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仁貴知道自己已經被十六衛包圍了。
    甚至都不用等到散去斥候的歸來，那遠方蒼穹上徘徊著，足可把圈成一個圈的驚起飛鳥，還有那若隱若現而響起的哨音。
    而當斥候全都歸來的時候，護農衛內外的氣氛，皆是凝重了起來。
    這時候，上下所有人，皆是明白了當前自己的處境。
    四周，已被十六衛全部占領。
    他們正在緩緩的，謹慎的，似乎不想給自己任何機會的一同包抄了出來。
    “薛校尉，咱們接下來，怎麽做？”劉毅手中攥著狼筅，相比於先前的青澀，此刻他的眉宇間，已是多了幾分的堅韌和決絕。
    薛仁貴迎著眾人的目光，蹲下來，在地上稍稍的畫了畫附近的地形。
    “這一戰，我們的目標，就是拿下來第一！”
    “現在，咱們手裏已是有了左領軍衛和右監門衛近一百多的身份牌，毫無疑問，咱們護農衛現在就是最領先於所有衛的。”
    “既如此，就沒有坐在這裏，等著他們包抄的道理的。”
    “一旦陷入他們的圍剿之中，主動權，就交到了他們手裏！”
    “不然，到時候若是他們圍而不攻，難道咱們就要一直保持陣法防禦嗎？”
    “但凡有稍稍的差池，對方就會如同毒蛇一般，狠狠的咬上咱們一口，咱們的人數，又能受得了他們幾次啃咬偷襲呐？”
    “尋一個方向，現在開始突圍。”
    “咱們可正麵交鋒，但，絕對不能身陷於重圍。”
    薛仁貴的話一出，眾人都是連連點頭。
    毫無疑問，這話是有道理的。
    薛仁貴重新站了起來，拍拍手，長長吐了口氣：“若是將軍或者蘇公在，相信，也會是這樣的選擇。”
    聲音落，薛仁貴攥著自己手中的長槍，朝著太陽落下的方向，帶著人衝了過去。
    右威衛是倒黴的。
    他們的結局，其實在開始包抄護農衛的時候就已經決定了，但，薛仁貴挑選了他們為方向後，這結局來的就更快些了。
    在鴛鴦陣的穩步突襲下，右威衛完全是不可能擋得住護農衛前進的步伐。
    當右威衛校尉在第一次下令進攻遭到重創後，便帶著三十多人，一邊吹著哨子，一邊逃離了此地。
    而就這麽一點點的變化，十六衛的哨聲，便開始此起彼伏的響起來了。
    顯然，對於護農衛的突襲，他們並沒有太好的應對方法，而當短暫的交流過後，十六衛似乎達成了暫時的共識，那就是，不再隱蔽和圍剿，直接正麵進攻。
    也就在這個時候，薛仁貴已是尋到了最佳能夠施展鴛鴦陣的地形之處。
    當殘存的十六衛匯聚於前的時候，西方的太陽，顯得很大，通紅猶如烙餅一樣，就那麽懸掛於西側的天空之上。
    大片大片的雲彩，如同一道道仙子身上的霓虹彩練一樣。
    也就在這麽美麗的畫麵下，十六衛發起了進攻。
    到了這個時候，他們已經沒有其他更好的法子了，護農衛占據著牢牢的主動，就算就這麽相持下去，到最後第一名仍是護農衛。
    所以·········
    薛仁貴盯著十六衛聯軍，手中長槍立馬橫起。
    “狼筅於前！！！”
    “長盾於後！！！”
    “藤盾於側觀察掩護！！！”
    “長槍手準備！！！”
    “刺！！！”
    “狼筅，刺！！！”
    “··········”
    薛仁貴望著前麵大片大片倒下的十六衛聯軍，他的大腦有些空白，隻是機械的執行著這麽多天所訓練的陣法交錯。
    十六衛的兵刃很精良。
    基本上都是槍兵搭配著刀兵的步卒軍團，但，麵對狼筅，唐刀，毫無作用，而麵對長盾，長槍也顯得收效甚微。
    當第一批十六衛進攻士兵倒下的時候，薛仁貴已舉著長槍，大吼道：“前壓，前壓，前壓·······”
    必須要前壓。
    隻有如此，才能把那些‘陣亡’將士身上的身份牌子給扯下來。
    而隨著護農衛的前壓，殘存的十六衛隻能不斷後退。
    趙集的嘴角是瘋狂不斷抽搐著的，他盯著護農衛，盯著那些一雙雙堅韌而絲毫不動搖的眼神目光，盯著陣中那高大的身影：“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他不斷的重複著這段話。
    然後，朝四周瞧了瞧，望著作為第一批進攻，而已不剩下多少的左武衛將士，直接抽出了手中的兵刃。
    “所有人，聽我命令！”
    “隨我······鑿陣！”
    趙集的身影撲了上去，左武衛的身影也撲了上去，然後，他們又很快成片的躺下。
    一個，兩個，三個，四個········
    十六衛的數量，不斷減少，同時，十六衛的步伐，也開始不斷的後退，漸漸地，已是沒有人敢再衝鋒了。
    “事情有變，事情有變！”
    “撤！撤！撤！”
    “對方的陣法有古怪。”
    “不要再進攻了，再想辦法，再想辦法！！！”
    有校尉怒吼。
    隨著距離的拉開，護農衛也不再前壓了，保持陣法完整的同時，速度明顯的不如直接撤退的十六衛要快。
    護農衛開始打掃戰場。
    而拉開距離，團於一起的殘存十六衛你看我我看你，每個人的眼珠子都是血紅的，他們完全不知道，事情怎麽會突然不受控製的走到這一步！
    十六衛聯手，竟然也啃不下來一個區區的護農衛？
    “護農衛這烏龜刺蝟陣，是什麽鬼東西！他娘的，我們右驍衛不過一個照麵，都快被對方紮成窟窿了。”
    “這怎麽辦？八百人都啃不下來，現在咱們·········”
    “對麵雖然也陣亡了幾個，但大體上是陣法仍舊是完好的！以咱們現在的裝備，不可能衝開！”
    “該死的東西，幾把毛竹，幾個盾牌，就讓咱們堂堂十六衛束手無策！若是有弓箭就好了！”
    “有弓箭？哼，如果能點火，是不是就更好了？是不是把投石車拉開，就更好了？說這些話有屁用，想想法子吧，如果再這麽下去，十六衛，真的要輸了。”
    “打，打不下來，攻，攻不下來，那還能怎麽辦？”
    “·········”
    眾人一陣沉默。
    忽得，一道聲音，突然響起：“咱們現在的人，還是要比護農衛手裏的身份牌要多點的。”
    眾人驚醒，你看我我看你。
    他們明白過來這話中的意思。
    把殘存所有人的身份牌，集中到一起········
    如此，隻要能把身份牌的數量超過護農衛，然後躲藏或者說和護農衛周旋起來，到最後，在規則下的勝負確實還不好說。
    “丟人嗎？”王韌咽了口唾沫，他代表右武衛出戰，乃是這一次比試的右武衛領軍校尉。
    “這個時候，就不要說丟人不丟人了，保住第一，乃是當務之急！”有人再沙啞的開口，隻是聲音，多少有些顫抖。
    “我理解剛才為什麽趙集帶著左武衛全都壓上去了。”王韌直接轉身，他一揮手，右武衛所有將士皆追隨於身後。
    “我右武衛，就算是破陣而死，也絕對不行這般行徑。十六衛聯合，就已是把十六衛的所有榮耀都放棄了，到了這一步，若是真的這麽幹了，摸一摸褲襠裏的蛋子，咱們就算贏了，可也把好兒郎的底線給輸光了。”
    “右武衛，所有人，聽令！隨我，衝鋒！！！”
    “哈哈哈·······左驍衛，隨我，衝鋒！！！”
    “罷了，罷了，金吾衛，隨我，破陣！！！”
    “左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