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乃‘洗髓源池’。”青龍尊者的聲音帶著一絲悠遠，目光掠過那方白玉池時，眼底泛起淺淺的光暈。
    “池底鋪著萬載暖玉，池中注滿了‘源髓靈液’——那是匯聚了天地間最精純的源氣，曆經幾千年才凝出的這一池子。”
    他抬手虛指池麵翻騰的白霧，指尖劃過處，那些繚繞的霧氣竟如活物般微微震顫。
    “尋常武者得一縷源髓之氣便足以突破瓶頸，而這滿池靈液，足以讓你的經脈重塑，根基脫胎換骨。”
    葉問天喉結微動，望著池中那些遊弋如銀龍的源氣，隻覺四肢百骸都在隱隱發燙——那是源氣被吸引時，體內氣血自發的悸動。
    他忽然明白，方才星空驟變並非幻術，而是四位尊者以大神通，將他帶入了這處藏著逆天機緣的秘境。
    青龍尊者目光落在池麵，緩緩開口：“這洗髓源池需以周身毛孔吸納靈液，褪去衣物方能讓源髓之氣無阻礙滲入經脈，如此才能將神效發揮到極致。”
    葉問天聞言點了點頭，剛要轉身，餘光瞥見一旁的朱雀尊者，臉頰倏地泛起薄紅，動作頓時僵住，眼神有些閃躲地看向她，帶著幾分少年人的窘迫。
    朱雀尊者見他這副模樣，反倒被逗笑了，唇角勾起一抹戲謔的弧度，輕嗤一聲：“嘁，你這毛都沒長齊的臭小子，還真當本尊沒見過世麵？”
    話音未落，她周身的赤紅光影輕輕一顫，如同被風吹散的燭火，那道俏立的虛影便化作點點星火，悄然消散在密室之中。
    葉問天這才鬆了口氣，轉頭看向其餘三位尊者，見他們皆是神色如常，便不再遲疑，褪去衣衫後，深吸一口氣踏入了池中。
    一接觸池水，刺骨的灼痛便順著足底直衝頭頂——那並非尋常的熱，而是源髓靈液中蘊含的精純源氣在瘋狂撕扯他的經脈。
    他牙關緊咬，額角青筋突突直跳，卻不肯後退半步。
    池中的白霧如附骨之疽般纏上他的身軀，絲絲縷縷的源氣順著毛孔鑽入體內。
    隨即在四肢百骸間奔湧亂竄，所過之處，陳舊的淤塞被強行衝開，斷裂的細小經脈在劇痛中發出“劈啪”輕響。
    三位尊者立於池邊，眸中神光流轉，無形的屏障將池水與外界隔絕，卻放任源氣在葉問天體內肆意衝撞。
    盞茶功夫後，劇痛漸消，取而代之的是酥麻的癢意。
    那些被撕裂的經脈正在源髓靈液的滋養下重新生長，新的脈絡如蛛網般蔓延，比從前寬闊了數倍，且泛著淡淡的玉色光澤。
    葉問天盤膝坐定，雙手結印，引動體內源氣與池中的靈液相呼應。
    池中的源髓靈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減少，化作一道道銀線鑽入他的體內。
    他的氣息開始攀升，從武聖五重天巔峰的壁壘上撞出層層漣漪。
    當體內源氣積累到極致，如同漲滿的堤壩時，葉問天猛地睜開眼，喉間發出一聲長嘯——
    “破！”
    轟隆！
    體內仿佛有驚雷炸響，武聖五重天的桎梏應聲而碎，踏入武聖六重天。
    隨後源氣繼續在新拓的經脈中奔騰如江河，所過之處，骨骼泛起瑩白光澤，丹田內的源氣旋渦瘋狂擴張，轉速較之前快了三倍不止。
    池中的白霧驟然倒卷，盡數湧入他的口鼻，連帶著池底萬載暖玉的溫潤源氣也被一同吸納入體。
    不過半個時辰，葉問天周身已泛起金紅交織的霞光，霞光中隱有龍影盤旋。
    他體內的氣息一路暴漲，勢如破竹般衝破武聖七重天的關卡，且仍在穩步攀升，直到七重天中期才漸漸平穩。
    當他再次睜眼時，眸中金光一閃而逝，抬手間，掌風帶起的源氣竟凝出半尺長的實質鋒芒。
    他起身時，池中的源髓靈液已去了三成，而他原本略顯單薄的身軀，此刻卻透著一種凝練到極致的力量感，仿佛舉手投足間便能引動天地源氣。
    “武聖七重天……”
    葉問天握緊拳頭，感受著體內奔騰不息的力量，心中巨浪翻湧。
    這洗髓源池的神效，竟比他預想的還要驚人。
    葉問天踏著溫潤的玉階走出洗髓源池，周身蒸騰的白霧漸漸散去，露出被源氣滋養得愈發瑩潤的肌膚。
    他剛想抬手拭去額角的水珠，便聽青龍尊者的笑聲自身後傳來：“怎麽不多留些時日？這池中的源髓靈液，足夠助你一路衝到武皇境界，何苦半途而廢？”
    葉問天轉過身，對著四位尊者深深拱手，腰彎得極低，語氣恭敬卻異常堅定。
    “多謝前輩們的厚愛與饋贈，隻是晚輩近來突破太過急促，從武聖五重天到如今的七重天，不過短短月餘，根基尚未夯實穩固。”
    “若再貪多冒進，強行衝擊更高境界，怕是會落得實力虛浮的下場，反倒辜負了前輩們的一片苦心。”
    他抬眸時，眼中不見半分對更高境界的貪念，隻有一片澄澈的清明。
    “武道之路，如築高台，根基若不紮實，越高便越易崩塌。”
    “晚輩想先回去靜心打磨現有修為，待根基穩固了，再圖後續突破也不遲。”
    玄武尊者聞言，眼神微微一亮，捋著短須的手指頓了頓，眸中閃過一絲讚許：“難得你小小年紀便有這份定力，不被境界迷眼，倒是比許多急功近利之輩強多了。”
    青龍尊者聞言點了點頭，掌心忽然浮現出一隻通體瑩白的玉瓶，瓶口朝上時，隱隱有吸力自內透出。
    他手腕輕揮，那方白玉池中的源髓靈液便如被無形長繩牽引，化作一道蜿蜒的銀線衝天而起，簌簌湧入瓶中。
    白霧隨著靈液減少漸漸淡去，池底溫潤的萬載暖玉露出全貌，絲絲源氣仍在玉縫間遊弋，卻都被那玉瓶盡數收攬。
    不過片刻功夫，方才還翻湧著靈液的池子便已空空如也，隻餘下玉壁上未幹的水痕。
    葉問天望著那隻漸漸充盈起來的玉瓶，眉頭微蹙，忍不住開口：“前輩這是……”
    “自然是給你留著。”
    青龍尊者將玉瓶封口，指尖在瓶身輕輕一彈，玉瓶便化作一道流光落入葉問天手中。
    “這源髓靈液乃天地至寶，縱是我等也珍惜不已，自然不能浪費。你既想打磨根基，日後何時想用，便何時取出便是。”
    葉問天握著微涼的玉瓶，正想道謝，腳下的玉石地麵忽然劇烈震顫起來。
    密室四壁的夜明珠光暈忽明忽暗，頭頂傳來沉悶的轟鳴，整座四象秘境仿佛被巨手撼動，連空氣都在這震顫中泛起漣漪。
    “這是怎麽回事？”
    葉問天腳下一個踉蹌，扶住身旁的玉柱才穩住身形，望著搖晃的密室和忽明忽暗的珠光，滿臉驚色。
    而這時朱雀尊者身影再次出現，四位尊者卻似早有預料，相互對視一眼，眸中都浮起幾分釋然的淡光。
    青龍尊者率先開口，聲音裏帶著一絲歲月沉澱的沙啞：“小子，這四象秘境本就是為了讓四象本源尋得合適的傳承者而存在。”
    “如今你已得源髓滋養，又獲秘境認可，它的使命已然完成，自然要歸於天地了。”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另外三位同伴，語氣添了幾分悵然：“至於我等四人，本就是早已隕落的殘魂，全憑秘境之力才得以留存至今。”
    “如今秘境將散，我們這縷殘識，也到了該消散的時候了。”
    說到這裏，他看向葉問天的眼神愈發鄭重：“你天賦卓絕，心性更是難得的沉穩，我等四人都看好你。”
    “切記守護大陸的誓言，將來必能成為一方巨擘，鎮壓魔族氣焰。”
    話音剛落，一旁的朱雀尊者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麽，指尖凝出一枚赤紅如焰的儲物戒，輕輕一推，那戒指便如流星般落在葉問天掌心。
    “臭小子，這裏麵有些朱雀一脈的功法和護身寶物。”
    她聲音裏沒了先前的戲謔，多了幾分難以掩飾的牽掛。
    “你且幫我轉交給朱雀聖地的孫家後人。如今他們實力遠遜於其他三大聖地，這些東西或許能讓他們撐得久些。”
    她抬手攏了攏鬢邊的虛影，輕歎一聲：“本想一切順應天道，興衰自有定數，可我終究是孫家的老祖啊……眼睜睜看著朱雀聖地衰敗，心裏終究是不忍。”
    密室的震顫愈發劇烈，四壁的夜明珠接二連三地迸裂，四位尊者的身影也開始變得透明，仿佛隨時會化作光點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