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七夜低著頭，腦海中再度浮現吳湘南手上那兩道紅色傷痕，眉頭皺起。
    “至於陳牧野……說實話，當年發生了什麽，我也並不清楚。”
    袁罡將自己所知的一一說出。
    “上京市的黑白無常”、“滅世浩劫”、“【濕婆怨】”、“神戰”……
    每一個字句都那般沉重。
    “……總之，在那之後，守夜人高層就再也沒提起過【濕婆怨】。”袁罡停下敘事，喝了口水。
    林七夜沉默半晌，再度開口：“那……巫棲月呢？”
    “你小子，還不忘記問她啊……怎麽不敢去問本人？”
    “問了。但……我總感覺她在瞞著我。”
    “唉……其實對她我知道的也不算多。
    那年神戰之後，葉司令收養了一個女兒——就是巫棲月。而葉司令工作繁重，將她放在上京市006駐守小隊養著。
    其實一開始，她沒這麽活潑，對於很多事都是一副不感興趣的模樣，大多數時候都一個人待著，別人搭話才回應幾句。我和邵平歌用了好久，她漸漸接納006小隊。
    至於她的過去……她和你說了多少？”
    袁罡忽然轉移話題讓林七夜愣了一下，他緩緩開口：“說她來自迷霧中的氏族，但是被……屠了……還有古神教會……”
    林七夜將自己知道的說出。
    袁罡歎了口氣。
    巫棲月能說出來，就是對林七夜不設防。
    “……我是為數不多知道這些的人，她所在的氏族與世不爭，坐落於迷霧深處。在因【濕婆怨】爆發的神戰前夕，洛基先行降臨巫氏，將全族上下盡數屠盡。”
    “那巫棲月……是唯一活下來的人？”
    “不，她也是被屠殺之一，是她母親以命換命換她重生。”
    林七夜呼吸重了一霎，想起那天巫棲月對梵天的隻言片語——巫棲月是被梵天割喉而死，而她母親以命換命得以重生！
    所以倪克斯說的“受苦”是複活的後遺症？
    “後來，她走出迷霧、求助大夏。古神教會多次對她實施抓捕，大多數時候都被006小隊攔截，隻有少數幾次讓對方得手，然後她又一個人逃脫。
    在古神教會經曆了什麽、如何逃脫，她回來後一改不提，後來才從她口中得知……那幫畜牲！竟是將她拖去強製放血！！”
    林七夜猛地抬頭，不可置信地看著袁罡。
    袁罡深吸兩口氣，伸手揉了揉眉心。
    “這都是她說出來的，再多的我也不知道了……林七夜，你是米迦勒的代理人，又堅定地站在守夜人這方。既然她願意信你，那我袁罡也信你。
    她的事……不必再讓更多的人知道了。”
    “是！”
    林七夜眼神堅定，細看眼尾隱隱有些泛紅。
    須佐之男、洛基、滅世梵天以及古神教會……
    林七夜的雙拳緊握，指甲死死抵在皮肉之上，將這些名字一一刻入腦中。
    袁罡坐在辦公椅上，看著林七夜起身離去的背影默默歎氣。
    ……
    夜間——
    林七夜再度來到訓練場，巫棲月已經在那兒等著了。
    自從林七夜開發了雙刀這個天賦項，就可勁逮著其他人訓練，讓其他新兵苦不堪言。
    後來巫棲月提議一起晚練。
    林七夜走近，發現巫棲月正在雙目無神地嚼著小麵包，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
    “……你怎麽像丟了魂一樣？”
    “我真的不想和你們一起上課了，我受不了了。”
    “這才一天。”
    “一天也不行。”
    “看來你和拽哥是一樣的人。”
    “瞎胡扯，我對這些知識都倒背如流的，他那才是純不願意聽。”
    “是是是。”
    巫棲月沒理會林七夜的敷衍，將最後一口小麵包吞下，從旁邊的武器架抽出一把木刀。
    “來吧。”
    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握緊手中的雙刀向著巫棲月衝去。
    兩人速度飛快的在場地上對戰。
    林七夜還是打不過巫棲月，隻能試圖在速度上取勝——所幸巫棲月隻是陪練，不是純揍，並沒有要使用瞬移的念頭。
    ……
    一個小時後，兩個人丟了武器坐在地上休息。
    場地時不時有風吹過，帶來一絲涼意。
    林七夜忽然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月亮，你覺得這個世界是真的嗎？”
    “？？？”
    巫棲月遲疑地轉過腦袋去看林七夜，手伸向一旁。
    林七夜餘光瞥到對方從虛空抽出的物體一角，慌忙按住那隻蠢蠢欲動的手。
    “我沒瘋。真的。別打我。”
    巫棲月重新將書丟回空間：“你為什麽有這種想法？被梅林傳染了？”
    “就當我忽然腦袋一抽吧，其實我總覺得滄南藏著秘密。”
    這會輪到巫棲月愣住了，“為什麽這麽覺得？”
    “一開始我並不覺得，但今天……我去問了袁教官一些問題，發現好多好多厲害的人都無緣無故的留在滄南，比如陳隊、南隊，比如你。
    還有集訓營，我聽其他人說以往的集訓都是在上京那邊，因為那邊有著很齊全的裝備、設施，但偏偏今年在滄南，還是臨時建的訓練營。
    你之前說，我們的平靜隻是短暫。那時候我就不自覺地去關注周圍的一切，這些事……看似很平常，但我心裏總覺得怪怪的。”
    “這麽說，倒還是我啟發了你？”巫棲月有些好笑道。
    “零七，如果有一天，你發現你生活的世界是假的，你會如何？”
    她盤腿坐著，目光投向遠方的；後麵，是靠在牆上默默注視她的林七夜。
    “滄南…是不是真的要發生什麽大事。”
    “你會知道的，但不是現在。”
    “……那什麽時候我能知道？”
    巫棲月歎了口氣，轉身伸出小拇指：“這樣，我們做個約定，如果你集訓營結業得了第一，我就告訴你關於滄南的真相，怎麽樣？”
    林七夜看著這根手指，也伸出小指輕輕纏上：“你永遠不會食言的，對吧。”
    巫棲月看著對方情緒多樣的眼眸。
    正如她所說——“即使世界是假的，但愛不是”，雖然滄南隻是奇跡，但愛已是尋常，融在林七夜的骨肉中，緊緊相連。
    就像林七夜對她的信任和依賴，早已深深紮根。
    “零七，你隻要一直記得——有我在，誰都不會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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