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自然，您能想到的，王妃會想不到？她若是將來生了女兒，哪怕是兒子，這樣的東西哪裏能不留給自己的孩子。”
    吳氏歎了口氣點了點頭，“也是，那就沒有辦法了，隻是可惜了。我娘原還與我說過，那些金銀珠寶的不稀罕，隻這種獨一份的，有點故事的東西才叫珍貴呢。”
    張女史看了看門外，想了想道，“其實也不是不可得的。”
    “怎麽說？”
    “王妃既然讓你們品嚐，就證明這件事不是沒有機會。我想著那單子一定在小廚房上，左不過王妃這陣子忙的很，你不如日日過去，全當關心王妃，幫著她操辦。一則得了王妃的歡心，二則就是瞧瞧小廚房裏有什麽食材，怎麽個做法也是好的。若是能瞧上一眼半眼那菜單子，依著你的聰明，一定會記得牢牢的。再不濟許是你運氣夠好，直接謄了一份也不是不可能的。”
    一句話就得吳氏眼珠活泛起來，她站起來走著，想著這件事的可行性。
    張女史微微一笑，“您這可是好心，王妃對這件事這麽重視，親力親為地盯著，可府裏那麽多事，她分身乏術的，您若是幫著王妃攬了這個差事，王妃還要讚您一句呢。”
    沒錯，吳氏的眼睛亮亮的，拉著張女史的手，“還好我身邊有你，總是這樣貼心地為我著想，就是不為大小姐弄這個菜單子，隻去王妃身邊幫她一二，也是好的。”
    “是這個理，聽說王爺對這件事十分關心，幾乎日日都要問一問，瞧一瞧，到時候看你這樣盡心盡力地幫王妃，王爺隻有高興的。回頭多到這引嫣閣裏宿上兩夜，也許明年您就會為大小姐添個弟弟呢。”說完捂著嘴巴笑。
    吳氏聽得這話，更加高興，喊著金枝去瞧瞧王妃這個時候在做什麽，她要去請安。
    張女史裹的嚴嚴的往東偏院走，一陣風刮過引得她又劇烈地咳嗽起來。跟在身後的小丫頭輕輕拍打著她的背，“女史這是怎麽了，這換了藥也沒見強呀。”
    張女史擺了擺手，“我倒是覺得這次的藥喝的比上回要舒服一些，那大夫也說了，總要到春暖花開的時候才成，現在這個天，能維持住現狀已是不錯了。”
    說完轉身對著小丫頭道，“你仔細瞧著些，吳庶妃那裏什麽時候去了靜安園，或是她有個什麽動靜，第一時間來告訴我。”
    小丫頭點了點頭，“您放心吧。”
    張女史點了點頭，依著吳氏的性格，若真是得了那菜譜，第一時間就會向自己炫耀，就算是得不到，隻要她日日去，瞧著有哪些食材，怎麽個熬製法也會瞧個八九不離十，到時候自己就可以交差了。
    想著接到的任務，要她最遲十日內探得瑞王妃獻給皇上的菜單子，張女史緊緊皺眉，現在自己在王府不受重視，一些消息哪裏如以前那般好打探。
    她抬起頭，瞧著滿天的雪花，忍不住又咳嗽兩聲，快些到春天吧，到了春天，她就好了。
    隻是張女史做夢也沒想到，她永遠等不到那個春暖花開的春天了。
    ――――――
    “王妃，吳庶妃求見。”元冬一臉凝重地進來。
    孟綺抬頭看她，“張女史說動她了？”
    元冬點頭，“應該是，說是張女史剛剛從引嫣閣走了沒多久，吳庶妃就往這邊來了。”
    孟綺冷哼一聲，還真是沒讓自己失望呢，“叫她進來。”
    聽著吳氏高興地說完，孟綺表現出欣慰的樣子，“還得是吳姐姐心疼我呀，這陣子我真是忙得打不開點了呢。這又是皇上萬壽節的事，又馬上年關了，還有宮裏其他的事，真是焦頭爛額。”
    吳氏聽得這話，麵上一喜，“王妃就是太要強了，有些小事隻管交給咱們去做就是，無有不辦的漂亮的。”
    “哪就能每個人都如吳姐姐一般善解人意，她們不吱聲，我總不好巴巴地強拉了來幫我的忙吧。”孟綺笑道，又去喊元冬，“你去把素心叫來。”
    吳氏坐直身子，恭維的話說了一籮筐，“那天隻嚐那麽一小碗就覺得鮮美無比，想著王妃這回一定會拔得頭籌的。”
    孟綺點頭，得意地道，“那是自然，這個菜單子可是我二姐姐查問了古書才得來的，滿京城，不滿天下再無第二份。你既然有時間，不如就跟著素心幫我瞧著好了，也不需你做什麽，隻管幫著嚐嚐菜，看著火就成。”
    吳氏拍著胸膛道，“王妃放心，這點子小事沒有不辦妥當的，屆時必會讓王妃端出火候與味道都正正好的來。”
    素心進得屋來，孟綺細細交待了一番，不外是以後小廚房上為皇上獻的這道菜由著吳庶妃幫著做，自己就不去瞧著了雲雲，聽得素心十分驚訝，吳氏心底高興。
    看著吳氏急急地跟著去了小廚房，孟綺喝了一口茶道，“告訴立夏了？”
    “是，剛剛告訴了，王妃放心，立夏知道怎麽做。”元冬回話。
    “嗯，不要太過明顯，先是讓她瞧著食材都有什麽，每樣燉煮多長時間，然後再慢慢把菜單子讓她瞧上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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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冬點頭，“王妃，這個單子就這樣透給景王妃知道，是不是太可惜了，奴婢瞧著果然是一道好菜，您自己留著多好，不如換一道……”
    “不可，景王妃可不是端王妃，那是個精明的，普通的哪裏能叫她相信。我心裏有數，且咱們試了這麽多天，多加的那一味的確達到了咱們預期的效果，這就很好。”
    元冬應是，“那您備的那道菜，今天還去練嗎？”
    孟綺想起這幾天日日去碧波堂練習自己真正要在萬壽節獻上的那道菜，每天看著自己的“勞動果實”被宋承澤吃掉的情形，抿嘴一樂，這家夥，要說昨天做出來的的確是有點味道，但前幾日就是清水白菜，但宋承澤卻說好吃，每次都吃的幹淨。
    孟綺心裏暖暖的，她現在非常喜歡與宋承澤的相處模式，不去刻意地強調關係，隻那樣自然而然地叫人舒服。
    隻是有些時候，有些瞬間，有些東西好似發生著變化，如同被蒸開的水，心底某個地方冒著泡，她想壓住，她必須壓住。
    “去，自然要去的，雖說我不在意得第幾，但既然做了，總要把驚喜帶給大家。且這兩道菜都是二姐姐費心思為我想的，我總要做成功了，有機會做與娘和二姐姐嚐嚐。”
    元冬嗯了一聲，想著二小姐孟綰讓串兒送來的那兩張菜單子，一道叫“清水白菜”。初看那菜單子，元冬一臉不解，這二小姐想了這麽久，弄出這樣一個菜名，那清水煮的白菜怎麽好端到皇上的萬壽節宴上去。
    可看那繁瑣的製作過程，元冬知道這道菜並不像它的名字那樣簡單。果然，通過這幾天的試驗，這道菜帶給大家太多的驚喜。想著王爺從第一天吃時的難以下咽的模樣，到昨天居然就著那湯吃了兩碗細麵，元冬知道，這道菜一定會讓眾人驚豔。
    元冬又想起另一道菜，王妃故意想讓景王妃注意的那道“佛跳牆”，那道菜與“清水白菜”比起來，在用料上看簡直就是天差地別，隻那配料就寫了滿滿的一張紙，而且每一味的火候與方法都不相同。
    素心與廚娘最開始備料的時候，隻是準備工作就用了一上午，然後又是煮，又是蒸，還有熬的。元冬粗粗算下來，隻做一次，那食材沒有個三五十兩銀子都下不來的。
    這兩道菜味道都是極鮮美的，一個是清淡的，一個是濃鬱的。
    “您為何要選那佛跳牆呢？奴婢覺得那道菜在萬壽節出彩的機會更大，畢竟無論是名字還是用料都是上得台麵和有檔次的。”元冬問。
    孟綺微微一笑，“三個原因，一是若是太過簡單，景王妃上當的機會就小，越是繁瑣和食材精貴的越會引起她的興趣。二是那道菜若真是我做的話，必要有家裏做得了拿到宮裏，就算保溫的再得當，從家裏到宮裏，再等著皇上入了口，味道也會大打折扣。倒不比那清水白菜，咱們把湯熬好，到了宮裏隨便尋一個爐子再熱到沸騰，然後倒在白菜上，就與剛剛做的一樣。三就是皇上近日身體不好，那些個濃油重赤的必然不喜歡，倒不如這樣清清淡淡的，應該更合他的胃口。”
    元冬哦了一聲，“還是王妃想得周全，現在就看張女史的本事了。”
    “她一定有那個本事的，這麽多年，她獲取王府的消息離不開吳氏，如果我猜的沒錯，引嫣閣裏一定有張女史的人，她想從吳氏手裏得個菜單子不是什麽難事。且依著吳氏那愛顯擺的性子，怕是每天學到什麽都會巴巴地告訴她，她就是沒那菜單子，隻聽吳氏說，也會記個七七八八。景王府裏又不缺廚藝高超之人，隻要細想一下，做個八九不離十也就是了。”
    元冬道，“若是景王妃真用您的菜，她就不怕兩人端上一樣的，她如何解釋？”
    “解釋？哼，一則向皇上獻菜一定是按順序來的，她行四，自然排在我的前頭，她先端出來就會給人先入為主的感覺，所以，大家都會認為是我抄襲了她的。二則她是個聰明的，必不會隻做這一道，若是瞧著我獻的不是這道‘佛跳牆’，她也必不會端出來的。”
    孟綺站了起來，“你且瞧著吧，她這邊獻著菜，那邊就會傳出她的菜單子不見了，被人偷了，而偷菜單子的人與瑞王府還有著關聯。”
    元冬微微一笑，“還是王妃想的周全，現在就等著她出醜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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