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與宋承澤共乘一輛馬車，氣氛卻比上回要輕鬆很多。瑞王府與懷南侯府都在城東，隻不過按皇宮的方向算是兩個相反的方向，如果宋承澤還是從皇宮東門入宮的，那就得繞上一圈才成。
    “你不是懷疑張女史是景王府的人嘛，我這邊的人還在調查，具體情況還沒報上來，你做什麽要帶著她去？”宋承澤看著張，李兩位女史以及劉媽媽和元月上了後頭的馬車。
    “要釣魚總要鉺上有食才成，她在王府這麽多年，誰知道有沒有其他人，而我若是一下子冷淡了她，回頭引起那邊的警覺，與咱們來說太被動了。”
    宋承澤唔了一聲，“你是想利用她？想好法子嗎？”
    “還沒，最近的事太多，我想著且等著您那邊探到的消息回來再說。”孟綺抬頭看了一眼宋承澤，想了想接著道，“不單單是她，府裏的其他人，我都想著摸摸底。”
    “你懷疑誰？”宋承澤擰眉，他知道自己府裏一定有其他府裏的人，就像以前說的，他在別的府裏也是有人的。
    “我要是說，在我沒有親自證實之前，我不會相信她們每一個人，王爺會如何看？”
    宋承澤先是一愣，然後輕聲道，“每一個？”
    孟綺點了點頭，“對，每一個，包括海嬤嬤和李氏雖然是一直跟在您身邊的。現在這個世道與變幻，誰又能保證是絕對的忠心。，且這麽多年，王府內宅一直沒有一個章程和長久主持中饋的人，各自為政，人心都是會變的。我答應過您，別的不敢說，把一個幹淨的內宅交給下一……交到您的手裏，我還是做得到的。”
    宋承澤道，“隻是這樣，你太過辛苦了，又是宮裏又是府裏。”
    孟綺呼出一口氣，與宋承澤說話真的很不錯，他並沒有為剛剛自己提到的那兩個人辯解，而是出於為她考慮的角度想問題。
    她是故意提海嬤嬤和李氏的，因為一直跟在宋承澤身邊的除了張德成就是這兩位了。張德成必不會有什麽，她也不可能把手伸到外院去，所以她提這兩個人，如果宋承澤沒反對或是質疑，那麽其他人就更不算什麽了。
    果如自己想的那樣，與這樣的人合作是真的痛快，不必繞彎子。孟綺想，假以時日，自己再做出幾件大事，若是再多揪出內鬼來，宋承澤就一定會百分百相信自己。什麽時候自己能參與到他外書房的議事中去，那就達到目的了。
    “有王爺這句話，再辛苦又有什麽，隻王爺相信我就好。”
    宋承澤微微一笑，“ 我自然相信你，你去做吧，若需要什麽，隻管去尋張德成。這瑞王府的內宅的確是該好好理理了。”
    孟綺點頭，“還有一件事想問王爺。”
    “你說。”
    “您是怎麽知道我娘今天過生辰的？”
    宋承澤正視著孟綺，“以後孟家再有什麽事，不必瞞著我，你說我聽，我會掂量著如何處置，有些事，不必你一個人背負，知道嗎？”
    孟綺聽宋承澤這樣說，眼眶突然就紅了，有什麽事比自己做了之後得到別人的理解更讓人高興的呢。
    “是，我知道了。以後無論是府裏還是孟家遇到我不能解決或是需要王爺的事，我一準和您說。”
    宋承澤嗯了一聲，看著低垂著頭的孟綺道，“我是聽周二爺說的。”
    “周鈺？”孟綺抬起頭問。
    “對，他要給世子夫人尋禮物。”說完又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孟綺。
    孟綺被他瞧的有些不好意思，“那個，那個一準是二姐姐與他說的。”
    宋承澤看她眼珠四處亂瞧隻不敢看他的樣子，隻覺可愛，“你二姐姐整日呆在家裏，哪有時間與他說這個。”
    “啊？那他是怎麽知道的。”
    “說是聽高揚說的。”
    “高揚？”孟綺隻覺這個名字有些耳熟。
    “對，戶部尚書高展的兒子。”宋承澤道，還不待宋承澤再說什麽，孟綺接口道，“皇後娘娘那個上房揭瓦的親侄子？”
    宋承澤聽她這樣形容高揚，嘴角微翹，“他的事你也知道？”
    “自然，周鈺那個時候與他混在一起，您也知道我與周鈺過去的事，也不是我多關注，就是總能聽到他們在一起闖禍的事來。”
    宋承澤點頭，想了想道，“難道是因為周鈺與他們玩的好，你才要與周鈺退婚的？”
    孟綺抬頭，關於自己與周鈺的事，兩人還從來沒討論過。如果這是前世，她一定會避免與宋承澤聊這個話題。但今生，她早早知道周鈺的一切都是表相，他早就投到了宋承澤門下，這也是她樂見的，最起碼，孟綰嫁的不是草包，且今後會給孟綰很好的生活。
    “一半一半，他總是闖禍，小小年紀眠花宿柳的，什麽正事也不幹。還有就是慎郡王府您是知道的，亂七八糟的，且我平日裏與郡王府那位三小姐也不對盤，種種原因加起來就討厭他。”
    看著宋承澤微微點頭，孟綺想了想道，“這樣看來，我知道那麽多關於周鈺頑劣的消息，怕是郡王府的胡氏有意叫我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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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承澤抬起眉毛，“哦？那郡王妃也不喜你？”
    “她怎麽可能喜歡，周鈺與我的婚事是他親娘與我娘定下來的。”孟綺又想說什麽，車停了。
    ――――――
    懷南侯府世子夫人王氏的善知堂
    孟綰為王氏別好一支珠釵，“您昨天晚上是不是又沒睡好，瞧您這眼底的陰影多重，一會四妹妹回來瞧見了必是心疼。”
    王氏拉住孟綰的手，“綺姐做準了今兒會回來吧？”
    “前天您不是親口聽元冬說的嘛。”
    王氏微微一笑，“我這不是太高興了嘛，我就是想證實一下，這可真好。”
    轉念又低下頭，小女兒這才嫁去三個多月，鬧出多少事來，尤其是被禁足在寒苑，居然想著裝病出來參加孟絹的婚禮。
    那天劉氏明嘲暗諷地說什麽綺姐對絹姐真是姐妹情深，為著能參加堂姐的婚禮，連宮裏的娘娘都敢騙，可見是真的著急了。
    劉氏把“著急”兩個咬得極重，還伸出手來算著時間，說是能不能在絹姐回門的時候綺姐解了禁足，到時她們姐妹自會見上一麵。
    可笑的是，她的絹姐也沒能三天回門，出嫁那天的兩件糗事讓孟絹這個新嫁娘第一時間得了婆婆的厭惡。
    王氏心裏滿意，雖然不知道是誰做的，但她非常高興。相比自己做的那些，這個更痛快，但她相信自己那個才會叫劉氏與孟絹叫天不靈，叫地不應了。
    王氏看著站在自己麵前俏生生的小女兒，一顆心才算是妥妥地放進肚子裏了。
    “娘，二姐姐說您昨天晚上不好好睡覺，我瞧瞧，是不是又不聽話了。”孟綺挽著王氏的手臂撒嬌。
    王氏拍了拍孟綺，又去看孟綰，“我就是高興的，沒有不好好睡覺，那些補藥我也是時時喝著的，不信你問郭媽媽。”
    善知堂的管事婆子郭媽媽是王氏的陪嫁，聞言笑眯眯地上前，“是呢，四姑奶奶放心，夫人這裏不僅有老奴盯著，就是二小姐也是每日一問的。那周二爺更是讓他的好友專門為夫人配得補藥喝著。”
    孟綺聽郭媽媽提起周鈺，點了點頭，“這回可好了，娘總算有一個體己的女婿了。”
    王氏聽她這樣說，伸手點她的額頭，“說不好的是你，說好的又是你，這也就是在家裏，你二姐姐曉得你的脾性，換做別人一準不高興的。”
    孟綺去看孟綰，她知道王氏是擔心她剛剛那句話惹得孟綰不高興，讓孟綰覺得是自己不要的塞給了孟綰，雖然事實的確是如此。
    孟綰卻一副不在意的樣子，“管他是以前不好還是現在好了，總歸是娘的女婿，要叫您一聲嶽母的。”
    王氏聽得這話，眼角微濕，“我也算對得住敏姐姐了。”
    王氏口中的敏姐姐是周鈺的親生母親，與王氏是出了五服的堂姐妹。
    孟綺看著王氏，抱著她笑道，“想不想看看你那王爺女婿給您備的什麽壽禮？”
    “哎呀，王爺也費心了？”
    孟綺皺著鼻子點點頭，“那是，他原還說要陪著我一起回來的，隻我說若是他來了倒叫府裏人拘謹還折騰。”
    “你說的沒錯，怎麽好讓王爺來為我慶生，要叫我說你不該因著這些小事去打擾他。”
    孟綺沒接話，卻嚷嚷著元月把她帶的禮物拿進來。
    孟綰坐在旁邊聽著王氏問完姨娘問少爺，問完女史問太監，恨不得連王府的阿貓阿狗都問到了。
    孟綰原以為孟綺會不耐煩，卻沒想孟綺全程笑眯眯地依在王氏的懷裏擺弄著王氏的手指頭，有問必答，而且盡挑那讓王氏高興的話來講。
    看著孟綺稚嫩的小臉，還有劉媽媽那次回來與自己說的，怕是孟綺並沒有與瑞王圓房的事，孟綰實是猜不透這位四小姐是什麽心思了。
    直到元月進來，孟綺又獻寶似的往外拿，引得王氏笑眯眯地點頭。
    “先去與你二姐姐給你祖母她們請個安，時間長了又有人說你了。”王氏摸著那一對珍珠，心底高興，瑞王爺能選這樣的禮物帶過來，足以說明對小女兒的重視吧？
    孟綺也知道是這個理，站起身來，“正席還是在祖母那邊擺？”
    “那是自然的，不過郭媽媽已交待小廚房，你少吃兩口，回來給你做你愛吃的。”王氏幫著小女兒捋了捋了散落的頭發，又對孟綰道，“帶你四妹妹先過去，我換身衣裳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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