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 章 合歡宗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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廚房在宅院西角,青磚鋪地,灶台擦得鋥亮,角落裏堆著半人高的柴堆。
幹柴碼得整整齊齊,隻是最底下那幾根柴禾看著有些鬆動,像是被人動過手腳。
“在這兒。”
翠花走過去,伸手推開最外層的柴禾,露出塊青石板,石板邊緣有道細縫,明顯是人為嵌上去的。
她指尖凝起一縷陽氣,輕輕一挑,“哢噠”一聲,石板應聲而起,底下黑漆漆的洞口露了出來。
一股混雜著黴味、塵土味和淡淡金銀氣的味道撲麵而來,嗆得春桃幾人忍不住捂了捂鼻子。
洞口比想象中寬,能容兩個人並排走。
春桃舉著火把湊過去,火光跳動著往下探,隱約能看見陡峭的石階,蜿蜒通向黑暗深處。
“我先下去。”
她咬咬牙,腳踩著石階往下走,火把的光映得石壁上的苔蘚泛著綠光。
每走一步,都能聽見石階“吱呀”的響聲,像是隨時會塌。
翠花拽著獨眼龍跟在後麵,獨孤信走在最後,手裏的折扇不知何時收了起來,指尖凝著一絲微弱的道力,目光警惕地掃過四周。
到了地窖底部,春桃猛地舉起火把,眼前的景象讓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冷氣,連呼吸都頓了頓。
這地窖比外麵看著大得多,足有半畝地寬,還隔成了三個隔間,用半人高的石壁分開。
左邊的隔間裏,碼著一排排紅木箱子,箱子蓋沒蓋嚴,露出裏麵金燦燦的元寶,陽光從洞口斜斜照進來,落在金錠上,晃得人睜不開眼;
右邊的隔間更嚇人,一堆堆靈石堆得像小山,下品靈石泛著灰白,中品靈石閃著淡藍,最上麵還擺著幾塊上品靈石,透著瑩潤的綠光,靈氣順著靈石縫隙往外冒,在地窖裏凝成薄薄的霧;
中間的隔間沒放金銀,卻擺著十幾個梨花木架子,架子上擺滿了古董字畫、珠寶玉器。
最裏麵靠牆的地方,放著個黑漆描金的櫃子,櫃子上擺著一摞摞賬本和書信。
紙頁泛黃,用紅繩捆得整整齊齊,看得出來是被人精心保管著。
“這、這麽多……”
蘭芝捂住嘴,聲音都發顫,她在繡坊做活,一輩子都沒見過這麽多金銀,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那些金錠,都忘了眨眼。
小紅膽子大些,走過去掀開個木箱子,抓起一塊金錠,入手沉甸甸的,冰涼涼的觸感順著指尖往上爬。
她又“哐當”一聲扔回去,金錠砸在其他金錠上,發出沉悶的響聲,震得箱子裏的金錠都跳了跳。
“都是真的。”
小紅咽了口唾沫,語氣裏滿是不敢置信,
“我爹以前在銀樓當夥計,真金砸在一塊兒就是這聲兒。”
秋月沒去看那些金銀,徑直走到黑漆櫃子前,伸手拿起一摞書信,解開紅繩,抽出最上麵的一封。
她越看臉色越白,手指捏著信紙,都在微微發抖,嘴唇動了動,卻半天說不出一句話,眼裏滿是震驚和憤怒。
獨孤信走過去,從她手裏接過最上麵的一封信。
信紙已經泛黃發脆,邊角都卷了起來,字跡卻很工整,是用狼毫寫的小楷,筆畫有力。
信的開頭沒寫別的,直接落款“合歡宗外門執事王明遠”。
這名字一入眼,所有人都愣住了,王明遠,不就是王員外的本名?
當年他剛來兩界鎮時,報的就是這個名字,後來才改叫王善堂,取“積善積德”的意思。
信裏的內容更是讓人頭皮發麻,詳細交代了他如何用合歡宗的資源扶持野狼幫,讓獨眼龍帶人搶糧鋪、綁富商,把搶來的錢財分成三份。
一份給野狼幫當酬勞,一份自己留下,還有一份用來在兩界鎮修橋鋪路、施粥舍藥,博取名聲。
甚至連如何挑唆鎮上的幫派火並,如何借著“行善”的名義打探鎮上修士的底細,都寫得明明白白,條理清晰。
儼然一份周密的計劃書,字裏行間全是算計,哪裏有半分“積善之家”的樣子?
後麵的幾十封信更嚇人,時間跨度足足有二十多年,最早的一封是二十五年前寫的,最晚的一封就在上個月。
最近的幾封信裏,還提到了翠花,字跡比之前潦草些,看得出來寫信人有些急躁:
“此女曾在合歡閣待過,體內有陰陽二氣,現跟隨一白衣修士離開,修為進境詭異,短短數月便突破築基,需留意,若有機會,可設法將其帶回宗內,或……除之。”
“除之”兩個字寫得格外重,墨汁都浸透了紙背,透著一股狠厲。
獨孤信放下信,信紙從他指尖滑落,飄在地上。
他抬眼看向站在門口的王員外,眼神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
“你是合歡宗弟子。”
王員外原本還低著頭,聽見這話,猛地抬起頭,挺直了腰杆。
臉上那副偽裝出來的和善徹底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陰沉的狠厲。
眼角的皺紋都繃直了,聲音也變了,不再是之前的溫和,而是帶著幾分沙啞和傲慢:
“是又如何?老夫當年在合歡宗,也是外門執事,結嬰期修為!你們幾個毛都沒長齊的小輩,也配來審問我?”
“結嬰期……”
翠花喃喃重複著這三個字,握劍的手緊了緊,指節都泛了白。
她雖然沒見過結嬰期修士,卻在古籍裏看過記載。
那是修士修行路上的一道大坎,煉氣、築基、玄丹、結嬰,每一步都難如登天,而結嬰期,就是跨過了玄丹,凝結出元嬰,壽元可達千年,實力更是翻天覆地,隨手一擊,就能毀了半個兩界鎮!
雖然王員外看起來年邁,這些年躲在鎮上荒廢了修為,氣息不如當年強盛。
可畢竟曾是結嬰期修士,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怕了?”
王員外看見她的樣子,突然冷笑起來,聲音裏滿是嘲諷,
“現在滾出去,老夫可以當什麽事都沒發生過,你們走你們的陽關道,老夫過老夫的獨木橋。否則……”
他話沒說完,周身氣息驟然爆發!
一股強橫的靈壓從他體內湧出來,像潮水般漫過整個地窖,原本跳動的燭火劇烈搖晃,幾乎要熄滅。
春桃、秋月她們都是凡人,被這靈壓一壓,頓時覺得胸口像壓了塊大石頭。
喘不過氣,連連後退,腳步踉蹌,差點摔倒在地,臉色白得像紙,連站都站不穩。
隻有獨孤信和翠花站在原地,紋絲不動。
王員外看見這一幕,臉色徹底沉了下來,眼裏閃過一絲詫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