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的身子晃了晃。
    他迎著張楚的目光，整個人的呼吸，都是難耐的厲害。
    就算他有‘大唐軍神’之稱，就算他曾率大軍滅掉數國，就算是他百戰百勝，一生戎馬，就算是泰山崩於眼前，也很難讓他的須眉抖動哪怕一下。
    可是現在，這一時刻，李靖的大腦有些空白，他暫時喪失了思索的能力。
    紅拂女趕忙起身，攙扶住了李靖的一隻胳膊。
    李靖閉上了眼眸，深吸口氣後，再睜開，輕輕拍了拍紅拂女的手背。
    示意自己無妨。
    可，他再望著張楚的眼睛裏，卻仍是有巨大的波瀾還沒有真的平靜下來。
    “嗬·······”
    李靖苦笑一聲，臉上露出了無盡的感慨：“太嶽啊，你的話，真的········讓老夫好似一下子年輕了十多歲。”
    “原本，老夫想著，大唐今後，恐怕已是沒有老夫的用武之地了。”
    “同時，老夫征戰了一輩子，也真的是有些乏了。”
    “瞧瞧如今的大唐，程知節，李積，秦瓊，尉遲敬德等等，仍在壯年不說，下麵，又有侯君集，段誌玄，蘇定方，薛萬徹，薛萬鈞，張亮，牛進達·······”
    “這一大批中層將領，還都沒有用武之地，人老了，總得為後生，讓讓路。”
    “更何況，他們之後，又有你。”
    “這大唐，還有什麽我不放心的呐？”
    說著，李靖輕輕走到了張楚身後，扶著張楚的胳膊，讓張楚再坐下。
    “其實，要不要半隱，之前老夫，早就有想法，但，一直沒有決定下來。”
    “知道是什麽，讓老夫下定了這個決心嗎？”
    李靖親自給張楚斟滿了酒。
    他望著張楚，雙眸間，極盡欣賞，同時還伴有追憶之色：“就是那一日，你帶著北山府兵，突然出現在伏埃城前的時候。”
    “那時候，老夫心裏就知道，自己可以離開了。”
    “所以，回來之後，老夫把兵權，把兵部一柄交了出去。”
    “有你們這些孩子在，老夫還有什麽不舍的呐？”
    “至於有些人彈劾老夫意圖造反，或者說心懷不軌者，說實話，在老夫眼中，他們就是個屁。”
    李靖同樣重新坐下，他舉起了酒杯。
    張楚連忙也端起，兩人一同飲盡。
    “沒想到，竟是小子推了一把。”
    “若知如此，小子寧願繞伏埃城而過！”
    張楚打趣道。
    “哈哈哈········”
    李靖長笑：“知道嗎？太嶽，當時，你出現的時候，我就給知節說了，今後我大唐，有繼來者也！”
    “今日，更是證明了老夫的這個想法，老夫這眼睛啊，從來就沒有看錯過人。”
    “火藥，煙花········”
    李靖說到這裏的時候，臉色已徹底凝重起來。
    “此事，事關重大。”
    “老夫，要親自進宮，稟報給陛下！”
    “這下子，老夫想要休息，也沒法子休息了。”
    “不然，老夫死不瞑目！”
    “這火藥，必須要搞出來！若是真的能夠把火藥搞出來，真的能做到如同太嶽你所說的那般效果，太嶽啊，今後咱們大唐·······”
    “嘿！”
    “可就真的是熱鬧了！”
    “老夫，或許真的還有機會到遼東，去感受下高句麗的景色。”
    李靖雙拳狠狠攥起，一刹那，幹勁十足，身軀更是挺得筆直：“太嶽，要不要隨老夫，一同進宮？”
    他目光灼灼。
    張楚搖了搖頭。
    “李公，小子終是不方便的。”
    “火藥，雖是我提出來的，可後麵的事，包括後麵的一係列計劃，都是陛下，是朝廷，是兵部的事，小子一個北山縣縣令，司農寺少卿，還是少摻和的好。”
    “當然，若是有什麽需要到某家的地方，某家定是鞠躬盡瘁！”
    張楚沉聲道。
    火藥這東西，說實話，並不難理解。
    畢竟在這之前，火藥就已經存在了。
    相信長安有一大批這方麵的工匠，對於火藥的理解要比自己深，自己隻不過是把火藥引到了軍事用途上罷了。
    至於後麵，朝廷能把火藥鼓搗出什麽樣的花來，已不是張楚能插手，能摻和的了。
    毫無疑問，火藥的生產和製作，將成為大唐最最頂尖的秘密，恐怕，除了寥寥幾位國公外，其餘人，很難接觸。
    更何況，張楚暫時也並不想對朝廷的火藥作坊起什麽指導，指什麽方向。
    所以說，離得遠遠的，對自己隻有好處，沒啥壞處，更別說，自己有這份精力，不如多指點指點秦川裏的火藥作坊。
    那才是自家的產業。
    李靖如何不明白張楚話中的意思。
    他也清楚，張楚說的是對的，就算火藥能在戰爭中起巨大作用這一點，乃是張楚通過煙火而想到的，可具體的一些安排，能有資格參與商討的，絕對不超雙手之數！
    毫無疑問，若是順利，火藥，將成為大唐最恐怖的殺手鐧！
    隻有如此，才能在關鍵戰爭中，效果最大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