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4章 塵埃落定的紡織之事!北山縣的新典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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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的臉色很難看。
但,還是無力的甩了甩袖子。
眼眸中皆是疲累,不僅僅是昨夜在這裏盯了一整夜,更主要是來自於精神上的折磨。
就算他是皇帝,是百戰於身的天策上將,可當看著這數千具被淹死的屍體,嗅著不知多少葬身於火焰中的味道········
當時,他們的絕望,他們的哀嚎,他們的痛苦·······
這些人,沒有一個瞑目的,每個人還都保持著死之前的模樣,特別是那些從火海中搶出來的屍體,哪一個不是仍舊保持著掙紮時的動作?
可是,沒有人能再睜開眼了。
數千冤魂啊,還皆是大唐的子民,這讓李世民,如何接受?
李承乾,長孫衝,蕭憲他們又都重新跪在了先前的位置。
他們垂著腦袋,臉色一個比一個沉重,不過,內心卻是歡悅的厲害。
他們清楚,這件事,成了。
孫伏伽和閻立本都沒有尋到任何蛛絲馬跡,其餘人又能發生什麽呐?再說了,這一夜的大火,這一夜的狂風,這一夜的混亂,就算計劃中遺留下來些許的痕跡,也早就被破壞了。
特別是他們跟著大理寺和刑部,一同尋了很久很久,自然對這一切都心裏有數,最後一絲提心吊膽也沒了。
李世民邁著沉重的步伐,走了過來。
“父皇,兒臣,罪責深重,不可饒恕!”
“還請父皇,重罰!!!”
李承乾立馬高吼。
“臣等罪責深重,同樣不可饒恕,還請陛下,責罰!!!”長孫衝,蕭憲他們緊隨著齊齊吼道。
李世民盯著他們,雙眸深邃。
“陛下,這事·······連孫少卿和閻侍郎都說不出來什麽,若是因此而全都歸罪於殿下,實屬是,不太應該!”長孫無忌在旁輕聲道:“天災人禍,防不勝防。”
“當然,殿下不是完全沒有過錯,長孫衝,蕭憲他們亦是有過錯,作為太子好友,隻想著幫助太子殿下為陛下分憂,為朝廷解惑,為百姓做些事。”
“把曲江坊建設成為如此規模的紡織作坊,埋下了昨夜之禍根,可······”
“陛下,任何事,都有意外,任何事,也都沒有人敢打包票說是十成十的把握,不然,也不會有這麽多意外和萬一了。”
“還請陛下,明鑒!”
長孫無忌微微躬身,鄭重的緩緩說道。
“呼·······”
“是啊陛下,殿下心思是好的,而且,連這個年都沒有過好,通宵達旦,一心為公,聽說今日還是三萬套棉衣棉服的交割日子。”
“三萬件棉衣棉服啊,如此之貨物數量,足可證明殿下鉚足了勁的幹實事!”
“或許,也就是因為殿下隻想著一心想要辦好這些事,便急了些,趕了些。”
“但,陛下,這也恰恰說明殿下的衝勁啊,而且,昨夜之事,殿下絕對是不希望發生的,現在殿下比臣等,甚至比陛下還要難過。”
“這麽多天的奔波,心血,一夜化為了灰燼。”
“說不準,就是因為手下的一些官吏,一些織工的疏忽,這才·······”
“陛下,臣懇請陛下,萬萬不能失了殿下進取的鋒芒啊。”
“相比於火災,殿下之心,才是最重要的啊陛下。”
高士廉深深吐了口氣,立馬站了起來,沉聲附和。
“是啊陛下,孫少卿和閻侍郎也都說了,很大的概率,就是因為疏忽,有織工或者看守的小吏打翻了燭台。若是因為此事而重罰太子,對太子未免太過於不公。”韋廷沉聲道。
“陛下,此事,說到底,也還是在現場的東宮少詹事,太子左庶子張玄素張大夫的疏忽,他有負於殿下重托,在太子殿下要交割三萬棉衣棉服的時候,出了這樣的亂子。侯君集掃了眼跪在李承乾旁邊,仍舊動也不動的張玄素,低聲道。
魏征有心往前走一步,站出來為自己的老友辯解。
可,這個時候他卻也不知說些什麽。
侯君集的話說的沒錯,出了這大的亂子,當有個人承擔這一切。
當然,這個人不能是太子。
而長孫衝,蕭憲,賀蘭越石這些人卻不夠資格。
不論怎麽看,張玄素就是最好的人選,更何況,昨夜他就在當場,這更是說不清的事,這一劫,便是神仙來了,也救不了。
李世民揉了揉太陽穴。
無力的歎了口氣。
“罷黜,張玄素的東宮少詹事,太子左庶子之職。”
“北山縣,還缺一個典史,去哪裏幹活吧。”
“工部,少府監,將作監·······”
“把你們各自在昨夜喪命的織工名單,整理出來,交給戶部,按規矩賠償吧。”
“魏征,前些日,你不是給朕說過,要調整天下匠籍嗎?整理個折子,交給朕,休沐結束後的大朝,先討論此事。”
“朕,當要給天下工匠一個交代。”
“對了,還有········”
“傳令下去,棉紡織之業,交給北山縣,讓秦川侯全權負責。”
“咳咳咳·······”
李世民話音剛落,沒由來的一陣急咳,臉色更是蒼白,嘴唇沒有血色。
“陛下!!!”左丘立馬攙扶住了李世民的胳膊:“快,傳太醫!”
“陛下,先上馬車吧!”
左丘關切。
百官見狀,也都是慌忙圍了上來。
李世民緊了緊身上的大氅,隨意的擺擺手,示意自己無妨:“太子,急功近利,不顧條件,一味增加人手,導致曲江坊混雜不堪,對於手下官吏更是缺少教導,反應速度欠缺,不察隱患,更是讓侍衛把持曲江坊出口,不能第一時間疏散,這才讓織工們大多轉向了曲江池。”
“丟入大理寺地牢,關押半年!”
在左丘的攙扶下,李世民登上了馬車,當聲音落下的同時,整個人也隱入了車簾之後。
“長孫衝,蕭憲·······”
“你們為太子賓客,又是太子好友,卻全無勸阻之意,隻是一味的奉承迎合太子之要求,所有人,罰俸一年。”
馬車離去了。
在場所有人躬身,送別。
當目送馬車消失,孫伏伽直接朝李承乾抱拳:“殿下,可還有什麽交代的嗎?若是沒有,就請隨臣一同離去吧。”
李承乾心裏長長吐了口氣。
不過關押半年罷了,這不是多大的事,就算大理寺地牢人人聞之變色,可對於自己而言,也不過就是換個地方睡覺罷了。
半年後自己就出來了,大理寺上下誰敢不把自己捧著?
李承乾拍了拍袍子:“孫少卿,孤沒有什麽好交代的,走吧。”
長孫衝,蕭憲他們也都是相互攙扶著站起來,彈去身上的灰塵,躲到了自家長輩的身側。
畢竟,罰俸一年對於他們而言,幾乎連瘙癢都算不上。
同時,他們也得出來,陛下對於自己圍繞於殿下身側之事,並不反對。
“玄素,玄素!!!”
魏征則是快步衝向了張玄素。
張玄素自跪下之後,便一直沒有動過,可現在,所有人都起身了,他卻仍還是一動不動,很不對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