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4章 把最後一滴血也壓榨幹淨!人,是會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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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視柴紹帶著京兆府衛兵離去,可他們仍舊是一動未動。
    直到大批百姓把剛才柴紹他們所留下來的空地占據,直到不遠處的數十輛板車,在吆喝聲中離去。
    李承乾咽了口唾沫,發懵的神情中才總算是有了些許的恢複,但即便如此,仍是滿臉的恍然和急速的心跳。
    他仍舊沒有動。
    隻是雙拳仍舊死死的攥著,隻是那眸子仍舊死死的盯著柴紹離去的方向。
    剛才,他們還都剛剛自我安慰了一番,都猜測北山縣紡織作坊把家底都給搜刮出來了,這才湊齊了萬套棉衣棉服。
    可,柴紹的話,無情的直接擊碎了他們心中的幻想。
    三萬套!
    也就是說,北山縣紡織作坊還有兩萬餘套棉衣棉服不曾發售!
    三萬套啊!!!
    他們怎麽製作出來的?
    這不可能啊,這明明·······這明明北山縣的情況自己都一直掌握的差不多,明明北山縣紡織作坊的所有去路,也都被自己在圍剿中斬斷!
    他們應該早就沒有了任何競爭力才對,可是現在········
    李承乾再抿了下已是暴起來唇皮,呼吸,艱難,頭皮,發麻。
    “怎麽辦?”
    他聲音沙啞的開口。
    隻是四周,無人回答他的問題,即便是張玄素,這會也低下了頭。
    能把柴紹糊弄過去,張玄素心中便是充滿了慚愧,再說了,自己也不是神仙,自己不過一個東宮少詹事罷了,真的是做不出來無中生有的戲碼。
    還能怎麽辦?
    三萬套啊。
    按照現在曲江坊紡織作坊的進展來算,最少也得到了二月才有機會達成。
    可是那時候,不說黃花菜都涼了,起碼,將士們的需求都大大降低了。
    “長孫衝,蕭憲!”李承乾嗓子發癢的厲害,他用手胡亂的抓了下領口,低喝一聲。
    “殿下!”長孫衝和蕭憲兩人立馬走過來,躬身。
    李承乾幽幽盯著他們。
    “去!”
    “現在就去!”
    “你們,還有賀蘭越石他們,各自再送一批仆從來,上人,上人!!!”
    “一萬不夠,就兩萬,兩萬不夠,就三萬!”
    李承乾把怒火狠狠的壓在了心底,怒吼道。
    長孫衝和蕭憲麵麵相覷,見兩人不動,李承乾皺眉更深,心底的怒火再也壓抑不住了。
    “還愣著幹什麽!!!去啊!!!”
    “都這個時候了,沒有時間讓你們在這裏發愣了。”
    “一群廢物!!!”
    李承乾嘶吼。
    張玄素立馬一揮手,讓身後跟著的侍從,把李承乾圍在了人牆後。
    長孫衝苦笑一聲:“殿下,這個時節·······你也知道,就要過節了,就算是家中的仆從,多也都領了主家的恩惠,和家人去團聚了。”
    “這個時候想要找人·······”
    長孫衝搓搓手,滿臉的無奈。
    李承乾直接給了他一個眼神,長孫衝趕忙低下了頭。
    沉默片刻。
    “咱們還有多少錢!”李承乾咬牙。
    “殿下,一百五十萬貫,紡織作坊還有三十餘萬貫。”長孫衝小心回答。
    “本宮的·······”李承乾深吸口氣,不過話剛開口,就一下子又閉嘴了,斜了眼旁邊的張玄素,咬咬牙,一把拉住了長孫衝的領頭,扯到自己嘴邊:“分給本宮的七十萬貫,取出來二十萬貫,還有你們吞下的那些,也都取出來些,把這些錢,送給各家,告訴他們,本宮隻要人,隻要織車,隻要能做好了,事後本宮還重重有賞!”
    李承乾說這話的時候,心裏真是疼的厲害。
    二十萬貫啊,就這麽又沒了!
    長孫衝聞言,不敢再言其他,吐口氣,連連點頭:“若是有錢的話,估計問題不大!”
    “殿下,下官這就去辦。”
    說著,長孫衝便匆匆離去。
    “等一下!”
    突然,李承乾又大叫一聲。
    正要匆匆而去的長孫衝連忙回身。
    “長孫衝,蕭憲,你們,再給紡織作坊的大小官吏,發一分錢,就說是本宮的賞錢,讓他們好好 看住那些織工,睡覺的時間,再縮短一個時辰,吃飯的工夫·······直接取消,每個人隻能在自己的位置上用食。”
    “都不要歇著了,動起來,全都動起來。”
    “不惜一切代價!”
    “你們知道,這一次,若是本宮輸了,就算是你們,也落不到好!”
    李承乾臉色陰沉。
    “諾!”長孫衝和蕭憲齊齊喝了一聲,一溜煙的跑遠了。
    張玄素嘴角抽了抽,他望著兩人的背影,急忙抱拳:“殿下,不可啊。”
    “咱們紡織作坊的織工,已是········本就已是到了極限,若是再壓榨········怕是會驚起是非啊。”
    “而且,就算如此,殿下,那些大小官吏,不要再給錢了,不妨把他們的錢,分一些給織工們。”
    “想必織工定是會感恩戴德,說不準會有新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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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玄素勸諫,直言反對李承乾的計策。
    李承乾長長吐了口氣,他看了眼張玄素,略有無力的搖了搖頭。
    “先生,已經晚了。”
    張玄素一愣,有些不太明白。
    李承乾緊了緊身上的大氅,目光幽幽:“這裏的消息,很快也會傳到曲江坊的紡織作坊裏。”
    “若是一開始就給他們些小恩小惠,這個時候再發錢,或許有些用。”
    “但之前,不曾照顧過她們,現在本宮若是發錢,定是會讓這些人心中滋生對本宮的輕視。”
    “她們肯定會想,之前十拿九穩的時候,不理會她們,現在快要輸了,想起來了她們了,如此,說不準更會讓她們滋生惡念,更加懈怠,如此,好讓她們心中過癮,並且看本宮的笑話。”
    “人性,本惡,張先生,你說,對不對?”
    李承乾這番話,讓張玄素直接沉默。
    他著實不知道說什麽好。
    道理,確實是有道理的。
    先前不看重人家的時候,愛搭不理,渾不在意,現在需要她們奉獻了,再貼著臉去舔冷屁股,或許會有些許人心中升起暖意,但更多的,或許正如殿下所言,拿了錢,卻更懈怠,隻想著讓東宮輸。
    “所以啊,本宮要把先前的計策,貫徹到底,本宮就算把錢給大小官吏,也不能施舍給她們。”
    “抄家的縣令,吃人的小吏。”
    “這些人,有的是法子折磨人,這些人,也有的是法子,讓不願意幹的人更加賣命的幹!”
    李承乾繼續道。
    之前,他采用這個計策,乃是為了節省成本。
    畢竟,相比於龐大的織工仆從,大小官吏和守衛才多少人?
    隻要讓他們一心為自己做事,這比試,自己會輸?之前,他從未想過會輸這件事。
    而那些節省下來的成本,自然就能全都運往東宮!
    所以說,事已至此,隻能繼續壓榨織工,壓榨仆從,壓榨那些螻蟻,把她們身上的最後一滴血都給壓榨幹淨,這也是唯一的法子了。
    張玄素瞠目結舌。
    他覺得,自己之前一直所堅守的準則,在跟著殿下的這段時間,好像,有些動搖了。
    若是以往,自己遇見了這樣的事,絕對會拚了命的彈劾主官,絕對會拚了命的為那些可憐的織工,仆從發聲,討要一個公道。
    可是現在········
    他竟然覺得,殿下說的這些話,確實是有理的,確實········也隻能這麽走下去了。
    自己,都變得有些麻木!
    自己········
    張玄素望著李承乾已離去的背影,站在來往人流中,站在朱雀大街中,站在那些拿著棉衣棉服開心歡喜的百姓之中··········
    出神。
    麻木。
    發愣。
    好似喪失了身體的操控,一動不動。
    當他回過來神的時候,天色,都已是不早了,有雪花,從蒼穹落下,張玄素揚起腦袋,雪花落在眼睛裏,落在臉上,落在嘴巴中,涼·······
    涼的透徹心扉。
    長安,下雪了。
    瑞雪兆豐年,好像預示著下一年,對大唐而言,又是一個不錯的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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