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敬宗望著長樂。
    良久，突然一笑，而後緩緩起身。
    “公主殿下錯沒錯，陛下已做出了聖裁。”
    “不是麽？”
    “公主殿下，今日時間已是不早，解惑，便到這裏。”
    “還請公主殿下歇息。”
    “微臣，告退！”
    許敬宗轉身便朝外走去。
    長樂臉上絲毫沒有其他任何不悅，相反，同樣也是笑吟吟的起身：“本宮，多謝許先生今日教導。”
    “秋蘭，送一送許先生。”
    長樂仍很是恭敬。
    走出殿門，站在台階之上，目送許敬宗的身影隱入宮門之外，她不由輕笑一聲，轉身再走回了宮殿。
    她知道許敬宗在想什麽。
    所以，她不急。
    這事，本來就急不來。
    許敬宗走出長樂宮，略顯急促的步伐，緩緩降了下來，咽了口唾沫，忍不住還是回首看了眼身後的長樂宮。
    “嘶········”
    “殿下，你想尋一個幫你申訴的人麽？”
    “隻可惜，臣不是你想找的人。”
    “長樂郡之事，錯還是對，都已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逆勢而為，老夫定是不會冒著天下大不韙，而出麵幫你。”
    許敬宗深吸口氣，呢喃自語。
    同時，心裏暗暗打定主意，今後再來長樂宮，除了學問之上的事外，其餘之事，自己絕對不會再多言一句話。
    言多，必失啊！
    次日。
    張楚推開房門，地麵上多了一層微白的霜雪，好似給庭院裹上了一層晶瑩剔透的薄紗。
    “公子，今天又降溫了。”
    “多穿些衣服吧。”
    八花端著洗漱盆走了過來，關切提醒道。
    張楚緊了緊身上的棉衣，點點頭，把手沒入了熱水中：“把大氅再拿出來就好。”
    “上午公子我要去司農寺，不在外麵，倒也無妨，穿多了總覺得身子禁錮的不舒服。”
    見張楚把手抽了出來，趕忙遞上了毛巾：“知道了公子，公子，薛大郎已在堂中等候了。”
    正說著，薛仁貴的聲音便從後麵響起。
    “卑職拜見將軍！”
    張楚回首，就看見薛仁貴一身鐵甲，站在庭院之，鼻頭都紅的厲害，凍得像是孫子一樣。
    不過，精神著實不錯。
    身子也站的筆直。
    要不是通紅的鼻頭不受控製的一直落水鼻涕，便是就更好了，任誰見了，也得稱讚一句：好兒郎。
    “這大冷天的，怎麽著甲了？”
    “天氣雖快要轉暖，可終究還是沒有到那一步。”
    張楚說著，還伸手摸了摸薛仁貴鐵甲裏麵的內襯，埋怨道：“竟還不穿棉衣，八花，快，去拿一套棉衣來！”
    八花“哎”了一聲，便快步去了庫房。
    今年棉衣已不僅僅是張楚的專屬了，整個秦川府上上下下，全都享受到了棉花的溫暖和鬆軟，畢竟就算沒有北山紡織作坊，再怎麽說，這些棉花是長在自家地裏，若是自家人還穿不上，總不是那麽一回事。
    張楚可還沒有迂腐到這種地步。
    張楚把牙刷放下的時候，八花便急匆匆折返了回來。
    “將軍，卑職不冷。”
    “卑職········”
    薛仁貴還想推辭，張楚冷哼一聲，把棉衣重重拍在了薛仁貴的胸口：“現在不冷，是因為你年輕，純純用身子骨熬著。”
    “等上幾年，你就會發現，該你挨的，一點都跑不了。”
    “別廢話了，穿上去吧，將軍我可不希望，因為這點小事，而耽擱了你的征戰之路！”
    張楚聲音略有嚴厲，近乎嗬斥。
    薛仁貴不敢再言，立馬抱拳，便抱著棉衣直接去了裴行儉的房間。
    “哇，薛大哥。”
    “天呐，薛大哥，能不能教教我你的身子骨是怎麽打熬出來的？”
    “薛大哥，怪不得你那麽強，這手臂上的骨頭，都要比我的大腿粗了。”
    “········”
    當薛仁貴再出來的時候，裴行儉正滿臉興奮的跟在後頭，雙眼冒金星的羨慕盯著薛仁貴。
    他做夢都想有堪比薛仁貴這般的體魄。
    張楚輕笑一聲：“你現在還小，不是考量這些的時候，好好吃飯就是了，等身子骨真的長成了，再熬打也不晚。”
    “對了，這幾日，怎麽天天不見你？”
    “還有青雀，惠元他們，咋也都沒影了？”
    張楚拍了下裴行儉的腦袋，寵溺道。
    裴行儉咧嘴嘿嘿笑了兩聲，滿臉神秘的望著張楚：“師父，我們正在進行一項偉大的研究。”
    “等我們登堂入室了，定會讓師父你刮目相看！”
    說罷，他便快速的抹了抹臉，朝吳娘剛剛端過來的包子筐，抓了倆包子，便大跑著朝外去了。
    “這孩子······”
    “慢點，慢點，兩個包子夠嗎？再飲碗粥？”
    吳娘大喊。
    “夠啦，夠啦，師父，吳娘，中午我還是不回來。”
    裴行儉的聲音還都沒有徹底散去，人影卻都已不見了。
    吳娘笑著搖搖頭，倒是也不太擔心挨餓的事，畢竟，師兄弟三人在長安可以說都是小霸王的級別，餓肚子？自是不存在，隻是，吳娘很是好奇：“公子，裴小郎君和魏王殿下，孔小郎君他們這是怎麽了？”
    “自過了上元夜後，便神龍見首不見尾的。”
    “早上走的早，晚上回的晚，一天天的也不知在做什麽。”
    張楚笑著帶著薛仁貴走進了堂中，坐下，拿起包子，飲了口新鮮的豆漿：“少年人，東一榔錘，西一棒頭的，隨他們自己去琢磨吧。”
    “仁貴，多吃些。”
    “吃完一同去司農寺，我帶你拜見溫公。”
    薛仁貴連連稱是。
    吃過朝食，張楚便一下子感覺渾身暖和了不少，薛仁貴的鼻尖上也都冒出來熱汗。
    “將軍，這棉衣，著實神奇。”
    “若是邊軍都能配備上棉衣，就算在冬天，咱們大唐能做的事，怕是不知能多多少。”
    薛仁貴和張楚一同出門的時候，忍不住感慨。
    “會的，遲早有一日都會的。”
    門外，公孫幽離駕馭馬車已在等待。
    上元節的時候，她去了神仙裏，畢竟劍閣是她師父留下的傳承，需要她主持大局，昨日剛剛回到長安。
    薛仁貴頗為識相的直接鑽進了車廂，張楚則是坐到了公孫幽離一側。
    韁繩一甩，馬蹄兒奔起，伴著朝陽，融入了熙熙攘攘的人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