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綺看著多寶閣上擺的金光閃閃的一排排，點了點頭，“你沒聽說過一句名言，大俗即大雅。”
    芳華想了想，問，“誰說的這句名言？”
    “我二姐姐。”孟綺坐到芳華對麵，露齒一笑。
    芳華翻了個白眼，想了想又道，“好似有道理。”
    “那是，我告訴你，我二姐姐對一些事的見地特別獨特，尤其是她說出的話，初聽不覺得如何，細品卻可以參透更多的道理。”
    “這麽說，周鈺是撿到寶了？”
    “什麽叫撿，他周鈺是上輩子積了大德的。”
    “別和我裝這些，再好也是你不要的，也就是周鈺，換了旁人你看看你會如何？還能嫁給我六哥，你想得美吧。”芳華不高興地道。
    “我當然想得美，而且我美夢成真了。”孟綺扭頭瞧她，臉上似笑非笑。
    “得，說說你剛剛是怎麽想到要與我賭這個的？”
    孟綺看了一下屋子裏的幾個侍候的，芳華道，“都是我身邊慣常侍候的。”
    孟綺轉動著剛剛沁香倒的茶，輕聲道，“我可是聽說，公主這些身邊侍候的，平均兩年就換一茬呢。”
    芳華略想了想，衝著沁香擺了擺手，見到眾人都下去了，斜著眼睛瞧孟綺，語氣裏帶是一絲悵然，“你以為我想兩年換一茬？”
    孟綺一愣，原來是這樣，轉頭看芳華，想了想輕聲道，“難怪你六哥與你交好，原來你們兄妹真的是同命相連呀。”
    芳華聽孟綺提起這個，吃驚地看著她，上下打量好一會兒才道，“是六哥與你說的？他與你說了多少？”
    孟綺正視著芳華，微微一笑，“他都說了，他說你是他兄弟姐妹中唯一感受到親情的。說你極聰慧卻又有太多無奈。他恨自己不夠強大，不能時時處處保護你。他還說，叫你不要著急，待到他有能力的那一天，他一定會讓你活得肆意自在。雖然你現在也是肆意自在，但到了那個時候的肆意自在必與現在的不同，是你真正想過的肆意自在。”
    芳華聽著孟綺如同繞口令一般，雙眼卻蒙上霧氣，卻倔強地不讓眼淚流下來。她抬起頭來，伸出手壓著眼角，“你胡說，我六哥才不會這樣說話的。他隻會無聲地做著，關心著，有時都不在乎你是不是知道。”
    孟綺拿出帕子遞了過去，“沒錯，你六哥沒說過，是他的眼神告訴我的，怎麽樣，我看的準吧？”
    芳華扯過孟綺的帕子，不屑地道，“你莫得意，若不是六哥說你極好，我才不會給你機會呢，說吧，你要與我談什麽。”
    孟綺了然，同時她對芳華的想法有了很大有改變，她的無能與任性是表演給別人看的。不像前世的自己，是真的無能與任性。
    “你不是說咱們賭三次嘛，怎麽，隻用一次就作罷了？”孟綺語氣裏帶著輕快。
    “你若是好的，一次盡夠。若是草包，三十次也無用。說說剛剛的事吧。”芳華被孟綺的語氣影響，剛剛一時感傷已消失。
    孟綺微微一笑，站起身走到窗邊，這公主住的房間真不錯，靜安園的正房也是嵌了玻璃的，但透明度明顯沒有芳華這裏好。
    “我想著為皇後娘娘侍疾的這個排班，怕是向貴妃與賢王的主意。”
    “這還用你說。”芳華不屑地道，“永安是一定要排在白天，畢竟是皇後的女兒，若是真有個什麽，自然要由她示下。她們自己的兒媳婦一個放在白日，一個放在頭半夜。一個累不著也不用熬精神，另一個這兩個時間段父皇與其他兄長或是內外命婦總會來瞧，自是給她們表現的機會。
    “隻咱們兩個，被排在這個時候段，哼，也不知道是不是借了你的光。”
    孟綺回頭笑道，“這樣瞧來，倒是我連累了公主，實是罪過。”說完還向著芳華一禮，芳華撲哧一樂，“我現在有些相信我六哥的話了，你果然與傳言不一樣。”
    “我也相信夫君的話，你與傳言更不一樣呢。”孟綺露齒一笑。
    孟綺走了回來，“我是沒有猜到她們會這樣排班的，隻是讓我住到你這西院來卻是想到的。大家都知道咱們兩個是愛掐尖的，她們巴不得咱倆在皇後生病的時候弄出點動靜來，無論是對你還是對我，都是她們樂見的。所以，她們必會從我一進院子來就製造麻煩。”
    芳華點了點頭，隨即又自嘲一笑，“你瞧，滿院子的宮女太監，沒有一個與我貼心的。你猜對了，的確是巴巴地把你安排到廂房去，回頭再放出風聲，說是我瞧不上你，不喜你住在正房，哼。”
    孟綺幽幽地道，“在借著這個挑唆我與你鬧起來，就算不鬧也盡顯你的小氣與我的不饒人。雖說我的確是得理不饒人的。”
    “我可不是小氣的人。你真的不再惦記那個洪哲了？你會與我六哥好好過日子，是不是？”芳華突然換了話題。
    孟綺歎了口氣，“因著一個洪哲，我都成什麽樣了，你沒瞧見？你也說你六哥是天底下最好的哥哥，我與他這麽久怎麽會感受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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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芳華嗯了一聲，“算你聰明，我告訴你，我做的都是看在我六哥的麵子上，叫我瞧出你一絲不對勁，我可是眼裏不揉沙子的。說吧，要我做什麽？”
    孟綺看著芳華那張粉紅的小臉，不大的眼睛卻十分有光彩。眾人都說永安長的更加標致漂亮，她卻覺得芳華更是透著一股子大家氣度，而且是那種越瞧越順眼的。
    “公主好爽利的性格，讓我想了好多勸您與我合作的話都沒說呢。”
    “合作？什麽意思？”
    “就是咱們互惠互利，我並不是單單地要請您幫忙。”
    “互惠互利？你指什麽？”芳華不解。
    “比如，您的婚事。比如，若幹年後您的生活。”
    芳華就那樣盯著孟綺瞧，前麵她知道孟綺是什麽意思，打從兩年前，皇後就開始為她和永安挑駙馬。因為沒有讓皇後滿意的，就把責任推到她身上。說是她比永安大，要為她先選，奈何皇後選的她一個也沒瞧上，倒耽誤了永安雲雲。
    並不是她不想嫁，隻是她不敢，皇後尋的那些她不敢輕易答應，就算在皇上給她把關，但她一個深宮公主，那些個人家的內宅是個什麽情況怎麽會打探那麽清楚的。
    所以，孟綺說的第一點的確非常吸引她，她太需要一個真心為她打探外頭情況的人。但這個人，一直沒出現，或者說是沒有值得自己信任的。
    而孟綺說的第二點，芳華略一思索就知道了，皇上的身體每況愈下，時好時壞的叫人擔心，他現在還能自己作主讓她去陪他，若是哪天昏迷了或是被……又有誰能在意她呢？尤其是這麽多年來，在皇後娘娘的“用心良苦”下，她與幾位兄長就沒一個親近的。將來，除了六哥坐上那個位置，換成任何一個人，她的日子都不好過，但六哥的希望又那樣渺茫。
    這些都是芳華想得最多的，她現在能幫宋承澤的都是小打小鬧，並沒有在敏感的事上幫過他。她不敢輕易出手，尤其是自己費了十多年的心力布下那些心血。
    她知道宋承澤的意思，六哥是跟太子身邊的，如太子坐到那裏，六哥的好日子就來了。六哥好了，自然就能護著自己了。芳華內心苦笑，可這些都是六哥自己認為的，她從來沒與他說過，她與太子之間的種種。
    因為隻有她知道，太子坐上那個位置，必不會讓她好過，太子對她小時候的那件事，就是把自己的藥吐到先皇後蔣氏湯藥中十分堅定，而蔣氏就是喝過那次藥之後身子就衰敗的極快，沒到半年人就去了。
    她那個時候太小，並不知道是誰利用了她，而現在已不重要，重要的是太子那種陰狠性格的人，他把這個賬算到她的頭上，輕易是不會改的。
    孟綺看著芳華多變的表情，不知道她在想什麽，她也不說話，靜靜地等著，有些事，有些決定有時是一霎那的，有時卻要想好久。
    芳華搖了搖頭，先不想那麽久遠的事，父皇的身體不好了，大家都開始蠢蠢欲動，就如皇後娘娘這次的“病”，她可不相信是被衝撞了，一定是誠王母子布的局，至於是想引誰入局還是為了掩示什麽也不是她能力範圍內的了。
    沒錯，先解決第一件，就衝著這件，也值得她現在與孟綺的聯手。
    “成交，我沒有別的要求，內宅一定要幹淨，本人一定要優秀，婆家一定要好相處。不需要大富大貴，卻要溫馨和睦，不過分吧？”
    孟綺沒想到芳華說這些，先是一愣，隨即一笑道，“當然，隻要你信得過我，我一定會按你六哥的標準為你尋，如何？”
    芳華得意地點了點頭，“一定要俊俏的，就算不如我六哥，也要比周鈺英俊。”
    孟綺嗬嗬笑了起來，這個芳華，對著周鈺還是有些意難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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