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名白羽軍突然駐紮在外務屬隔壁的道觀內，李軒轅很早就注意到這個情況，他像一隻焦急的螞蟻在蔣琬的房門前躊躇徘徊。
    而此刻的蔣琬內心也分外煩躁，看起來他是沉靜的坐著，可實際上兩隻手來回交錯的舉動暴露他內心的忐忑，按照約定，韓東陽早該回來了。
    一名老軍腳步淩亂的闖進外務屬，手裏拿著韓東陽的腰牌。“你們誰是這裏主事的？看看這個人認識不認識，我勸他不要自己進沙土地，他非要進去，我看他進去的時候已經沒有什麽氣力了……哎……”老軍一邊說著一邊惋惜，語氣中滿是憂慮。
    “老軍，你不要著急，說說那人的體貌特征。”李軒轅拿過腰牌，看到確實是韓東陽的隨身物品。
    “他戴著一個寬沿鬥笠帽，看不太清臉，隱約是個白淨書生像，身長八尺有餘，中等胖瘦，腰間掛著一串軟鞭……”
    “他是什麽時候進的沙土地，這腰牌又是怎麽來的？”不等老軍說完，李軒轅就著急的逼近老軍。
    “容老朽慢慢說來。”老軍說著就要往地上坐，一連趕路二十多公裏，他年邁的身體近乎透支。
    “進來裏邊說話。”蔣琬推開房門，表情嚴肅。
    “昨日正午，太陽熱得緊，這位韓從事到驛站歇了一會要駱駝進沙土地，因為相府剛送來當日的天氣說有暴風雨，我們就建議他歇一歇再進去，但他不聽勸執意進去。到下半夜的時候，我睡的迷迷糊糊的聽到外邊有響動，起來一看是駱駝回來了，駱駝身上就有這個腰牌。“老軍咽了咽唾沫接著說道：”我想著他應該是向我們求救。“
    “那第一時間就去救啊，有沒有組織人去救？”軒轅情緒激動。
    “放肆。去給老軍倒杯茶。”蔣琬嗬斥了一聲。
    “我拿著腰牌和公事記錄先去了驛站聯防署，可那裏的人看了看腰牌就打發我走了，不知道是什麽意思，我這才拖著一把老骨頭走來這裏。“老軍接過茶杯，雙手顫抖的一飲而盡。
    “聯防署這幫人，我早晚拿他們開罪……”軒轅皺起眉頭。
    蔣琬衝門外擺擺手，一名小廝走進來把老軍攙扶出去。
    “現在立刻帶一百……兩百白羽軍偽裝成馬岱將軍的餘部往漢水關去，一旦發現船舶司和董舒，立馬控製住。”蔣琬說著從懷中取出來一隻錦囊，“事成之後，照計劃行事。”
    “曹掾，不去救東陽哥嗎？”李軒轅接過錦囊，卻沒有離開的意思。
    “依令行事！”蔣琬嚴肅的目光落在軒轅臉上。
    ……
    鍾震大步走進外務屬時，兩名勤務帶著十幾人正急匆匆的趕往困龍山。
    “東曹掾，萬應江果然有問題，他手下的造船屬有一名巧匠~魯克，此次被抽調往漢水部署船隻，前日隨劉深的大部隊出發，昨日突然又回來了，連夜對董舒預訂的三隻船舫進行改造。“
    “接著說下去。”蔣琬麵色沉靜。
    “下半夜，一個黑衣人背著一副卷軸進了萬應江的院子，兩人聊了一個時辰，黑衣人出來的時候沒有背卷軸……”
    “看清楚那個黑衣人是誰了嗎？”蔣琬看出鍾震的欲言又止。
    鍾震搖搖頭，低下腦袋。
    “那個黑衣人看起來是不是像穆青書？”蔣琬一語道破。
    鍾震震驚的抬起頭，“曹掾，應該不會是……”
    “他到底是辜負了我們！”蔣琬低下頭，如果說剛剛他還不相信韓東陽和穆青書之間發生了什麽，那麽現在，他幾乎可以確定韓東陽隻身進入沙土地與穆青書脫不了幹係。“鍾震，隔壁道觀有三百白羽軍，你領一百前往漢水關南的桑樹林，不管見到什麽，務必保證我方人員的安全。”
    “是！曹掾，船舶司的事？”鍾震接過令牌。
    “我自有安排。鍾震，這次結束之後，你想回外務屬就回外務屬，若不想回我就讓丞相請命安排你進入船舶司，怎麽樣？”蔣琬的語氣變得柔和。
    “曹掾！”鍾震深情的喊了一聲，轉身走出大廳。
    人都安排出去以後，外務屬的院子突然安靜下來，隻剩下文記們走來走去輕淺的腳步聲以及院子裏的老軍默默掃地。
    蔣琬走出大堂停在房簷下，半年前搬進這間院子，每天進出十幾次，天幾乎從沒有時間好好看一看這間院子，如今安靜的看著眼前的情景，心裏隻覺得悲涼愴然。
    “公琰。”費禕腳步急促的走進院子。
    “文偉，你怎麽過來了？”蔣琬看著他急促的腳步，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
    “屋裏說話。”
    “公琰，粗竹連弩的圖紙丟了。”費禕拉著蔣琬的胳膊，小聲的說道。
    “什麽時候的事？”蔣琬做出冷靜的姿態。
    “早上剛到的消息，楊長史讓我悄悄來找你，盡快查清楚，丞相還不知道這件事。”費禕瞪大了眼睛。
    “好。”蔣琬淡定的回應了一聲。“文偉，丞相做好準備去漢水了麽？”
    費禕點點頭，“看起來是在做準備了，但丞相對外沒有明示。”
    “楊長史怎麽看這件事？”蔣琬問。
    “長史接到小道消息，曹真應該不會去了，如果粗竹連弩的圖紙被他們弄回長安，曹真肯定不會參加漢水之約了。”費禕說道。
    “何以見得？”蔣琬問。
    “陣前相約本來就是無心之舉，互相較量的就是情報戰，如果能拿到圖紙，曹真就算贏了這一回，他還何必冒險呢，他本身也不想打。”費禕語態輕鬆的說完，又接了一句：“這個是我自己瞎猜的，別影響公琰的判斷。”
    蔣琬點點頭，“文偉言之有理。”
    “公琰，我看你狀態不太好，楊長史也托我問你，需不需援助？”費禕問道。
    “哈哈……讓文偉看出來了！謝丞相長史惦記，那五百白羽軍已經夠了，如果曹真不來的話，外務屬沒有問題。”
    ……
    “東曹掾，外邊消息都傳開了，說困龍山丟了圖紙……”費禕走後沒一刻鍾，一名文記跑進來告知了這一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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