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長生
    太一曆三零九一年八月七日，晚上，中州樹係統，百裏家宅。巫雲對著表皮已經開始硬化的‘蠶繭’道：“哥哥，你可能呆在蛋裏麵了。舅舅說‘你可能在一個個頭比較大的蠶卵裏麵。’不知道你聽不聽得到。還有這幾天若若姐一直給你發的塗鴉信息你收到了麽？剛才她又發了一些給你，然後就被鮮於家的人‘請走問話了。’”這些話出自巫雲之口巫雲自動發給‘蛋殼’裏的百裏之言。‘蛋殼’裏的百裏之言發現自己‘靈魂狀態’被那個胚胎吸收差不多一半了，這可能是他正在逐漸失去外界感知力的原因，百裏之言依舊沒有回複巫雲，隻是抓緊時間看塗鴉轉化的信息。
    那是你用三年多時間慢慢融入到下界普通人的生活，學會了嬉笑怒罵，但是你還是被老徐工發現了。至於怎麽發現的你隻是告訴我一些簡單的對話。你十七歲那年跟著陳年木去找老徐工學習鑄造方法，但是被趕回來了。事情好像是這樣的，那天百裏之肩上掛著一條大魚，手裏提著上好的金色迷葉跟著抱著陳花木的陳年木來到老徐的大院子。百裏之已經習慣了不用真眼看別人了，倒是站在門口的老徐皺起了眉頭道：“年木，這就是你說的傻小子？”陳年木道：“是的，花木，快叫徐爺爺。”花木小丫頭乖巧的喊道：“徐爺爺好，我娘說我快要來你這裏打雜了。”老徐工麵容和善的對小丫頭說：“額......你才剛三歲，生日過了再來。”
    老徐工對陳年木道：“你帶小娃娃先跟院子裏的四個小孩子熟悉一下吧。我跟......你叫百裏之吧？”百裏之點頭道：“是的。”老徐工道：“那好，走你跟著我來，我事情請你幫忙。”百裏之放下手中的禮品交給了一個大一點的孩子就跟著老徐工走了。距離老徐工家稍遠的一個山丘，老徐工神情嚴肅的看著百裏之問道：“你看我的院子怎麽樣？”百裏之眯著眼看了一眼道：“是比較不錯，位於村子中間又靠近河道。”老徐工道：“其他的呢？”百裏之道：“一般一家就一個煙囪，你家有五個，那應該是作坊的鍋爐吧。”老徐工神情緩和了一點道：“是的，那你怎麽看院子裏的小孩子？”
    百裏之道：“天真無邪，我剛才看到他們在院子裏幫你打理一些裝備吧。”老徐工微笑道：“那你有沒有看到那幾個孩子看你的神情？”百裏之撓了撓頭道：“沒注意，若若姐教我要對您足夠的尊敬。”老徐工開懷笑道：“那個丫頭怎麽會攤上你這個榆木腦袋。罷了，興許是我太敏感了。”百裏之看看周身又摸了摸自己的臉問道：“難道，我看著像壞人麽？”老徐工道：“恰恰相反，你初看起來是那麽的完美......可能是上界來的人。”百裏之心裏大吃一驚，跟往常一樣沒有表露出來，百裏之小聲問道：“這個能看出來？”老徐工道：“我看不出來，是從那些孩子的反應看出來的，普通人他們不是警惕就是麵無表情，而他們看到你確實被吸引和愉悅。”
    百裏之道：“先天感覺？”老徐工道：“是體內毒沒有成年人積累的多，想我這樣的眼睛不花就已經不錯了。”百裏之又問道：“那萬一真有上界來的人，咱們這裏有辦法能看得出來麽？”老徐工道：“藍河平原和紅水渡口有檢測儀器，一般隻是檢測出來登記一下。”百裏之內心想到：老頭你沒有吧。老頭卻緊接著道：“我也有。你想看看麽？”百裏之迅速在腦子裏演算著所有可能道：“想看啊。我還沒見過多少高科技儀器呢。”就這樣老徐工帶著百裏之返回了他的院子，在一個屋子裏給百裏之看了一下體質探測儀，同時對百裏之進行了一次探測結論是：目標可能超過三階，有體質改變功能，不建議接觸。
    百裏之和陳年木在老徐工家裏簡單的用了午飯，百裏之也吃了飯。吃飯期間百裏之觀察這幾個孩子，除了陳木蘭非要讓他抱著，還有一個十幾歲小姑娘時不時的看他一眼，其他的男孩子都叫他百裏哥哥，隻有這個小姑娘沒有，隻是布置餐桌和收拾碗筷時偷偷看他。飯後，百裏之將貼在他身上的小花木撕下來交給了他爹，來到老徐工的工作間。他敲門後的道了允許進去，然後轉身帶上門，老徐工佝僂的駝背玩得更深了，他手裏攥著一顆珠子道：“怎麽樣？你有什麽話跟我說麽？”百裏之坐在老徐工對麵恭敬的道：“我確實來自其他地方，但是不是上界。上界是我曾經學習的地方。”
    老徐工將桌案上的輸收進珠子內道：“幾階？”百裏之道：“現在快五階了，最近三年來到這裏收獲很多，請您相信我，我沒有惡意......”老徐工直起腰看著百裏之道：“你用真眼看一下老頭子的作坊吧。”百裏之打開真眼一看心裏又是一驚道：“為什麽剛才不動手？”老徐工搖搖頭道：“要殺掉你，就要拉他們一起陪葬。”他指著院子裏的陳年木和那幾個孩子。百裏之道：“謝謝，老徐叔了。”老徐工和氣道：“不用謝我，你去謝謝若若吧，若若經常來教孩子一些功課......還要那頭熊虎獸，我應該早猜到的。”百裏之道：“我不知道她還做了這麽多。”老徐工道：“你若是答應的話，我勸你早一點離開這裏，離開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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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裏之走的時候馱著小花木，跟陳年木一起回到了家裏。到家後的百裏之拎起小傻虎道：“你又胖了，是不是偷吃了。”小傻虎扭動著身體又不敢反抗，任由百裏之攥著後頸，一會兒鍾離若若出來喊道：“快放下，以前喜歡拎她的尾巴，現在又抓她的脖頸，被你嚇的她都打不過咱們院子裏的羊了！”說著劈頭蓋臉的一頓打過來，百裏之丟下小虎閃到一邊道：“你被她騙了，我看到她幾次把小羊羔吃下去了，又吐出來了。她早已經厭倦吃魚了，是你不然她吃羊罷了。”二人吵了一陣後，百裏之將老徐工發現他的事情告訴了鍾離若若，鍾離若若道：“徐叔是個話少的技術人才，有時候我看到他在研究一些高階武器的圖紙，不知道在這裏有什麽用。”
    百裏之低聲道：“他有一套自動防禦係統，可以隨時秒殺五階以下。”鍾離若若：“估計他隻有一次使用的機會。”百裏之道：“一次就夠了。現在他可以輕鬆鎖定我......看來我要繼續去偷看書了。今晚我不回來了，反正也沒床睡，我要去看書了。”鍾離若若道：“好吧，那你也好歹給別人送點東西啊。”百裏之道：“送東西不就暴露了麽？我救過他一命就已經很有風險了。”鍾離若若道：“你這樣成了‘偷的’習慣可不好。”百裏之道：“我沒沒有帶出他的藏書房，不算偷，還有幫我看著別讓小傻虎偷偷睡我的床。我看她還是不夠怕我。”說著凶巴巴的做個鬼臉嚇唬了一下鍾離若若身後的小傻虎，小傻虎扭頭表示不屑一顧，被嚇習慣了。
    紅水渡口旁邊的一個學堂旁邊，是一個老師的宅子，百裏之正在書房裏認真的看著書，夜深了。突然有一個聲音在他背後響起：“先生要看書的話可以白天過來，要是有什麽不方便我也可以送過去。”，百裏之知道他被發現了，心裏暗暗叫苦，扭頭看到是一個手裏拿著燈的妙齡少女，他本來想直接做個幻想然後跑路的，但是百裏之言看到了跟中午老徐工家裏的女孩一樣的眼神。百裏之揚了揚手中的書道：“額，我看看這本書，不偷東西。”女孩道：“我知道，這幾年我也在看書，隻不過是在白天。”百裏之道：“什麽時候發現我的？”女孩道：“能坐下來說麽，那邊有書桌。”百裏之點頭同意。
    對於沒有惡意的眼神，百裏之習慣了不用真眼觀察可能存在的危險，因為白天的事情，他用真眼看了一下，沒有危險就跟女孩一起來到了書桌前。女孩道：“父親讓我讀書，想讓我到上界進修，但是我讀的不好，經常翻看一些雜書。比如，又一次我發現那些多年沒有人碰到的書開始慢慢變舊了，每一頁之間開始有了輕微的縫隙。”百裏之道：“我有好好壓平啊。”女子微笑道：“先生不知，我父親跟我說，書是會說話的。好書說好話，壞書說壞話，你有壓平，但是同樣你也清理了書上的灰塵。”百裏之又道：“我留了一層灰塵。”女子道：“那你看《夢的滲透理論與方法淺析》，還有這些......”
    百裏之言看著桌子上的《關於深層意識的加強與淡化可行性探討第七稿》《關於界外界存在理論的證偽報告》《六花世界形成的始末》《關於部分居民移居宜居星球的若幹建議》《密林死亡指南》《藍果林是不存在的》幾本書，確實是他經常看的，女子道：“沒看過的書是嚴密的，讀過的就有了痕跡，就算是隻有光照的痕跡，也會有，比如‘變舊’。”百裏之道：“我以為這架書沒人讀......”女孩道：“是讀的人少，我想你還讀了其他的書，隻是我不知道罷了。”百裏之微笑道：“那年胡亂翻書做樣子被你父親教訓了一頓，是因為這個麽？”女孩嬉笑道：“哈哈，原來你那時候就來了。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啊？”
    暗夜，百裏之在迷林樹頂像幽靈一樣縱越飛行，不能飛的太高，可能被發現吧。有人說壞事總會接踵而至，回家的路上也不例外，百裏之遠遠看到他行進的方向有一個人在同樣的高度等他，他知道避不開，就直接上前了。等到看清那人模樣，是一個跟迷葉一樣顏色衣著的女子，女子道：“你姐姐也像你一樣好學。”百裏之心中狂亂但是被立即壓製下去了道：“請問您是？”女子道：“我也一樣是一個好學，但是還沒學會的人。”百裏之沒敢用真眼看女子，因為他一點都感覺不到她的能量波動，跟不存在一樣。百裏之道：“請問我姐姐還好麽？”女子道：“還好，比我的孩子都要優秀，她也以為你死了。”
    百裏之道：“謝謝告知，敢問女士姓名？”女子道：“你不是也沒有告訴那個女孩你的名字麽？以後你會知道的，但是別告訴別人我在這裏，我也不會告訴別人你在這裏。”百裏之道：“您階級這般高，學的想必會更難，晚輩就不打擾了。”女子道：“我學的東西，你三年就學會了。而且學的很好......”百裏之道：“感情和感覺感受？”女子道：“不止這些，還有長生給我帶來的困惑，而我的子女和丈夫卻會終老。現在你可能也麵臨跟我一樣的問題，鍾離若若不是也會終老麽？”百裏之啞口無言，女子最後道：“要想繼續藏著，就不要升到五階，可惜你是一個天才......”人就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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