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6章 這是分別的季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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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敬宗愣了下,他沒有起身,仍舊躬著身,繼續道:“侯爺敏銳,更是睿智無雙,侯爺肯定能理解,並且······並且說不準還會暗中相助殿下!”
    “不然·······”許敬宗頓了頓:“不然,侯爺也不會把臣,推薦給殿下。”
    對於張楚,即便是許敬宗想起來,心底都有些發毛,並且渾身不自在。
    是秦川侯看穿了自己?還是說,隻是巧合把自己推薦了給長樂殿下?
    許敬宗不敢猜,甚至於他寧願相信是第一種,也不敢在秦川侯身上討有僥幸。
    秦川侯的深不可測,還有這等把控力········著實可怖!
    甚至於,自己暫時歸附於長樂宮,其主要原因,就是因為秦川侯。
    秦川侯和長樂殿下的關係,才是長樂宮最大的底牌!
    與其說自己相信長樂,不如說,自己是把寶,全都押在了秦川侯身上。
    長樂聽到這話笑了。
    “你去吧。”“一切按照計劃行進。”“這一次,不要急,也不要慌,這一盤棋,本宮要慢慢下。”
    許敬宗再深深躬了下身,便轉身離去。
    望著許敬宗的背影,長樂呢喃自語:“侯爺,本宮用了四個月的時間,才算是降服了許敬宗。”“現在,本宮也終於明白你為什麽要讓本宮討要許敬宗了。”
    “他,現在真的是本宮的不二人選!”
    “陰險,狡詐,真的能隱忍······並且,有野心,有極大的野心。”
    “侯爺啊,希望這一次,妾身不讓你失望。”
    “不過,在這之前,就要苦一苦你的兄弟和弟子了。”
    “不然,這長樂宮,本宮何時才能出去呐?”
    長樂聲音幽幽。
    自己如何才能走出長樂宮,關於這個問題,她想了很久,最後,是許敬宗給出了自己答案。
    那就是,和張楚,劃清界限,甚至於,反目成仇!
    隻有徹底的成為了一個令所有人都厭惡的存在,徹底的成為父皇手中的一把能殺人,能咬人的利劍,這長樂宮的樊籠,自己方才能撕爛。
    正如許敬宗所說,若是自己還和侯爺保持著剪不清,並且理還亂的關係,恐怕這長樂宮,真的很難在短時間內能看到出去的希望。
    和侯爺,一刀兩斷,起碼從表麵上來看,勢如水火,自己真正意義上成為一個“孤臣”,隻有這樣,自己才能掙紮出樊籠,並且,手中慢慢的收攏權力,也隻有如此,才能做些自己想做的事。
    而第一步,便是和侯爺劃清界限。
    長樂的目光,越發的平靜了下來。
    四月中旬的長安,已是有些炎熱的開端了。
    特別是中午時分,就算身上隻是套一件薄紗,也都感覺渾身燥熱的厲害。
    距離張楚離開長安,已是有十多天的日子了。
    不過,長安,仍舊是長安,除了剛開始大家還興致勃勃的談論這件事,慢慢的,隨著時間推移,也開始冷卻下來。
    畢竟,這一趟等再回來,已是不知什麽時候了,更何況,現在隊伍估計還在道路上走著呐,也屬實沒有什麽好談論的事情。
    長安平靜了下來,按部就班的前進著。
    曲江碼頭的貨船開始多了起來,去年冬天的一場大火,讓曲江坊暫時冷清,可對於曲江碼頭而言,卻沒有任何影響。
    不過,每年這個時候,都會有大批長安貴人乘著畫舫,東出洛陽。
    四月左右,正是牡丹花盛開的時節,洛陽整個城池都會變得花團錦簇,香氣似乎都彌漫於乾坤之間。
    今天,從曲江碼頭走的畫舫,少了不少。
    畢竟出了那麽一檔子事,影響短時間內,還是不會消散的,估摸著,最少也得三四年後,曲江坊才能真的徹底恢複過來。
    起碼,得讓大家漸漸淡忘了那一樁慘案。
    長安之所以是長安,就是因為不會因為某些人的離去,而發生什麽樣的改變。
    畢竟,不論是神仙裏,還是說北山縣,亦或者已成為每個長安人心頭尖的秦川糕點,秦川鹵貨,還有那北山蜜雪城,仍是穩穩的出著貨,仍舊是占據著整個長安最多的銷量。
    神仙裏外的大片田野,和憶苦思甜博物館,徹底的成為了每一個外鄉人來到長安都必須要去看一眼的第一站!
    北山縣的鋼,北山縣的玻璃,北山縣的紡織,北山縣的混凝土,北山縣的一切,仍舊在無聲無息的改變著每一個長安人的習慣,或者說每一個大唐人的習慣。
    這些,還都在,沒有消失於世上,所以,大家對於張楚離開了長安這座城池,並沒有太多的失落,相反,有很多人都在期待著,也都在觀望著西域的變化。
    相比於張楚西行時的轟動,佛子玄空率領八百羅漢東行的場麵,就小了不少。
    玄空是趁著朦朧魚肚白離開的長安。
    走的不算是無聲無息,很多虔誠的善男信女早早的就在城外等著了,相送了一程,也僅此而已。
    對於玄空的東行,虔誠的佛門信徒都是能理解的。
    畢竟,沒有一個真正的佛陀是在自己的寺廟中誕生的,隻有遊曆過名山大川,隻有拜訪過宏廟古刹,隻有和當世出名的和尚辯論探討佛學,隻有如此,才能一步步腳下生蓮,成為人們心中值得紀念的佛。
    玄空現在,隻是佛子罷了,能不能成佛,還是要他看的造化。
    而相比於玄空東行時的場麵,李淵離開長安的動靜,就更小了。
    他身邊,除了十名已是到了李世民最低底線的護衛外,便隻剩下十多位民學農科的學子。
    其實,李淵連這十名護衛都不想要,但,架不住兒子和兒媳的哀求,原本李世民定下的是一百親衛外加一千官兵,能砍到隻剩下十名,已是李世民最低最低的極限了。
    太上皇出行,總不能孤家寡人吧!
    相送李淵的人,除了孔穎達,孫思邈和溫柬外,就是李世民和長孫皇後了。
    五個人站在馬車前,瞧著眼前,哪裏還像是當今太上皇?看上去其實和普通農戶差別不大,頂多就是比普通農戶更要精神和帶些書卷氣罷了。
    “回去吧,都回去吧。”
    “我這一個糟老頭子,有啥擔心的?難道害怕有強盜,把老夫搶走當壓寨夫人?”
    “這歲數,已是人見人嫌的地步了,就算是劫匪,都懶得多看一眼。”
    “都走吧,都走吧。”
    李淵揮了揮袖子,大步流星的走向了馬車。
    “父皇,保重!”李世民往前跟了兩步,眼眸中深深的眷戀,讓他情不自禁的落下了眼淚。
    父子分別,更何況還是這般歲數的分別,此刻李世民不是皇帝,李淵也不是太上皇,兩人,不過就是尋常父子罷了。
    “父皇,注重身子!不要忘了時常讓人帶封家書,有什麽事,盡管去尋當地刺史,若是嶺南不習慣,盡早回長安·······”長孫皇後欲泫欲泣,一遍又一遍的囑咐著。
    李淵腳步頓了頓,轉過身,笑著衝兩人點了點頭:“二郎,二郎媳婦,回家吧,回家吧,別送了。”
    “娘的,張小子不在,不然,老夫也非得讓他給老夫寫首詩。”
    “你們一個個的········算了算了,穎達,別想了,你作了,也是白作。”
    李淵有些遺憾。
    孔穎達原本皺起沉思的眉頭瞬間落下,而後苦笑著揮了揮手。
    在眾人的注視下,李淵登上了馬車。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
    “太上皇,等一等,等一等!!!”
    遠方,又有一輛馬車快速的逼近。
    而駕駛馬車的人,正是王鐵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