捂著肚子蹲下身,這空檔,被人撲倒在地,漢子騎坐在他身上,任由老婦人為所欲為。
劉氏急得紅了眼,哭著讓他們別打了,而邊上,一群看熱鬧的人無動於衷。
嗬,黃菁菁咬牙,見院門旁邊有根木棍,抄起來就衝了過去,敢打她兒子,不要命了。
範翠翠察覺他神情不對,識趣的沒有多問,回到屋就忍不住了,拉著周士武衣袖,“怎麽了,是不是娘不肯給?”
周家人多田少,每年都要靠周士文拿錢回來才能勉強糊口,黃菁菁精打細算慣了,不給錢再正常不過,想通這點,範翠翠又覺得心寬不少,反過來安慰周士武,“娘什麽性子你還不明白?隻進不出,想從她手裏摳出一文錢,門都沒有。”
“你懂什麽。”周士武拍拍手上的泥,低頭才驚覺刨得太用力,指甲邊起了很多倒欠,甚至流了血,這會才感到疼,他曲著大拇指和食指,忍痛撕了下來,刺痛的感覺襲來,他擰緊了眉,“娘要為三弟還那五百文,三弟拿著鋤頭,誰都不準接近那些錢。”
“什麽?”範翠翠尖銳的喊了出來,“娘憑什麽給三弟還債,這些年咱早出晚歸的幹活,一年到頭攢不了一文錢,那些都是我們的血汗錢,憑什麽全給三弟。”
周士武心頭也來氣,平日黃菁菁還算疼他,怎麽轉眼就偏向老三了?
他細細想了想,覺得事情不對,顧不得手上的倒欠了,在袖子上擦了擦手上的泥,從門背後拿出蓑衣穿上,叮囑範翠翠道,“我去趟趙叔家裏。”
凡事都有緣由,他娘不是隨心所欲之人,從他娘今日的態度來看,她難道知道自己和老趙暗地做的事兒了?
越想心裏越發慌,黃急於去趙家問個明白,黃菁菁眼裏揉不得沙子,若知道他算計栓子和老三,一定不會放過他的。
剛走到院子裏就被簷廊下的黃菁菁叫住了。
周士武步伐微頓,隻覺遍體生寒。
“老二,去哪兒呢,今天不補牆了?”黃菁菁從周士仁嘴裏才知道村裏人冬天有燒炕的習慣,周家往年各間屋子也會燒炕,但今年她心情不好,誰都不敢提燒炕的事兒,她屋裏沒有炕,準備起了一張。
不管環境如何,她都不會委屈自己,正準備出門問問周士武,這不剛出來就遇著他了?
周士武神色一鬆,討好的笑了笑,指著院牆下的木桶笑眯眯道,“補的,我這就弄泥去,外邊冷,娘快回屋裏待著吧。”
黃菁菁被他的笑晃了神,語氣緩和不少,“你媳婦懷著身孕不能凍著了,從今天開始燒炕吧,也在我屋裏起張炕。”
她住的屋子方方正正甚是寬敞,她看過的,西邊的高木方桌挪開能起炕,隻是上邊堆滿了雜七雜八的物件,挪開之前得先清理出來。
說做就做,交代完周士武她就回了屋,桌上擺放了些穿過的衣服,鞋子,還有許多破碎的布,到處灰蒙蒙的無處下手,這時,門外傳來低低的喊娘的聲音,她回頭,劉氏牽著栓子唯唯諾諾站在門口,想進又不敢進。
黃菁菁看了眼外邊,確認無人後才輕聲道,“進來吧。”
劉氏個子不高,有些黑,看著比前兩天憔悴了很多,怔忡的站在原地,手足無措。
黃菁菁會意,扯了扯喉嚨,“你來得正好,屋裏亂糟糟的,像住在垃圾坑似的,趕緊來收拾收拾。”
劉氏性子柔弱,逆來順受,被指使慣了,軟聲軟氣和她說話沒用,得冷言冷語才行。
一家人都是受□□,她能說什麽?
果然,下一刻劉氏就鬆開栓子的手畢恭畢敬走了進來,有條不紊的收拾著屋子,眉目溫柔如水,賢妻良母的典範。
黃菁菁站在她身側幫著整理,有一搭沒一搭和她閑聊,“你娘家還好吧?”
劉氏臉色微變,忐忑不安的打量黃菁菁一眼,琢磨她話裏的意思,栓子被賣,她爹娘心頭不忿,罵黃菁菁蛇蠍心腸連自己的孫子都不放過,有意讓她和周士仁和離。
知曉黃菁菁把栓子接回來,她爹娘才鬆了口,但對周家的抱怨有增無減。
這些話,她萬萬不敢說給黃菁菁聽,囁喏道,“一切都好,娘,這些布料擱哪兒?”
布料上落了層層灰,舊得發黃,沒有一塊是完整的,她想也不想道,“扔了吧,放屋裏也是占地方。”
這間屋子寬敞,正中間是張不大不小的桌子,東邊一張床,床邊是一排衣櫃,緊挨著衣櫃的是兩個箱子,寬敞明亮的房間被原主弄得髒亂不已,黃菁菁皺了皺眉,走向衣櫃邊的箱子,箱子有些年頭了,表麵腐朽得起了木屑,她探向脖子上的鑰匙,扯了兩下扯不下來,心頭煩躁,“老三媳婦,拿剪刀來。”
劉氏看她脖子都紅了,忙上前拉住她的手,“娘,您別扯了,脖子都勒出印子了。”
自從幾個兒子成了家,黃菁菁就成了養尊處優的婆婆,不洗衣服不做飯,更不下地幹活,整日在家等著吃飯,身子一天天發福,脖子上的繩子也越來越緊,周士文提醒她換個粗的,被黃菁菁吼了一頓,之後誰都不敢說。
劉氏怕黃菁菁傷著,掏出懷裏的方巾,輕輕地貼在脖子上,“娘,疼不疼?”理著方巾的手微微顫抖著,完了,扭頭和栓子說話,“栓子,回屋把上次妹妹沒用完的止血草拿來。”
黃菁菁嘴角微抽,沒來得及拒絕,門口進來個身量高的女子,一身大紅色的襖子,聲音粗獷,“娘,四哥說您冷,我跑遍村子才買到的棉被,快試試暖不暖和。”
黃菁菁猜到她的身份,她的四兒媳,方豔,好吃懶做尖牙利嘴的人。
方豔風風火火的走進屋,正眼都沒瞧劉氏一眼,走到床前,把棉被往上一扔,眼神四處瞅,“娘,怎麽沒看到四哥,他不是替您修床來了嗎?”
女子旁若無人的就著桌上的鬥碗喝了口水,滿臉不悅,“我就知道他忽悠我替他跑腿的,娘......”方豔撇著嘴,這才轉身看向箱子前的黃菁菁和劉氏,一下就注意到了黃菁菁脖子上的鑰匙,臉僵了僵,這可不得了,青天白日的,黃菁菁隻留劉氏在屋裏說話,看樣子是要拿鑰匙開箱子,要偷偷貼補劉氏?
這可不行,皇帝愛長子,百姓要幺兒,周士義是幼子,黃菁菁不能偏袒劉氏。
忙不迭跑上前,擠開劉氏,瞪著細長的眼質問道,“娘,您怎麽能這麽做,大家都不在,您偷偷給三嫂好東西,太偏心了吧。”
說話時不忘晃黃菁菁的手臂。
黃菁菁重重甩開她,她人胖,雙腿沒力,身子後歪,倒在了箱子上,渾身上下的肉跟著打顫,黃菁菁心頭來氣,對這個四兒媳婦更討厭,罵道,“你哪隻眼看見我拿好東西給老三媳婦了,正事不做就想著撈好處,給我滾。”
不是黃菁菁想罵人,實在是記憶裏原主對這個四兒媳婦除了罵還是罵,就沒和顏悅色過。
她算是明白了,為了不露出破綻,她恐怕要成天到晚的罵人才行。
方豔手頓了頓,知道自己罵不過黃菁菁,轉頭怒對邊上低頭不說話的劉氏,“看不出來啊,平日三嫂不說話,私底下卻暗暗騙娘給你東西,外人說你賢惠踏實,我看是包藏禍心陽奉陰違。”
劉氏臉色通紅,局促的搖著頭。
方豔不依不饒,“你還有臉搖頭?你生了梨花娘讓你坐月子,你呢,仍然上山砍柴下地幹活,讓村裏的人指著我的鼻子罵,說我好吃懶做不幹活,要讓坐月子的嫂子下地,我有苦無處說,嫁進周家沒得到過好名聲,這不都是你害的。”
回憶起種種,方豔恨意漸生,麵目猙獰的想要衝過去打人。
黃菁菁見勢不妙,怒吼道,“方氏,你給我上前一步試試,信不信我今天就讓老四休了你,翻了天了,在我的屋子敢打人,老三呢,老三,拿鋤頭來砍死這個潑婦。”
說完,黃菁菁自己把自己嚇了一跳,短短兩天,罵人的話她越說越順溜了。
方豔緊了緊手,惡狠狠的瞪了劉氏一眼,轉而看向黃菁菁,“好啊,你們合起來壓榨我和四哥,這日子沒法過了。”
雙腿一曲,坐在地上撒起潑來。
栓子害怕的走到劉氏身邊,伸出手,緊緊抓著劉氏衣角。
劉氏沒動,半晌,鬆開栓子,緩緩走向方豔,蹲身扶她起來,“娘讓我收拾屋子,沒有其他的意思,四弟妹別誤會了,娘不是那樣的人。”
方豔罵罵咧咧不肯起,黃菁菁氣得不輕,拍著箱子怒吼道,“要撒潑是吧,成啊,去村裏讓大家瞧個夠,你和老四在外邊的事兒我是懶得管了,分家,今天就分家,免得被你們氣死了。”
分家二字說出口,黃菁菁精神一振,是了,分家就好了,各過各的,互不幹涉,糟心事能少不少。
方豔和劉氏愣在了原地,後者一臉茫然好似沒回過神,前者則麵色煞白,抽了抽氣,不吭聲了,拉著劉氏的手臂站了起來,灰頭灰臉的走了。
屋裏頓時鴉雀無聲,黃菁菁有些不習慣,看看眼角泛紅的劉氏,沒有多問,“幹活吧”。
屋子收拾幹淨,黃菁菁渾身筋疲力盡,多是劉氏在整理,她卻累得頭暈眼花,餓得胃痙攣,外邊周士武喊吃飯她都沒力氣回答。
周士武站在窗戶外,又喊了聲,不安的大步走向門口,徑直推開,聲音帶著急切,“娘,您怎麽了?”
算算頓頭,她有四頓沒吃東西了,換作她自己喝點水就能熬過去,但這副肥胖的身軀,熬過去才有鬼了。
周士武看她躺在床上,麵色一白,朝外喊了聲,疾步走向床前,“娘,您怎麽了,別嚇我,三弟,三弟,娘不好了,快去喊大夫......”
尾音在打顫。
餓得暈過去之前,黃菁菁耳朵邊滿是周士武喊娘的聲音,她想,這個二兒子縱然愛算計,但還是有點孝心的。
剛走到院子裏就被簷廊下的黃菁菁叫住了。
周士武步伐微頓,隻覺遍體生寒。
“老二,去哪兒呢,今天不補牆了?”黃菁菁從周士仁嘴裏才知道村裏人冬天有燒炕的習慣,周家往年各間屋子也會燒炕,但今年她心情不好,誰都不敢提燒炕的事兒,她屋裏沒有炕,準備起了一張。
不管環境如何,她都不會委屈自己,正準備出門問問周士武,這不剛出來就遇著他了?
周士武神色一鬆,討好的笑了笑,指著院牆下的木桶笑眯眯道,“補的,我這就弄泥去,外邊冷,娘快回屋裏待著吧。”
黃菁菁被他的笑晃了神,語氣緩和不少,“你媳婦懷著身孕不能凍著了,從今天開始燒炕吧,也在我屋裏起張炕。”
她住的屋子方方正正甚是寬敞,她看過的,西邊的高木方桌挪開能起炕,隻是上邊堆滿了雜七雜八的物件,挪開之前得先清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