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宗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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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問天將赤霄劍收入儲物戒,轉身時衣袂帶起的金芒掠過風曦月蒼白的臉頰。
    他指尖捏著枚流轉丹紋的玉瓶,丹香甫一散開,便將血腥氣衝淡幾分:“張嘴。”
    話語簡潔,動作卻輕柔地托起她下頜,不容拒絕地將丹藥送入她口中。
    暖流順著喉間蔓延,風曦月蒼白的唇色漸漸轉紅。
    她猛地拍開葉問天的手,卻在對上那雙戲謔的金瞳時泄了氣:“登徒子,你殺的人你知道是誰嗎?”
    話音裏帶著難掩的擔憂,指尖無意識揪著染血的衣角。
    葉問天屈指彈了彈她額角,赤霄劍嗡鳴著懸浮半空:“知道,三大氏族之一的宗氏。”
    不等她反駁,又忽地欺近,溫熱呼吸掃過她發燙的耳尖:“那你還...”
    “吾輩劍修,當一往無前!”葉問天突然挺直脊背,長劍直指蒼穹,劍身上符文與星月共鳴,“劍心通明,破萬難,通天地。若是怕這怕那談何修煉至頂峰?”
    他的聲音清朗如鍾,在荒原上蕩起層層回音,瞳裏燃燒的劍意幾乎要將夜幕點燃。
    風曦月張了張嘴,卻被那股熾熱的氣勢灼得說不出話。
    就在她攥緊拳頭時,葉問天突然噗嗤笑出聲,伸手揉亂她淩亂的長發:“好了好了,逗你玩的。”說罷足尖輕點,化作流光消失在天際。
    望著那道遠去的金色殘影,風曦月咬了咬下唇。
    指尖殘留的丹香還帶著暖意,耳畔回響的狂言卻比丹藥更灼人。
    她跺了跺腳,“登徒子!”
    朱雀虛影浮現,朝著葉問天消失的方向追去……
    暮色中的北原大陸,暗湧在雲翳之下的勢力版圖裏,北原宗氏宛如一柄鋒芒內斂的玄鐵重劍,靜靜橫亙在權力之巔。
    作為北原八大勢力中位列前三的龐然大物,其勢力範圍涵蓋了九座靈脈豐沛的玄山、七處貫通四海的商道樞紐,麾下更是強者無數。
    其深處的望星樓終年雲霧繚繞,簷角懸著的青銅風鈴在罡風中發出清越鳴響,仿佛在訴說著不可撼動的威嚴。
    每當夜幕降臨,宗門禁地的護山大陣便會泛起幽藍靈光,將方圓千裏映照得如同琉璃幻境,這不僅是守護的屏障,更是對宵小之輩無聲的威懾。
    此時宗氏後山的隱秘傳送陣泛起刺目的白光,符文如燃燒的螢火在青石板上瘋狂流轉。
    伴隨著空間撕裂的嗡鳴,宗方狼狽地從旋渦中跌落,玄色衣袍沾滿泥漿與枯葉,腰間玉佩不知何時已經碎裂,殘片在地麵上劃出細碎的寒光。
    他四肢著地劇烈喘息:“小子!”宗方猛地撐起身子,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虛空,“敢動我宗氏的人?今日你斷我左膀右臂,來日我定要你血債血償!”
    宗方話音剛落,衣袂便裹挾著淩厲罡風獵獵揚起。
    他足尖輕點青石板,身形如夜梟般朝著宗氏腹地掠去,玄色長袍在暮色中化作一道迅疾的黑影。
    沿途守衛見是宗方,未敢多問,隻聽得風聲掠過簷角銅鈴,發出一串急促的清響。
    穿過九曲回廊,繞過三重結界,宗方在刻滿古樸符文的石門前倏然駐足。
    指尖觸上冰涼的門環時,符文驟然泛起幽藍微光,仿佛沉睡的巨獸被喚醒。
    他屈指輕叩,三聲短、兩聲長,節奏精準如古卷記載的密語。
    地底傳來齒輪轉動的嗡鳴,厚重石門緩緩升起,白霧裹挾著陳年藥香撲麵而來。
    宗方未作停留,大步踏入這被黑暗吞噬的密室,身後的石門在他跨入的刹那轟然閉合,隻餘細密的符文在縫隙間明滅,如同某種神秘儀式的落幕。
    密室內氤氳的源氣如流動的星河,一男子盤坐在玉質蒲團上,周身縈繞的光暈將牆麵符文映得明滅不定。
    當石門閉合的聲響驚動他時,那雙藏在長睫下的眸子驟然睜開,似寒星墜地般冷冽。
    “你來做什麽!”聲線裹挾著未散的修煉餘韻,在空蕩蕩的石室裏激起回響。
    他抬手揮散周身氣旋,月白色廣袖掠過處,懸浮的玉簡“啪嗒”墜入案幾。
    看清來人是胞弟宗方後,眉峰微蹙,眼底的陰鷙卻更添幾分。
    宗方疾步上前,玄色衣袍帶起勁風掀動案上竹簡。“哥,你可要替我做主啊!”
    他額間青筋微跳,“這次我帶族中兩位精銳入修羅古墟,誰能料到朱雀聖地的小畜生竟敢下殺手!”
    說到激動處,袖中暗藏的匕首不慎滑落,在地麵磕出刺耳聲響,“要不是我跑得快,此刻早成亡魂了!”
    宗元垂眸摩挲著腰間族長賜予的螭紋玉佩,良久才嗤笑出聲:“少在這危言聳聽,你是什麽脾氣我還不知道。”
    玉冠下的麵容依舊溫潤如玉,唇角卻勾起森冷弧度,“父親閉關前再三叮囑,半月後的祭天大典不容有失。你若再惹事端,壞了我爭奪少族長之位的大計——”
    話音戛然而止,他忽然抬手扣住宗方腕脈,掌心泛起幽紫光華,“休怪我不念兄弟情分。”
    宗方脖頸青筋暴起,猛地踏前半步,玄靴重重砸在地麵震得玉簡簌簌作響:“哥!我咽不下這口氣!朱雀聖地當我們宗氏是軟柿子不成?”
    他袖中寒光一閃,半截出鞘的短刃映出他通紅的眼眶,“今日他敢殺我宗氏子弟,明日就能踏破我們的山門!”
    宗元指尖撫過案頭鎏金香爐,慢條斯理地將將燃盡的檀香灰燼碾成齏粉。
    氤氳的青煙中,他抬眼時眼底陰翳翻湧如墨:“殺我宗氏弟子我自會處理。”
    宗方僵在原地,喉結艱難滾動。
    看著宗元繼續閉目養神,不再理會自己,隻得咬碎鋼牙躬身行禮。
    踏出密室時,石門閉合的轟鳴驚起簷下寒鴉。
    宗方離開後,密室內燭火突然劇烈搖曳,映得宗元棱角分明的側臉忽明忽暗。
    他睜開雙眼凝視著宗方消失在石門後的背影,指節無意識地叩擊著玉案,發出有節奏的輕響,像是某種暗藏殺意的鼓點。
    待石門徹底閉合,唇角勾起的弧度冷得能刮下霜來。
    “蠢貨。”他嗤笑一聲,聲音裏滿是毫不掩飾的嫌惡。
    作為北原公認的天才,他自然明白此時貿然複仇的愚蠢,可弟弟的莽撞實在令他頭疼。
    “天賦異稟又如何,攤上這麽個成事不足的弟弟...”
    宗元起身踱步,廣袖掃過牆上的星象圖,符文在他周身源氣波動下微微發亮。
    想到祭天大典近在咫尺,少族長之位觸手可及,他又重重歎了口氣,眉間的陰雲卻愈發濃重。
    灰霧如濃稠的墨汁在修羅古墟上空翻湧,
    風曦月與葉問天並肩劃破這壓抑的虛空。
    葉問天突然勒住周身流轉的青芒,墨發被勁風掀得淩亂,側臉線條如刀刻般冷峻。
    他回望身後的風曦月,目光似淬了霜:“風小姐,你獲得令牌了嗎?”
    喉間震動帶起的聲波,在這片死寂的古墟裏驚起數道幽綠磷火。
    風曦月緩下身形,她望著遠方隱現的陽光,唇角勾起一抹無奈的弧度:“哪有那麽好獲得?”
    話音未落,墟底傳來震天轟鳴,驚起無數骨鳥盤旋,“總共不過三塊四象令牌,卻有二十位天驕在此角逐。”
    葉問天聞言微微頷首,眸光掃過天際翻滾的鉛雲,那裏隱隱透出古墟結界的幽藍光暈。
    “距離離開修羅古墟還有兩天,你得抓緊了。”
    話音落地,兩人如同兩道閃電劃破虛空。
    與此同時,古墟西北的血色石林中,暗紅月光如血般流淌在青石上。
    一道修長身影淩空而立,青色錦袍在妖風中獵獵作響,墨發束著鎏金冠帶,劍眉星目間流轉著令人心悸的淩厲。
    他手中的長劍輕揮,劍麵繪著的青龍似要破紙而出,劍身與妖獸利爪相撞迸發出萬千星火。
    當最後一頭噬骨狼被劍氣絞成血霧,男子指尖凝出冰棱,精準點在妖獸命門,猩紅血珠濺落在他青色的衣擺,卻襯得那張俊美麵容愈發冷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