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蘭，去，給高陽取一個豬蹄來。”
    數息後，長樂笑著吩咐一聲，便再看向高陽。
    “父皇，就直接同意了？沒有說什麽？”
    高陽眉開眼笑，趕忙搖頭。
    “沒有呀。”
    “如果父皇反對，這個比試也不會成了。”
    “聽說太子哥哥很高興呐，不過，秦川伯就不是那麽高興了。”
    “聽說·····聽說······”
    長樂給她斟了杯茶。
    高陽雙手在身上抹了抹，親昵的抱住了長樂的胳膊：“姐姐，聽說秦川伯走的時候，身子搖搖欲墜，差點摔在地上呐。”
    原本還有些緊張的長樂，聽到這話卻嘴角翹了下：“他不會這樣的。”
    高陽吐吐小舌頭。
    “真的是什麽都騙不到姐姐，不過，上麵的那些，都是真的。”
    “我發四！”
    長樂頷首，手指輕輕揉了揉高陽的發絲。
    “本宮才剛剛被軟禁，父皇他們這是就要對秦川伯下手？”
    “卸磨殺驢，也不應該這麽快吧。”
    “父皇，老了，什麽都看不清了。”
    長樂雙眸深邃。
    原本已是感覺有些累了的長樂，心裏又有了些波瀾。
    正如以往張楚所說過的那句話，這世道，他們是沒有選擇的，就如同逆水行舟，不是說你累了，就可以停在那裏不動。
    不進，則退，除外，就沒有其他什麽選擇了。
    自己之前想著，就這麽在長樂宮待一輩子，也不錯。
    可，即便如此，那些人還是不想著放過自己，放過他啊。
    高陽腦袋輕輕蹭著長樂的肩膀：“其實，姐姐，來的時候，我還聽到了一件事。”
    “父皇應該對秦川伯還是很看重的。”
    長樂眼眸垂了下。
    高陽也覺得自己的玩笑開的似乎有點大了，急忙再補充道：“蕭公，被父皇罷相了。”
    長樂身子一顫。
    “嗬······”
    “我還以為父皇真的老了呐。”
    半晌後，長樂嘴唇微啟，輕笑一聲，緩緩說道：“隻有糊塗了的老人，才會做出來這樣的事啊。”
    “人老了，就會對自己的孩子產生更深沉的感情。”
    “皇爺爺是這樣，猶豫不決，三個兒子誰都不想著放棄，誰都不想著得罪，為了能讓兒子們活下去，他能為自己的兒子做任何事。”
    “甚至連把天下兩分的考量都想過。”
    “可最後·······”
    “如果父皇現在，真的是鐵了心的支持自己的兒子，不惜犧牲臣子·······”
    “那麽，也就到了悲劇重演的時候了。”
    “幸好，幸好，父皇還沒有糊塗到這種地步。”
    “蕭瑀·······尚書台左仆射，那麽重的公卿啊。父皇仍舊是父皇！也隻有父皇才能抓住這個機會，做出這般驚世駭俗，直接罷免宰相的事來。”
    長樂鬆了口氣。
    她的臉上，也露出了些許的笑容，不再那麽緊張。
    秋蘭拿著剛剛加熱過的豬蹄回來了。
    高陽就像是小倉鼠一樣，快速的離開了長樂，雙手抱住，口水直流，大口大口的痛快吃了起來。
    “唔······”
    “對了，姐姐，來的時候，我還聽到了一件事。”
    高陽趁著吞咽的時候，勉為其難的再抬了下腦袋。
    長樂翻了個白眼。
    這丫頭······
    真的是不把利益最大化不算完。
    “豬蹄雖香，但吃多了膩，秋蘭，再取個烤紅薯來，正好吃完豬蹄可以中和下。”長樂笑望著高陽，吩咐道。
    “多謝姐姐。”
    高陽歡呼一聲，用舌頭舔了下下巴上的一塊碎肉，一點不浪費的咽進肚子裏，憨笑道：“秦川伯，封侯了。”
    “恭喜姐姐，秦川侯呐。”
    “那麽年輕的侯爺，這曆朝曆代，也就一個冠軍侯能與之比肩了呐。”
    “不過依我看，冠軍侯也比不上姐姐的侯爺呐。”
    “嘻嘻，因為冠軍侯和我沒啥關係，可我就是喜歡咱們侯爺研究出來的豬蹄，烤紅薯，還有這麽多糕點，特別是那個糖葫蘆·······”
    “姐姐，姐姐，下次能幫我向外麵要一串糖葫蘆唄，母妃管得緊，我出不了宮城，姐姐，好不好呀。”
    高陽那桃花眸子裏的全都是渴望。
    長樂沒有回答她。
    因為，她，愣住了。
    這個消息，比前兩個消息，更讓她駭然。
    雖說，封侯這事，對於張楚而言，早就是板上釘釘的事了，按照安排，隻等到大軍班師回朝，經這一次大元帥李靖做最後的核準後，便可以和其他將領一同冊封。
    可沒想到，父皇竟提前把這道旨意昭告了天下。
    封侯！
    就算她是公主，可麵對這樣的事，也是忍不住為張楚感到高興的。
    曆朝曆代，多少人望侯興歎。
    現在，他做到了！
    自己下一次見到他，能親口換一聲侯爺了呐。
    隻是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機會能再見他一麵。
    “好。”
    “趕明你過來，這冰糖葫蘆，姐姐保準讓你吃到吐。”
    當長樂回過神來的時候，高陽已經抱著烤紅薯在啃著呐。
    聽到長樂的保證，高陽又是一陣歡呼。
    不過還來不及她感謝，就有宮女快步走來稟報，說是長孫皇後到了。
    聽到這話，同樣沉浸於幸福中的高陽，如同被踩了尾巴的小狐狸，哪裏還敢再待？抱著烤紅薯撒腿就朝偏門跑去。
    “姐姐，我先走了。”
    “趕明再來看你。”
    對於長孫皇後，高陽心裏終歸是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懼怕，或許是因為母妃的原因，總之，向來都是能避則避。
    長樂自然不會強求她一同和自己麵見母後。
    望著她那倉皇而去的背影，長樂搖了搖頭，輕輕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衣襟。
    “父皇，仍在壯年！”
    長樂留下一句略顯突兀的評價後，便帶著秋蘭，前去迎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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