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121 番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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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 此為防盜時間~來來來,唱首歌~ 黃菁菁翻了個白眼,“什麽都明年, 我估計都快被餓死了。”
周士仁麵色一白, 臉上閃過內疚,他娘這些日子隻吃粥,其餘一律不沾, 前晚去村頭買的一條肉飯桌上全夾給他們了, 說辭是肉放久了不新鮮,她不喜歡。
最近兩次吃肉, 黃菁菁都把肉分給他們,嘴上罵得厲害,心底卻始終向著他們的。
他回頭, “娘,稻水河結冰了, 正是最好網魚的時候, 我得空了鑿冰給您網些回來。”
黃菁菁抬起頭,對上周士仁愧疚的目光沒有拒絕,魚是好東西,吃了不會發胖,甚得她心, 她點頭道, “我最近嘴裏沒味, 就想吃魚, 你多弄些回來熬魚湯喝,給栓子和梨花補補身子。”
得到黃菁菁認可,周士仁撓了撓後腦勺,笑得一臉憨厚,“下午我就去。”
天不好,河麵打滑,她讓周士仁晴朗的時候去,周士仁從不忤逆她,想也不想的點了點頭。
周士仁砍柴,她就在周圍轉,不敢走遠了,和周士仁說的差不多,有野菜也被雪蓋住了,不刨開雪看不見,但不能為了點野菜跟傻子似的刨地,她壯著膽子往山裏走,走幾步就要喊聲周士仁,聽到他回答後才繼續往裏。
周士仁可能意識到她的心思,扯著嗓門唱起了山歌,嗓門洪亮,聲音響徹大片樹林,黃菁菁又往裏走了會兒,一顆心忽然提了起來,高大的樹木被半人高的樹叢取代,樹叢的樹葉細長茂密,樹根處泥土顯露,露出原本幹燥的顏色,哪怕是泥土的黃,也成為冬天裏一道豔麗的風景,黃菁菁緩緩走過去,手輕輕覆上樹叢繁茂的枝葉,拍了兩下,大片大片的雪堆墜地。
深冬的天,草木凋零,萬物呈現頹敗之色,能在冬日枝繁葉茂的還是少見,她正欲感慨一番,忽的,外邊的歌聲戛然而止,樹林驟然安靜,隻餘下呼嘯的風聲,混著雪落的飄然聲,不自主讓人毛骨悚然,黃菁菁拔腿就跑,心噗通噗通跳個不停,好似樹林有鬼追似的。
跑了兩棵樹的距離,外邊傳來周士仁的喊聲,“娘呐,出事了,得先回去一趟......”
黃菁菁怕他先走了,放開了喉嚨回道,“等等我啊。”
氣喘籲籲的跑到外邊,周士仁一手拉著樹枝,一手握著砍刀,砍得正起勁,她放慢腳步,呼呼大口喘著氣,“家裏出什麽事了,咱才來多久,真是一點都不讓人省心。”
周士仁扭頭,見黃菁菁累得不輕,加快手裏的速度,三五下把樹枝砍了下來,扔向身後,說道,“是孫家出事了,今日雪大,屋頂上梁時,路打滑,馬致富被梁打著了,嬸子讓我回去幫個忙,趁早把梁抬上去。”
黃菁菁皺眉,手拍著胸口順氣,昨日孫家的人來請周士仁幫忙被她回絕了,她在村裏走動,八卦聽了七七八八,孫婆子暗地沒少說周家的壞話,喊周士仁幫忙純屬是看周士仁力氣大,沒有周士仁,她就得在村裏再請兩個人,周士仁的作用可想而知。
想到前日周士仁冒雨幹活連午飯都沒撈著,她拉長了臉,“去什麽去,村裏又不是沒有人了,以孫婆子的嘴皮子,還會請不到人,你不準去。”
周士仁為難的看了黃菁菁一眼,心虛的低下頭去,“我答應嬸子了。”
“應什麽應,她親自來的?”黃菁菁不喜歡孫婆子那種人,兩麵三刀,誰都想討好,天底下哪有那麽便宜的事兒,她雙手叉腰,指著周士仁罵道,“你要去就去,去了就別回來,我當沒你這個兒子。”
這是原主常說的話,黃菁菁信手拈來。
周士仁抿著唇,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回到家,黃菁菁剛回屋換了身衣服出來,門口孫婆子就來了,村裏人家沒有關門的習慣,誰都能輕而易舉進來,孫婆子穿了件碎花襖子,一邊搓著手,一邊看向西屋,“士仁,士仁......”
周士仁在屋裏不敢出聲,他敢去,他娘不會饒過他,兩相權衡,還是他娘重要。
聽他娘的話,躲在屋裏裝瘋賣傻。
黃菁菁站在簷廊下,準備燒點熱水洗臉,見孫婆子一副理直氣壯的神情,不由得道,“老三不在,找老三有什麽事和我說。”
周士仁老實,肯定不懂拒絕人,像孫婆子這種胡攪蠻纏的可不好對付,最好的法子就是讓周士仁躲在屋裏不出來。
孫婆子看了黃菁菁一眼,滿臉是笑的走了過去,歎氣道,“還不是因為房子的事兒嗎,就那麽幾間屋子雪一下壓垮了兩間,我尋思著早點把屋頂修好,誰知最後一天致富那孩子走路不穩摔著了,我怕不吉利,想找士仁幫個忙,先把房梁放上去再說。”
話完,孫婆子狐疑的轉向西屋,“士仁不在?那孩子明明答應我回來幫忙的,怎麽就忘記了呢,我過來時專程打聽過,有人看見士仁回來我才過來的。”
顯而易見的懷疑黃菁菁說謊。
黃菁菁臉上波瀾不驚,麵不改色道,“是回來了,我罵他一頓後他又走了,他啊,最是一根筋,我讓他看十捆柴,他不砍完是不會回來的,至於你說房梁的事,村裏除了老三又不是沒有人了,你找其他人去吧。”
她自認為還是頗為講理的說這話,孫婆子卻不樂意了,眼神憤怒道,“怎麽能這樣,男子漢大丈夫說到做大,他這不是放我鴿子嗎,我那邊都安排好了,就差士仁一人了。”
黃菁菁撇嘴,連頓飯都舍不得做給周士仁吃,她才不會讓周士仁去。
先禮後兵,好言好語說過了,她不聽,就別怪自己罵人了,她捋了捋袖子,厲色道,“他可不是什麽大丈夫,是我一把尿一把屎拉扯大的,你要找男子漢的話,去村裏找吧,我是個老寡婦,一輩子沒什麽見識,可不懂什麽是男子漢大丈夫,我隻知道我的兒子隻聽我的話,他要敢忘恩負義聽別人的,行啊,認別人做娘算了。”
孫婆子臉一陣紅一陣白,無力地解釋道,“你說嚴重了,鄰裏間搭把手的事兒,舉手之勞,哪像你說的這麽嚴重,周嫂子,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麽誤會?”
黃菁菁目光低斂,緩緩走向廚房,孫婆子亦步亦趨的跟上,奇怪黃菁菁怎麽一下子就改了主意,去外幫忙便在主家吃飯,以前黃菁菁可是巴不得家裏少雙筷子,怎麽今天就轉了性子了?
但黃菁菁不欲和她說話,偶爾附和也是無關痛癢,孫婆子臉色越發難堪,正欲和黃菁菁撕破臉的時候,門外有人喊孫婆子,說是馬家的人上門把蓋屋頂用的稻草麥稈全抱走了,孫婆子氣得嘴巴都歪了,健步如飛的跑了出去,嘰嘰喳喳說起馬家的事情來,一臉氣憤。
黃菁菁按耐不住蠢蠢欲動的八卦之心,追著走了出去,原來是馬致富傷著腿,馬家把事情全怪在孫家,上門鬧事,一吵二罵三動手,然後就把東西挑走了,黃菁菁不至於落井下石,但暗暗竊喜是肯定的,孫婆子巧舌如簧,最愛做些挑撥離間的事,黃菁菁大致清楚些。
馬婆子是拚了血要敲詐孫家一筆,來的時候特意租賃了一輛牛板車,能挑的挑,不好挑的放牛板車拉走,孫家院子亂糟糟的,好像被洗劫過似的,院子外站了許多看熱鬧的人,看見她,大家都有意無意壓低了聲音。
黃菁菁明白眾人的顧忌,整個稻水村,就原主和馬婆子嗓門最大最潑辣,眾人心裏犯怵,但又忍不住想和她們聊天。
原主雖潑辣,但不偷不搶,凡事有一說一不怕得罪人,所以村裏人忌憚她卻也愛和聊天,當然,僅限於聊天而已。
孫婆子急紅了眼,坐在院子裏聲淚俱下,不是那種撕心裂肺的哭,而是梨花帶雨,黃菁菁抬頭看向光禿禿的屋頂,忽然靈機一動,村裏蓋房屋都用麥稈和稻草,房屋的目的是遮風擋雨,如果有其他樹葉能達到遮風擋雨的效果,是不是也可以呢?
黃菁菁心下激動,掙錢的路子來了。
黃菁菁語速快得範翠翠插不上話,等黃菁菁說完,她得連續做兩天家務,方豔也是,而劉氏休息。
範翠翠頓時不肯了,張著嘴欲反駁,黃菁菁不耐得揮手,“不做也行,不做就給我回娘家,我懶得多費唇舌。”
說完,她站起身走了出去,背著背簍拿著鐮刀朝外邊走。
周士武坐不住了,忙放下碗筷追了出去,周士仁亦步亦趨,隻周士義巋然不動坐在桌前,怒目瞪著範翠翠,“二嫂,這個家裏娘說什麽就是什麽,什麽時候輪到你做主了,看把娘氣成什麽樣子了,你還不趕緊說出去給娘道歉?”
範翠翠心裏不服氣,平日又不是沒回過娘家,黃菁菁可沒像現在這般斤斤計較,無風不起浪,她懷疑有人暗中唆使黃菁菁針對她,這幾日,在家的就隻有三房,不是劉氏還有誰?
劉氏見她埋怨的盯著自己,訕訕的低下頭,木訥道,“二嫂,您怕傷著肚裏的孩子,待會我把雞食和好再走,衣服你留著,我得空了洗是一樣的。”
黃菁菁不是蠻不講理的人,天寒地凍,村裏許多人家去井邊打水洗衣服,凍得雙手長凍瘡,皸裂流血不止,黃菁菁讓她們挑水回來,燒熱後再洗衣服,所以,一年四季洗衣服沒什麽區別,不累人。
範翠翠鼻孔哼了聲,沒吭氣,但算是同意了。
方豔有樣學樣,拉著劉氏的手,一臉不滿,“三嫂,親疏無別,你可不能厚此薄彼。”
劉氏輕鬆一笑,“好。”
栓子將三人的話聽得分明,恨劉氏性子軟,好欺負,換作黃菁菁,誰敢討價還價,他生氣的放下筷子,“不吃了。”把身邊的梨花抱下桌,推到劉氏身邊,不太高興道,“我去山裏找奶,讓梨花在家吧。”
這話甚得範翠翠心意,梨花才兩歲,不懂事打幾下就乖了,比栓子好管教多了,她便沒說什麽。
黃菁菁放下背簍,順著昨日割的痕跡繼續往裏割,樹叢茂密,樹葉不老不嫩,樹根處長了些棕色的菌子,被樹根擋著,看不真切,黃菁菁沒當回事,舉起鐮刀,手拉住樹葉一端,順著樹幹將其割下。
身側同時響起兩聲刀割樹葉的聲音,黃菁菁目不斜視,假裝沒看見兩人,割樹葉的動作不停。
周士武惴惴,不動聲色沿著黃菁菁的方向割,“娘,桃花娘就那性子,她沒有壞心,大夫說這胎是個男孩,她迫切的想為周家生個孫子才會那般緊張的,您別生氣啊。”
咯滋聲,又兩片樹葉連續被割下,黃菁菁轉身扔進背簍,淡淡道,“我氣什麽,她有多聰明又不是不知道。”
不欲和周士武多說,專心致誌割著樹葉,周士武咽了咽口水,低下頭,岔開了話題。
不一會兒,外邊傳來栓子清脆稚嫩的聲音,“奶,奶......”
黃菁菁動作一頓,側身看向周士仁,周士武反應快,搶先道,“約莫是栓子想您了,我出去接他。
說著,拿著鐮刀即走了出去。
栓子雙手杵著竹竿,鼻尖冒出了汗,臉色發白的跑到黃菁菁麵前,不由分說伸手抱住了她大腿,“奶,嚇死我了。”
黃菁菁看向外邊,高大的樹木光禿禿的,四周一片白,感覺不到生機,她笑道,“到處是雪有什麽好嚇人的?”
栓子喘了兩口氣,露在外邊的手冰冷如雪,他搓著黃菁菁大腿取熱,“我從西邊找過來的,都沒人。”樹林大,他從西喊到東,嗓子都喊破了。
“冰天雪地的,怎麽不在家待著?”黃菁菁一邊和栓子說話,一邊不忘正事,栓子瞄了眼周士武,盡力壓低嗓音說了家裏的事,他憋悶道,“二伯母欺負娘,奶,你幫幫娘好不好?”這個家,他奶最厲害,栓子毫不懷疑這點。
黃菁菁沒料到有這事,低頭看了栓子一眼,凝霜的霧眉蹙了蹙,“你娘就是這悶墩性子,她自找苦吃我幫她做什麽。”劉氏這種人光是罵罵不醒,幫的話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她接下來事情忙,可沒心思整天盯著她。
栓子仰著頭,烏黑的眸子閃過祈求,“奶,你幫幫娘好不好?”
黃菁菁無動於衷,拉開栓子,故意板著臉大聲道,“你娘翅膀硬了是不是,不把我當回事,行啊,晚上別吃飯了,你四叔四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