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 章 合歡宗主來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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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後的清晨,兩界鎮的薄霧還沒散盡,一輛不起眼的青布馬車就悄無聲息地停在了鎮子東頭的巷口。
    車簾掀開,走下來三個人。
    為首的女子穿著一身淡紫色的素麵衣裙,正是換了便裝的玉婉真人。
    她身後跟著兩個青衣弟子,手裏各提著一個小巧的木盒,神色恭敬,步伐輕緩,沒有半分修士的張揚。
    老板娘早已在巷口等候,見馬車停下,連忙上前見禮:
    “宗主。”
    玉婉真人微微點頭,語氣溫和:
    “獨孤道友和翠花姑娘都在院裏?”
    “在呢,獨孤先生一早就在教翠花姑娘練劍。”
    老板娘引著她們往巷子裏走,一邊走一邊小聲說,
    “這兩天鎮上沒人知道您要來,您放心,不會有人打擾。”
    巷子不深,走到盡頭就是翠花她們暫住的小院。
    院門虛掩著,還沒進門,就聽到裏麵傳來“唰唰”的劍風聲,夾雜著兩道氣息的流轉。
    一道熾烈如驕陽,一道溫潤如流水,一黑一白,交織纏繞,竟隱隱透著股大道交融的韻律。
    玉婉真人腳步一頓,下意識地放輕了動作,透過門縫往裏看。
    隻見院子裏,獨孤信背著手站在一旁,一身白衣,氣質淡然;
    翠花手持一柄木劍,正在院中起舞。
    那木劍本是凡物,可在她手中,竟似有了生命,劍身上纏繞著黑白兩道淡淡的氣勁,正是陰陽二氣所化。
    劍光起落間,時而剛猛淩厲,如烈日破雲,劍氣掃過地麵,連石板縫裏的青苔都被震得簌簌掉落;
    時而柔韌婉轉,如流水繞石,劍尖點在院中的老槐樹上,隻留下一個淺淺的印記,沒有半分損傷。
    兩道劍光在空中交織,時而分離,時而相合,每一次碰撞都恰到好處,既沒有傷及自身,又能將力道發揮到極致。
    這哪裏是尋常的練劍,分明已經觸摸到了陰陽大道的真意!
    玉婉真人看得暗暗心驚,眼神落在翠花身上,更是滿是疑惑。
    這姑娘看起來不過二十出頭,身形纖細,可身上的氣息卻古怪得很。
    乍一看,那氣息渾厚凝練,竟有元神境界的雛形;
    可仔細一感應,又覺得那氣息裏帶著點凡俗的厚重,不像修士那般輕靈,倒更像是結嬰境界。
    “奇怪……”
    玉婉真人喃喃自語,心裏滿是不解。
    天元大陸的修士,修為境界曆來清晰,從煉氣、築基、玄丹、結嬰到元神,一步一個腳印,氣息特征分明,從未有過這般模糊難辨的情況。
    她自己是入道境,對境界的感知遠超常人,可此刻麵對翠花,竟有些看不透了。
    直到瞥見翠花劍法中那股貼近凡俗的穩勁,玉婉真人才猛地反應過來。
    她聽說過,獨孤信傳授給翠花的,是一套能讓凡人修行的功法。
    而天元大陸上,凡人修煉的理念根本不存在。
    各大宗門收徒,首要條件就是看靈根,沒有靈根的凡人,連修行的門都摸不到。
    玉婉真人不知道凡人修行有後天、先天、適道三大境界。
    更不知道翠花如今的適道中期,看似境界模糊,實則早已將凡人修行的根基打牢。
    其真實實力,正好介於正常修士的結嬰到元神境之間!
    玉婉真人心裏很清楚,修煉到元神境有多難。
    合歡宗作為傳承千年的宗門,弟子中能在百年內達到元神境的,已是鳳毛麟角的天才。
    多少弟子窮盡一生,也隻能卡在結嬰境,不得寸進。
    可翠花呢?
    據說兩年前還是個連靈力都感應不到的凡人,如今竟已達到這般境界。
    能開創出凡人修煉的功法,還能將一個凡人教到這種程度,這位獨孤道友,當真是神通廣大!
    “晚輩玉婉,合歡宗宗主,拜見獨孤道友。”
    等翠花收了劍,玉婉真人才整理了一下衣裙,推開院門,恭敬地走上前,對著獨孤信深深行了一禮。
    她身後的兩個弟子也跟著行禮,神色肅穆。
    獨孤信轉過身,目光落在她身上,淡淡點頭:
    “玉婉宗主不必多禮。”
    他聲音溫和,沒有半分強者的倨傲,卻自帶一股讓人信服的力量。
    翠花也連忙收起木劍,走到玉婉真人麵前,躬身行禮:
    “晚輩翠花,見過宗主。”
    玉婉真人連忙扶起她,上下打量著,越看越喜歡。
    這姑娘眼神清澈,沒有半分雜質,身上的道韻純正柔和,根基紮實得不可思議。
    尋常修士修煉,難免會有氣息駁雜的時候,可翠花身上的陰陽二氣,流轉得極其順暢,顯然是修煉時一步都沒走歪。
    “翠花姑娘好資質,好根基。”
    玉婉真人忍不住感慨,
    “能在獨孤前輩門下修行,真是你的福氣。”
    “是她自己悟性好,肯下苦功。”
    獨孤信側身讓她們進屋,指著院子裏的石桌說,
    “不必進屋了,就在這兒坐吧。”
    玉婉真人順勢坐下,兩個弟子則站在她身後,將手裏的木盒放在石桌上。
    她端起翠花遞來的茶水,喝了一口,才正色道:
    “王明遠的事,已經查清了。此事是合歡宗失察,當年沒能看清他的本性,竟讓此等敗類在外作惡多年,累及兩界鎮百姓。”
    “今日來,一是代合歡宗向道友致歉,二是感謝為民除害,清理了宗門的門戶。”
    說著,玉婉真人拿起一個精致的玉盒,推到獨孤信麵前:
    “這是一點薄禮,裏麵是一株千年雪蓮,還有幾瓶我們合歡宗特製的‘凝元丹’,對穩固修為有些益處,還請道友收下。”
    獨孤信沒有推辭,隨手將玉盒收了起來,語氣平淡:
    “玉婉宗主客氣了。王明遠作惡多端,本就該有此下場,與宗門無關。”
    玉婉真人見他收下禮物,心裏鬆了口氣,猶豫了一下,又開口道:
    “在下還有個不情之請,不知當講不當講。”
    “但說無妨。”
    “翠花姑娘曾在我們合歡閣長大,受了合歡閣不少照拂,也算與我合歡宗有緣。”
    玉婉真人看著翠花,眼神誠懇,
    “晚輩想邀請翠花姑娘擔任合歡宗的客卿長老。不需要常駐宗門,隻需掛個名號,偶爾回宗門給弟子們指點一下修行即可。”
    “當然,翠花姑娘依舊是道友的弟子,宗門絕不會幹涉她的修行。”
    這話一出,不僅翠花愣住了,連老板娘都吃了一驚。
    客卿長老?
    那可是合歡宗地位極高的職位,曆來隻邀請那些修為高深、德高望重的修士擔任。
    翠花如今不過適道中期,勉強相當於元神境,何德何能擔此重任?
    翠花張了張嘴,下意識地看向獨孤信,眼神裏滿是疑惑:
    “宗主,我……我修為尚淺,連元神境都沒穩固,怕擔不起客卿長老的名頭,反而誤了宗門弟子……”
    獨孤信卻笑了,看向玉婉真人,語氣帶著點讚許:
    “玉婉宗主好眼光。”
    然後轉頭看向翠花,
    “這事你自己拿主意,若覺得可行,便答應。”
    玉婉真人連忙接過話頭,語氣急切卻不失恭敬:
    “翠花姑娘,修為可以慢慢提升,但道心難得啊。你能以凡人之身悟透陰陽大道,這份悟性和心境,我們合歡宗年輕一代弟子裏,沒有一個能比得上。”
    “你若能偶爾回宗門講講你的修行心得,哪怕隻是幾句話,對他們來說都是莫大的福緣。”
    翠花看著玉婉真人誠懇的眼神,又轉頭看向師父,見他微微點頭,眼神裏帶著鼓勵。
    這不僅是合歡宗的誠意,對她自己來說,也是一次曆練的機會。
    翠花深吸一口氣,對著玉婉真人躬身行禮:
    “既然宗主如此看重,那晚輩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玉婉真人大喜過望,連忙從儲物戒裏取出一枚令牌,遞到翠花手中。
    那令牌是用粉色的暖玉製成的,入手溫涼,正麵刻著“合歡”兩個篆字,字體娟秀。
    背麵則刻著“翠花”二字,旁邊還刻著一朵小小的合歡花,精致得很。
    “這是客卿長老的令牌,持此令牌,你在合歡宗內可以自由出入任何地方,弟子們見了令牌,都會以長老之禮相待。”
    翠花接過令牌,入手沉甸甸的,心裏也泛起一股奇異的感覺。
    她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能成為合歡宗的長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