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涼風掠過河麵來到兩人麵前，帶著河裏臭魚爛蝦的味道，這是溱水碼頭被官府管製之後，采捕養護完全看心情，導致河水中突然細菌蔓延，生物群紊亂。
    “我們都是明白人，官場講究的不是勤勞勇敢，而是互相支持資源共恵，子元你可以衝鋒在前搏個功名傍身，但有些問題還是解決不了，甚至會比之前更糟糕，因為你的衝鋒在前讓有些人覺得群體內出了另類。“曹爽站起身，走到木台的邊緣，就像是當年在荀彧主持的月評台上一般，這一幫世家子弟侃侃而談，雅興從容。
    “將軍所說我又如何不解，可除此之外，我還能做點什麽呢？”司馬師做出一臉窘態。
    “老氣縱橫的官場，是我說的那個樣子，可子元你有沒有發現，現在京師一千石以上的職位，正在逐漸青年化，為什麽呢？”曹爽回過頭，把太陽擋在自己身後。
    司馬師搖搖頭。
    “因為聖上。”曹爽蹲在司馬師麵前，聲音減弱：“因為聖上不想被這幫老臣裹挾了，聖上有自己的治國平天下的想法，他貴為太子，為什麽不能執行呢？”
    “小人惶恐不敢多語，不敢揣測聖上心思。”司馬師幾乎把腦袋貼在地上了。
    “嗬嗬，以子元的才智，是不敢揣測還是早已心知肚明！我為什麽會來長安，司馬都督恐怕心如明鏡，不然怎麽會讓子元夜來了呢。”曹爽繼續小聲的說道。
    “小人說不清。還請將軍明示。”司馬師心裏大概清楚了，曹爽又要來利用他了。
    “長安戍地，夏侯家壟斷了十年，聖上幾次征調駙馬爺回京師，他都不願意，這裏邊的油水得有多大啊。”曹爽說道。
    見司馬師不說話，曹爽站起身繼續說道：“長安生意共一石，長安州府加夏侯家獨占七成，過分了。”
    司馬師微微抬起頭，仍然一句話也不敢說。
    “若沒有曹家幾代人征戰天下，哪裏能有這盛世乾坤讓他們明目張膽的撈油水，我實話跟你說吧子元，我這一趟過來就是要肅清朝野上下這種官商勾結中飽私囊的風氣，我就是要拿夏侯家開刀，殺一儆百！”曹爽語氣堅定。
    “是該這樣，在宛城的時候，我也想出去做生意，被父親製止了，他認為我們就應該以政務為己任。”司馬師附和道。
    “這才是我大魏的忠臣良將啊，司馬都督曆經三朝而不敗，就是因為他有這麽剛正清和的態度；這也是我今天來找子元的原因，有其父必有其子！”曹爽再次來到司馬師麵前。
    “需要我做什麽，還請將軍明示。”司馬師表了態度。
    “夏侯晚最大的功績就是現在的西街整改，這本來就是夏侯家族應該為朝廷做的，他們卻拿這個要挾朝廷，要把夏侯晚扶上州牧的位置，你看看整個朝野有這麽年輕的州牧嗎？”曹爽的語氣不屑一顧，接著說道：“我知道水神教在你的掌握中，水神教在長安的生意也不算少，不知道子元有沒有膽量跟夏侯晚較一較勁。”
    “將軍說的有道理，可您不知道，現在的水神教空有一副骨架，內在已經沒什麽實力了，如果拿現在的水神教去硬鋼夏侯晚，無異於以卵擊石，甚至夏侯晚剿滅水神教都是名正言順捎帶手的事。”司馬師解釋道。
    “一個水神教，自然是不夠，我再給你加個青幫呢？”曹爽說道。
    “我聽說青幫剛死了杜義笙，正是群龍無首的時候，而且青幫跟夏侯家的項伯一直保持關係……”
    “子元到長安不久，消息倒是很精通；但你不知道的是，杜義笙就是死在項伯麵前的，而且河渡搶了青幫的地盤，隻需要子元你稍加教唆，那一幫群龍無首的人不就聽命於你了麽。”曹爽反問。
    “水神教加上青幫，倒是可以破壞西街的進度……”司馬師抬起頭看了一眼曹爽，曹爽已經坐回小幾前，臉上帶出沉穩淡定的神情。而司馬師的眼神中則帶著疑惑和不解，因為當下的水神教充當的是通蜀的角色，這才是國事大事，曹真家族的重要之事，難道曹爽不知道嗎？
    見司馬還跪在原地，曹爽就開口道：“子元還有顧慮？”
    “沒~沒有；隻是前段時間間軍司對水神教並不友好，如果真的跟夏侯晚僵持起來，我怕軍方會幹涉進來，畢竟夏侯家整頓西街，大司馬是支持的。”司馬師小聲說道。
    “軍方介入的時候，不一定誰能占到便宜呢。子元把事情布置好，放心往漢水去就是了，到時候這邊亂起來，自然會有人出麵收場。“曹爽說道。
    “將軍，隻是這樣，就能把夏侯家拉下場嗎？”司馬師表示懷疑。
    “這樣已經足夠阻擋夏侯晚順利繼承州牧了，難道子元還有其他想法？”曹爽問。
    “小人不敢，隻是小人取得水神教的信任並不容易，而且胞弟還掌握在夏侯晚手中，我隻是怕~”
    “怕最後竹籃打水一場空，對嗎？”曹爽打斷了司馬師。
    司馬師沒有接話。
    “子元，你現在做的事情，已經把刀尖對準自己了，你指望那些攥著刀柄的人有一天把刀從你麵前拿開，哪有那麽容易，與其等那個不容易的結果，不如從我這接一張盾牌護在身前。當然我今天來找你這一趟，你也可以當做是什麽也沒有發生過，就當是我看走眼了。”曹爽放下茶盞，眼神變得淩厲起來。
    司馬師這才醒過勁來，整個長安就沒有曹爽不知道的事，即便當下水神教對曹真很重要，可他曹爽想達到的目的，誰都不能阻攔。自己對曹爽來說，也隻是他計劃中的一個環節而已，自己根本就沒有提條件的資格。
    如果提前能知道長安的凶險，那麽他寧願讓賈充和鄧艾把司馬昭救出來直奔宛城而去，但現在，一切都來不及了，他所帶領的長安司馬家就像一葉扁舟一樣，猛然駛入大江大河，風浪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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