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混沌
    太一曆三一一零年，八月初三，多雲，早上，紅竹小院。院外竹道走來一個老者，林俊遠望探查一番，沒有發現異樣將事情告訴了百裏之言。百裏之言已經想到應該是巫雲的眼睛暴露了昨天的事情，沒想到這麽快就事發了，能進到竹林的人應該沒有普通人。百裏之言想了一下還是放下手裏的木工活讓林俊帶著自己去往外迎一迎，雙方在竹道中間相遇。老者率先開口道：“以前的百裏之可不像你這樣在意這些小禮節。”百裏之言恭敬道：“應該的......”老者嚴厲道：“知小禮，而不懂大義......”百裏之言直起身搶話道：“乾易有言‘小人勿用’。學生認為少數人的大義，不可為。”
    老者愣了一下雙手備在身後道：“小子猖狂，不分黑白。”百裏之言側身做了一個‘請’的姿勢，讓老者先行。有點奇怪，小妖對老者沒有警惕之心，在百裏之言肩膀和他肩膀上來回跳躍，老者也沒生氣。還是百裏之言先開口道：“小妖，這是客人......”老者道：“無妨，我就是來看她的。”讓身後的百裏之言啞口無言，小妖跟老者越來越熟絡，百裏之言能聽到老者吹口哨跟小妖對鳴的聲音。耳中林俊的描述：個頭中等，精神煥發的白髯老者。下界比不上樹上一塵不染，剛進院的老者就對院子指指點點道：“你這人造人偷懶了麽？”當他看到小方的時候驚訝道：“沒想到還有一個根一樣的木頭疙瘩！”
    林俊見隱忍不發的百裏之言麵色如常，自己也沒多說話。客廳裏，小方給百裏之言準備的早飯已經擺好了，一個紅薯一碗稀飯。老者看到後拿起紅薯掰開自己吃一半，一半遞給百裏之言，又將自己的一半又掰一半給小妖，小妖又叼給了百裏之言。老者道：“這小鳳凰挺關心你。”百裏之言道：“她不喜歡吃紅薯，以前我試過給她一點，她也就是嚐嚐，就扔回給我了。”老者道：“也對，她可不像你什麽都能吃一口......”百裏之言感覺不能再接老爺子的話了，就莫不作聲的吃早飯了。肩上站著小妖的老者在百裏之言書架上看了一遍，自己手中出現一本《徐霞客遊記》，然後老者依依不舍的將書塞到書架上。
    林俊將送書的事情在百裏之言耳中告訴他。中午，言語上吃虧的百裏之言帶著林俊老老實實的在工作棚裏忙木匠活，老者在屋簷下拿那幾盒竹字想要跟小妖對話，不過，小妖並不想跟他說話，隻是對他的白胡子更感興趣，這讓老者皺眉不悅。就這樣小妖跟老者打了半天哈哈，最後老者起身朝工作棚走去，看著滿地木屑和很多半成品道：“小子你出來一下，我有事跟你談談。”百裏之言麵帶愁容委屈道：“還會挨罵麽？”老者眉毛一揚道：“老夫不罵你了。”隨後，一老一少來到客廳，小方斟了茶後就出去打理院子內外了。老者將小妖放在兩人之側問百裏之言道：“你幫我問一下她是否有前世界記憶？”
    隨後，百裏之言問小妖道：“你記得最早的事情是什麽事情？”小妖想了想叼來了‘殺鵝’兩個字。百裏之言對老者道：“她好像不記得以前的事情，還是那天家裏吃了最後一隻鵝刺激到她了。”老者默默看著那兩個字陰晴不定，因為多年以前百裏之在黑洞邊緣失蹤以後，中州主樹對失控的黑鳳處理方式也基本上‘殺鵝’。小妖歪歪腦袋盯了老者一會兒後，就跳道百裏之言肩膀上去了。老者再次換成慈眉善目後，小妖已經不再跳過去了，也不再應答老者的口哨聲，這代表老者跟小妖的交流至此為止了，接下來該換成跟麵前也是‘白發’的少年了解一下情況了。想來老者也不想外人知道他來了，所以這次他一直閉著眼睛。
    以下算是比較正式的主客問答。百裏之言首先問道：“不知道老先生怎麽怎麽稱呼？”老者道：“他們都叫我‘種花的老頭’你也可以稱呼，我本來也沒有名字。”百裏之言想了想問道：“是在樹上中葵花的老先生吧？”老者道：“嗯，我的那本書你看完了麽？”百裏之言道：“先生書中以‘字’開始，以‘字’結束，認為‘字’可有可無，名字可有可無。學生一知半解。”老者道：“來的時候你就我寫的東西反駁我，那你對‘小國寡民，老死不相往來’認同麽？”百裏之言道：“按照先生您的解釋，我是認同的。”這好像是在出考題一般，百裏之言盡量往‘認同’方麵去回答。
    關於讀書方麵的問題，老者道：“這個世界平平無奇，我送了你本遊記你可以看看，隻看那本詭異的藥書頂多能認識幾種以前的植物。”百裏之言道：“謝老先生饋贈，那本遊記我隻記得雞足山幾個字了。”老者嚴肅道：“你小子還真是對過程不是很重視。”百裏之言道：“我知錯就改......”老者道：“騙老夫的鬼話......是知悟能改。你這小子很不值你多大年歲，一頭紅發在火元界就是垂垂老矣的象征。”百裏之言道：“表象是天生地長心變所致，這個世界教會了我很多東西。”老者滿地點頭道：“不自怨自艾，已是難得了。隻是你那好色的毛病要改改。”百裏之言撇嘴道：“說話，不罵人，不揭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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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者捋著胡須笑道：“畢竟是好言相勸，小友勿怪。”百裏之言微笑道：“所以，還是閉著眼好一些。”在百裏之言肩膀打瞌睡的小妖從百裏之言領口鑽進袖口去睡覺去了。老者見狀道：“我想起一本書叫《雲若垂天之翼》，你可以去找找看，兩河學院應該有。”百裏之言道：“好的，我記下了。”老者問道：“你這裏生活還算愜意，有人工人幫你打理內外，還有個高階人造人。後院的菜園他們打理的不錯，聽說是你偷來的。”百裏之言趕緊道：“問別人借的菜苗......”老者吹胡子道：“把人家一層土都借來了？你還不如說是你撿的呢。”百裏之言道：“改，改，一定改。”畢竟老是眼饞別人家菜園子不太好。
    關於種菜的事情，老者建議百裏之言種一些葵花和花生，等結果了可以炒來吃，而且老者種葵花很有心得。百裏之言告訴他葵花應該可以，花生的話可能會被兔子刨了吃掉。老者道：“老夫已經八百多歲了，你呢？”百裏之言想了想道：“加上以前的我差不多五十多歲了，隻可惜不能那麽算。”老者道：“是啊，很多人心似孩童，老者麵容。”百裏之言道：“這個世界更多心似老者，孩童麵容的吧？”老者沒有否認，轉換話題道：“馬上中午了，你打算就用茶水招待我麽？”百裏之言不知為何這老先生為什麽像是很自然的對自己問東問西，要求這要求那的，以前若若姐提到過上麵有人關照她，應該就是此人了吧。
    百裏之言問道：“老先生對吃的有什麽要求？”老者道：“很多年沒在這邊吃過飯了，你給我弄一斤酒二斤肉吧。不要豬肉，不要兔肉，不要魚肉。”還好給了百裏之言選擇，自己家隻有羊肉了，這道題不太好做。想了一下，百裏之言讓林俊到藍河平原去買了牛肉，過了一會兒，林俊帶著吃食回來，和家裏有的酒菜一起擺好就先到院中看天上的雲朵去了。吃飯時，老者看著桌上的菜，拿起筷子看了看道：“紅色的竹筷子。”又看了一眼百裏之言手裏金色的迷木筷子繼續道：“是主客有別麽？”百裏之言嘴裏嚼著牛肉嘟囔道：“什麽？什麽......有別？”老者想了一下道：“無關緊要的事情。”
    飯後，百裏之言才知道老者沒有吃桌上的肉，隻是挑揀一些‘有肉’的蔬菜吃了幾塊兒，酒倒是喝完了。小方和林俊收拾餐桌，百裏之言跟在老者後麵在院外走廊遛彎，期間老者就吃肉的問題‘教訓’了一頓百裏之言，說他吃的是‘善良’，百裏之言以‘覺悟不夠’應答，老者也沒多說。溜達了幾圈之後，二人返回客廳，老者道：“當年百裏之答應老夫說回來之後請我喝酒，今天終於也算是他兌現諾言了吧。”百裏之言忙撓頭道：“招待不周，招待不周。”老者鄙視的看一眼他道：“就‘一諾千金’的品質來講，你還差他甚遠.....”百裏之言苦著臉道：“說好的不罵人？”老者拜拜手像是想拂去什麽一樣道：“罷了，不能人比人。”
    分別時，老者在百裏之言的客廳一側的牆壁上裝上來一個類似‘琴’的高低五根線，告訴百裏之言當小妖跳上去的時候你就能聽到聲音。百裏之言心裏卻想這肯定是老者留下來探聽聲音的某種機關，心裏嘀咕著以後在自己家裏也要小聲說話了，活著不說話。老者站在一個像是一個半片瓜子一樣的飛行器上離開後，百裏之言摸索著那五根線，用手輕輕撥弄了一下發出的是細小的嘶嘶聲，基本確定這不是一個橫在牆上的琴。傍晚時，繼續忙碌的百裏之言問道：“林俊，今天的雲有什麽奇特的形狀麽？你看了許久。”林俊放下手裏的打孔工具看著上托的手掌道：“......沒有什麽，多是些不定的混沌形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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