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上碎石小路，陣陣陰風撲麵而來。
    巫棲月目光一掃，在她的視角裏，千萬隻鬼魂在這片土地上飄蕩，眼神中透著隱隱的期待。
    百裏胖胖搓了搓手臂，拿起【真視之眼】戴在眼上。
    下一秒，他顫抖著向眾人身後縮去，哆哆嗦嗦道：“鬼、鬼啊……”
    “別看了，當他們不存在就好。”
    不知為何，巫棲月一開口，眾多鬼魂似是被喚醒一般，緩緩靠近眾人。
    準確來說，是靠近巫棲月。
    “救我……”
    “求求你們……救救我……”
    “就算不救我，救救我的孩子吧！”
    “求求你了救救我吧！”
    麵前的鬼魂伸手想要去抓巫棲月。
    如泣血般的哭嚎回蕩在巫棲月耳邊，層層交疊，一聲比一聲大。
    嘈雜的聲音在腦中不斷環繞，穿越無數時間和空間，從四麵八方而來，凝聚於一人。
    巫棲月忍不住後退一步。
    林七夜伸手攬下有些踉蹌的巫棲月，擔憂地問道：“怎麽了？”
    下一刻，一股力量無聲釋放，壓下鬼魂們的祈禱。
    巫棲月眸光微動，最終還是沒有回頭。
    “……沒事，我們走吧。”
    他們沿著石板路，步步向上。
    宏偉的建築在眼前浮現，鎏金雕刻的王座立於大殿中央，等待重振雄風的王歸來。
    李德陽糾結地看著腳下的石磚，他是第二個聽到哀嚎的人。
    他聽到酆都內那些投胎不得的遊魂的哭泣，聽到酆都被爭奪破碎的哀鳴，聲聲入耳。
    他們哭泣著、祈求著，渴望得到解脫。
    那……他呢？
    他如果去回應這些祈願，那他這一世又算什麽？
    責任、大道，都是對酆都大帝；
    對於守夜人李德陽來說這些太沉重了。
    巫棲月也有些神情恍惚，她停在第二塊石磚上，俯瞰著腳下容納萬人的城。
    她也能聽到那些祈禱……不，或許不止是酆都，她聽到億萬人的祈禱；聽到許多無辜枉死的冤魂不散的執念；聽到於黑暗中祈求解脫的絕望……
    無數的聲音在腦中回蕩，因著酆都鬼魂的祈願愈發強烈，連聲音也變得嘈雜。
    可是……為什麽呢？
    李德陽是酆都大帝轉世身，那她呢？
    此時，李德陽抬眸看著巫棲月，眼神透著久別重逢的熟悉。
    “你……認識我？為什麽？”巫棲月看著李德陽的神情疑惑更甚。
    “不止我，所有神都記得，你永遠不會被遺忘。去找尋你的命運吧。”
    身後傳來其他人的呼喚，打斷巫棲月的思緒。
    “你倆怎麽不走了？”
    “我有些累了，你們先走吧。”李德陽原地坐下看著下麵的城，卻是對巫棲月說道：“去吧，去找尋過往的真相。”
    巫棲月眉頭輕蹙，轉身朝著石磚上走去，步子漸漸快了起來。
    她想知道一切。
    她跟著心中所想，來到一口棺材前，輕輕撫摸著棺木。
    如果一切的根源要追溯到很久以前，那不朽之女會給她答案嗎？
    百裏胖胖有些好奇道：“你們說……這棺材裏麵有什麽？”
    “一般這種環境開棺，除了粽子還是粽子。”
    林七夜下意識用視覺感知，卻發現有股能力阻擋自己看透這棺材。
    “你們看，這裏有圖案。”莫莉走到棺木旁的一角。
    上麵刻印著一副副雕刻的圖案——
    第一幅圖，一個袍衣身影一手朝天，飄在空中，漫天金絲從各方朝著掌心匯聚，台下跪著一片微小的人，似乎在虔誠膜拜著神聖的身影；
    第二幅圖，袍衣身影盤腿入座，左右各懸著兩個丹爐，上麵刻著幾根線條，象征著徐徐煙霧，周圍環繞著幾位飄渺的身影；
    第三幅圖，袍衣身影背對眾人，微微偏頭，似是在回眸看著什麽，身邊是一個個披著鬥篷的人們，單膝跪地，盡顯忠誠；
    第四幅圖，大殿之內，擺放著一具黑紅色的棺木，袍衣身影隻身跨入棺木，周邊幾道飄渺身影似在送行。不似其他圖，這幅圖的雕刻顯得有些稚嫩。
    這四幅圖案雕刻仔細，似是穿越千年，為他們講述一個已經失傳的古老故事。
    曹淵看著這些圖：“所以……這棺材裏麵是這個畫裏的人？”
    “你確定不是人民碎片？”
    “……有道理。”
    巫棲月看著這些圖案，腦中喚著係統。
    【“你能聽見那些聲音嗎？
    我進到酆都後，就能聽到好多不同的聲音，他們都在祈禱。為什麽？……而且，這方棺木有巫氏的力量。”】
    【月亮，我很早之前就說過，未來會因你而大變，我不知道這些聲音來源於哪兒，但我知道這是你改變命運的結果。
    打開棺木、一路向前，亦或是轉身離去、不再過問。這些都由你來選擇。】
    選擇……
    巫棲月思索半晌，忽然站起身看向林七夜，手指著麵前的棺材：“零七，開棺。”
    林七夜指著自己：啊？什麽？我嗎？
    “我不要，誰知道會開出什麽來。”
    “誰管你。”
    巫棲月伸手就要去開棺，林七夜立刻去攔。
    棺材可不是能隨便開的啊！
    對方一個閃身躲過，林七夜身形有些不穩，隻好連忙扶著前麵的物體——正是那棺材。
    這一扶，直接摁著棺材開了蓋。
    “這可不是我開的哦。”巫棲月聳了聳肩，一臉無辜。
    林七夜瞪大雙眼。
    這麽搞我？？？
    他立刻後退兩步，以防棺材裏蹦出什麽來。
    卻隻見一位身著深藍色衣袍的少女躺在棺材內，身旁放著淡黃色的硬木弓箭和一支畫筒。
    少女唇紅齒白，麵容嬌俏，察覺到光亮，她緩緩睜開雙眼，看著立在棺材旁的人，瞳孔微動。
    眼淚奪眶而出，滿是久別重逢的喜悅。
    她撐起身體張開雙臂，一把抱住林七夜……旁邊的巫棲月。
    好聽的聲音回蕩耳邊，帶著一絲顫抖：“大人，你終於來接我了……”
    巫棲月半摟著少女愣在原地。
    這不對吧？？
    其他人一臉疑惑。
    莫莉看著淚流滿麵的少女，又看看巫棲月：“你們……認識？”
    “不認識。”
    “認識的。”
    兩道聲音異口同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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