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藥的路子是對的。”
    “不過，速度還是有些慢了。”
    “到現在這些配方的威力，都不夠大。”
    “高句麗的城牆，可不是這點動靜就能洞穿的。”
    “還有高句麗的那些鐵騎，想要把他們炸死，就要盡可能的覆蓋陣列，這所需要的火藥數量，也不是一個小數目。”
    “藥師，玄齡，火藥一事，還要再緊一緊才是。”
    上林苑中，一輛馬車緩緩行駛而出。
    車廂中，李世民坐在正中，望著車窗外明媚的陽光，朝對麵的李靖和房玄齡說道。
    言語之中，頗有催促。
    李靖和房玄齡相視一眼，雙方都能看出來彼此之間的些許無奈。
    可以說是上元節過後，火藥一事便提上了日程，緊鑼密鼓的緊張籌備，到了現在，滿打滿算還都不到三個月。
    說實話，火藥從有到無，不管是李靖還是房玄齡，都已是能說得上進展神速。
    二百餘工匠，在上林苑中，幾乎是不眠不休，一天十二個時辰，能有三四個時辰放在休息吃飯上就已不錯了，其餘時間，便全都是一心撲在火藥上。
    甚至，熬夜通宵更是家常便飯。
    那搭起來的作坊裏，全天十二個時辰都是人影綽綽，工匠們幾乎是撐到了不能撐的時候，才不舍的去休息休息。
    但·······
    他們也清楚陛下心裏對這事的看重。
    火藥事關東征高句麗大業，此事也是一直盤亙於陛下心頭，於貞觀盛世最後的一塊拚圖，其重量，可想而知！
    李靖深吸口氣，立馬回答：“陛下，軍器監奉命前往江南搜尋火藥傀儡工匠的人已來信，六月之前，會再為火藥作坊，提供將近二百名火藥傀儡工匠。”
    “相信隨著這麽多工匠的源源流入，火藥之事在年中就會有大的進展。”
    六月·······
    李世民手指輕輕叩著膝蓋，他的目光從車窗外收回來，落在了李靖和房玄齡身上，瞧著兩人鄭重的模樣，到了嘴邊的話，還是沒有說出來。
    他想著，讓軍器監於五月之前，把這一批火藥傀儡工匠運送到位，但想想，最終隻是點點頭。
    他也清楚，自己急了，藥師和玄齡，這一陣子各種調配，幾乎也已是做到了朝廷能做到的極限。
    “好吧，那就······”
    不過，李世民剛剛點頭，話還沒有說完，突然，一陣地動山搖之勢，從南邊傳來，漸漸地，有雷霆之勢似在醞釀。
    “警戒！”
    與此同時，駕車的李君羨立馬低吼一聲，馬車前後的金吾衛立馬把馬車團團圍住。
    李靖和房玄齡同時大驚，就要把李世民擋到身後。
    李世民輕哼一聲，絲毫不懼，直接扒開兩人，掀開了前麵的車簾，想要看看發生了什麽。
    也就在這個時候，有斥候快速接近：“陛下，不必驚慌，是護農衛出動操練！”
    “秦川侯就在陣中！”
    斥候帶來了護農衛的消息。
    李君羨手中緊攥著的韁繩，聞言，猛地一鬆。
    原本因上林苑火藥進展不順略有些低沉的李世民，不由得眯了下眼眸，站在車廂前，望向了已漸漸揚起的大片灰塵。
    李靖和房玄齡也伸出來了腦袋。
    “護農衛？”
    兩人驚奇的齊齊盯著南方。
    他們也是萬萬沒有想到，張楚竟還有空帶著護農衛操練。
    “陛下，護農衛在兵部登記造冊五十人，最近都是由宣節校尉薛仁貴帶領操練，沒想到，太嶽竟到了營中。”李靖把護農衛的一些事，告訴了李世民。
    “五十人？”李世民雙眸間略有疑惑，指著那揚起的灰塵，笑道：“這是五十人能發出來的動靜？”
    李靖定了定神，瞧著那動靜，分析道：“回陛下，如此速度，應是一人雙馬，行奔襲訓練，並且，應全部覆甲。”
    “最近，護農衛通過兵部，向北山鋼廠訂購了一批甲胄，估摸著太嶽應是把這一批甲胄送來，然後想要檢驗下護農衛最近的訓練情況吧。”
    李靖不愧是久經戰陣的老將，不過借助動靜和一些兵部的消息，寥寥數語，已是把護農衛的情況說的七七八八。
    李世民頷首，他自也是認同李靖的分析。
    和他心中的分析，差不多。
    “那就且停一停，瞧瞧太嶽練兵練的如何。”李世民笑嗬嗬的下令。
    前麵的金吾衛收起了防禦姿態，並且散開，不影響李世民的視線。
    轟隆隆······
    五十餘人，百餘匹戰馬，在全力奔襲中，所爆發出的動靜，已是不小，更何況全部覆甲，重量在這裏放著，戰馬的每一次奔跑都是勢大力沉，馬蹄狠狠的印在了大地中。
    猶如雷鳴。
    真如沙塵暴滾滾席卷。
    不過，當護農衛近了，便也能看清楚他們的樣子，畢竟沙塵暴多是出現在他們的身後。
    更何況，一馬當先，一身錦袍的張楚，一身白袍，無比炸眼的薛仁貴，外加五十一人那驕傲的，瘋狂的，獵獵作響的血紅披風全都被風吹開，真好似燃燒的火焰連接成片。
    不管是誰，不管是哪個環節，都能讓人眼前一亮。
    更別說，現在他們堆積融合在一起。
    護農衛來得快，去的也快，就在前麵的道路上，從出現到消失，不過數個呼吸的時間。
    但，就如此短暫的時間，卻讓李世民微微呆愣於原地，以至於目光一直盯著，一直盯著，直到連護農衛身後的滾滾揚塵都散盡了，李世民的目光，還沒有收走。
    李靖和房玄齡，甚至於李君羨與周圍的金吾衛，也都是如此。
    剛才，是什麽過去了？
    護農衛？
    這，真的是········護農衛？
    李靖心中閃過一絲不相信。
    其實關於護農衛的事，他一直都沒有忽略，從招募，到修建營寨，再到訓練·········
    盡管兵部對於護農衛的掌控不如其他衛軍那麽嚴密，畢竟司農寺自給自足的護農隊伍，兵部這塊沒道理強勢插手，但，護農衛做的卻嚴絲合縫，不論有什麽事，都會在兵部備案。
    兵部對護農衛從建立到現在，可以說是每一個節點都清楚的。
    所以說，李靖也覺得自己很了解護農衛，可是現在·······他望著護農衛消失的方向，腦海中不斷閃爍著剛才那支隊伍所掠過的身影，他卻無法把護農衛和這道身影重合起來。
    五十人，三個月·······
    不論怎麽看，護農衛也是不成氣候的小打小鬧。
    就算是自己帶兵，親自操練，可區區五十人，三個月的時間能訓練成什麽樣？
    可是現在，護農衛所展現出的精神樣貌，和自己所預想的，應該呈現的模樣，幾乎，有雲泥之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