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百零二章 鎬鉞
    主樹上麵的太陽很多時候隻是起到裝飾的作用，上午，不知道具體時間，即墨惜墨轉身側臥的時候，百裏之言消失在內書房，此時出現在外書房的他發現這裏已經隻剩下他和林俊了。書估計是還不回去了，更何況還給人家弄髒了，百裏之言幹脆把書塞進了自己的上衣裏。不多時，內書房書櫃子後麵的即墨惜墨醒了過來，睜眼的瞬間隔音罩自動消失來了，她也隻當是家裏人給設置的，沒有多想。外書房的林俊給百裏之言遞過來一本《鄙陋》，百裏之言打開翻看了一會兒發現書中的‘痞’‘賤’‘粗’他好像都占了。簡單梳理一下的即墨惜墨從內書房出來，中州世界的仙子多不勝數，獨這一雙溫柔的陷阱，映照在百裏之言的眼眸。
    對於常在紅竹林孤坐枯井的百裏之言還沒緩過神來，即墨惜墨纖纖玉手在他眼前晃動了兩下問道：“他們都完成了自己的題目自行離開了，你沒找到自己的題目？”此時屋外的臧減法進來把幾大張類似卷子的卷紙遞給她，百裏之言撓撓頭不好意思道：“不知道，考題還要自己尋找......”即墨惜墨抱著那些卷紙來到外書房書桌邊，把那些人的答卷放下來道：“你們的卷子我都放在你們各自擅長的領域旁邊了，方便你們作答的時候查找資料，你的好像難辦一些，我放在一本你可能感興趣的《圖理琛》旁邊了......”林俊掃到過這本書，他剛要去拿，即墨惜墨拿起一張答卷道：“額......不用去了，有人做了你的題目......”
    即墨惜墨繼續補充道：“準確來說，有人做了兩次測試，她把你的卷子做的比自己的評分還要高......給你自己看看吧。”說完就把那張大部分都是工程圖形和路徑圖結構解析的測試題遞給百裏之言。一旁的百裏之言像個小學生一樣不敢說話，隻是看了看測試題上複雜的圖形圖像道：“額......挺難......”即墨惜墨正在看著其他人的卷子道：“是挺難，不過我都設計好了，都是一些以後你可能會用到艦船基礎設計圖紙，不分顏色，讀圖應該沒問題吧？你隻要認真一些，再有林俊一旁指點，及格是沒問題的。”百裏之言雙手撐開測試題對即墨惜墨諂笑道：“那......這現在怎麽算？”即墨惜墨扶額想了一會兒道：“主樹係統需要時間評判，你回去等消息吧。”
    沒有直接宣判，如臨大赦的百裏之言給林俊使眼色，林俊手裏出現一個小竹籃，竹籃裏大大小小共十二枚鴨蛋和鵝蛋，竹籃把手邊還係著一個迷木小木錘。百裏之言雙手捧著竹籃鴨蛋小木錘放在她的書桌上道：“一點地界的土產，還請收下......”即墨惜墨先是鄙夷的眼神看了一眼百裏之言，感覺不妥轉而看著禮物道：“主樹係統竟然能放任你帶進來......”百裏之言諂媚笑道：“我事前查了一下，膠質蛋類在這裏頂多算是中度違禁品，而且數量很少......”即墨惜墨抽出小木錘問道：“這個是用來敲蛋殼的？”百裏之言一時語塞道：“都行......”即墨惜墨俏皮的敲了一下他的腦袋道：“也不知道你腦袋裏裝的是什麽？送禮哪有送錘子的？”
    不過，還是能看出來即墨惜墨還是挺喜歡的，百裏之言走後，她在小木錘上刻了一個簡單的眼睛模樣，在自己的小冊子上記錄道：一個沒有眼色的人贈送。返回地界的路上，百裏之言懷裏的書被檢查出來了，檢查他的人看著書又看了他道：“下次不能帶這種禁書過來了。”百裏之言連聲道：“好好好，謝謝，謝謝。”從紅河源頭返回的路上，簡單吃了一些幹果的百裏之言正在看書，林俊道：“即墨小姐留您吃飯，您婉拒了，這是你們人類特有的人情事故吧。”百裏之言放下書站起來伸個懶腰道：“在那邊吃飯應該叫做補充能量，大多是無色無味的的製品，他們有時候還會省略‘吃飯’這個環節，隻有在這裏才真的叫吃飯......”
    冬天到來以前，秋雨在地上有鵝鳴，秋雨在天上有雷鳴，中州主樹收斂的次級越來越高，釋放的能量越來越低，一年一度的年修又快到了。迷林深處葡萄架盤繞著柿樹上行，葡萄和柿子大多成了鳥獸的口糧，百裏之言也摘了幾個。田野路旁剩餘未割稻香和不知名字的樹的清香，在少有花的季節裏更加明顯。除了日常木工工作和看書尋記，百裏之言偶爾也會回想一下前世界魚骨孕和竹馬淤泥的故事。天漸漸地冷了，太一曆三一一二年，十一月二十七日，晴，午後，紅竹屋小院。飯後的百裏之言正在看《大禮庸》和《地母星》，這個冬季的溫度跟現在的能量不太匹配，亦或是主樹上界又在測試新形態的存在。
    下午，正在工作棚下忙碌的百裏之言忽然聽到巫雲的喊聲：“我回來嘍......”這些天不敢跑出去到處溜達，不敢放眼量的百裏之言小心翼翼的像往常一樣作息，眼裏的大地萬物逐漸褪去鮮豔的顏色，紅黃藍三條主色帶或深或淺。時隔多年，百裏之言再次見到巫雲，這是一個女貌自己，而且頭發也是紅色的。百裏之言起身嘴角微微翹起道：“你放假了？”巫雲湊到百裏之言身後摸了摸自己的頭發跟他的一對比道：“顏色好像有點偏差......”然後她的頭發紅色也更深了一點，然後才回答道：“沒，臨時回來幾天，順便給你帶回來一些肉食。”百裏之言嬉笑道：“也不能總留著老鴨老鵝，總要重新養幾隻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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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沒說完，他後腦勺就挨了一記，巫雲去後院看鴨鵝和小兔子小羊羔去了。百裏之言搖搖頭自言自語道：“長的像好像也有不對的地方......”已經能分辨顏色的百裏之言查看林俊偷錄書冊內容時發現，那天即墨惜墨的金尾蛟在自己身後盤旋了一小會兒，林俊告訴他那神獸是在護住。百裏之言想起了小妖，最近有時候會用真眼看看自己手掌的掌骨和脈路，他的視線依舊維持在紅竹林內，這方天地在茫茫宇宙中已是不可多得。一人忙木匠活，一人忙養鴨鵝，小方跟著林俊有事打理院中內外，有時幫百裏之言截取木料，自百裏之言能看見事以物來，小方的事務就顯得單一多了，林俊的梭梭樹也被他照顧的很好。
    忙碌到傍晚，彩霞鎏金，稀疏的星星裝飾著這個世界的東麵，昨天夜裏百裏之言就發現他們把本應該缺的月牙弄成了滿月，也不知道是錯誤操作還是臨時起意，改動天象在他以前的世界裏可是很大的事情的，這裏好像很稀鬆平常。晚飯時，有鵝肉、鵝湯、青菜等等，冬天的食譜林俊已經給他看過了有肉有湯，小池子的魚沒有兩河裏的魚好吃，百裏之言計劃著冬捕和冬伐。林間的野生鳥獸百裏之言是不動的，說不一定七餅就在不遠的地方看著，這豹貓也是好久沒回來了，所以院中的羊、鴨、鵝和企鵝才那麽囂張。晚飯時，巫雲告訴他自己找到了很多香料種子準備送到木元界段幹糧那邊去，百裏之言看裏麵有很多烹飪用的，就讓她看著安排了。
    晚上，巫雲跟他閑聊了一會兒最近在農場的工作和見聞，也是累了，就回屋休息去了。百裏之言看著《紅腮香》裏關於一個有香囊腺的外種族整體成為標本的觀察記錄，百裏之言自嘲道：“竟然是色心未泯救了我......”差不多一萬年了吧，人們的文書符籙從斧鑿刀刻到軟筆手敲，再到現在的筆隨心轉，也不知道是進步還是退步。當百裏之言翻看另外一本《避門燈》的時候，心想好幾天了，也差不多能記一下初見美人的樣子了，順便測試一下自己手中能心隨意轉的軟筆，剛想出四個字，他就趕緊攥住自寫筆笑道：“是我大腦想的不對？怎麽會寫出這幾個字？不靠譜......”然後將‘麵如鎬鑰’中的‘鑰’字用墨點塗黑，後麵寫上個‘鉞’。
    不敢再往下記的百裏之言，想象一下‘鎬鉞’一樣的麵相，自己不自覺笑出了聲。不遠處的巫雲認為是自己回來了，他心裏高興了，就早早睡著了。翌日清晨，巫雲來到正在睡回籠覺百裏之言的房間，看到他小冊子上：早起謝過東方朝陽，轉身勞作在這土地上。傍晚謝過西邊夕陽，轉身棲息在這土地上。夜裏謝過月亮星光，轉身躺倚在這土地上。在有風有雨有霜有雪有雲有霧有雷有火的日子，亦複如是。每次家裏有親人的時候，百裏之言總會安心的睡會兒懶覺，在前世界也是如此。照例，第一天巫雲也沒把他揪起來，隻是指揮鴨鵝在他窗戶外聒噪，百裏之言也識趣總會在早飯前洗漱完畢乖乖去端早餐到餐桌前。
    太一曆三一一二年，十一月二十八日，晴，午後，紅竹屋小院。範薑狸匆匆來到百裏之言工作棚下道：“有事找你。”院外竹道盡頭，二人身後跟著隻大鵝，百裏之言聽完他的講述問道：“這種事情，你問巫雲會更好一些吧？我連自己都弄不清楚......”範薑狸道：“你那跟你跟這個世界都毫無關係的妹妹估計隻在意你一個人，找她無用，當然你也可以詢問她的看法。”對於新事物的探索，這個世界會發揮中州世界每一個人的智慧，即使是被鎖在罪部的智慧。中州第一個八階的人類出現了，是一個才十二歲零四個月的孩子，叫許神跡。而這個孩子在達到八階之後回到中州世界隻留下‘存而不在，在而不存’八個字就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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