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能行嗎？”
    南宮離還是很擔心。
    一具骷髏擔心人，也算是奇景。
    “陛下，我們南詔巫蠱之術雖邪門兒，但也不是毫無道理可言。”月凝霜微微一笑，輕輕握住那白骨嶙峋的硌人手，“我們可以把宇宙現在的狀態視為其過去的果以及未來的因，因為‘現在’也是不確定的，所以，生死之間就是我們的機會——在某一刻，所有自然運動的力和所有自然構成的物件的位置都是可以預知的，沒有事物含糊不清，而未來就像過去般重現，這就叫死而複生。”
    “但這是有代價的。”南宮離喃喃道，“我知道你們南詔的東西神奇，用好了能救人，可誰能保證用好它？絨絨死了怎麽辦？”
    “陛下，不能怕——一旦有了驚懼退敗之心，這個事就衝不破、做不成了。”
    “絨絨！絨絨！不要，不要……”
    骷髏架子哭泣著，眼淚順骨頭縫流下來。
    她已經麵對過太多生離死別，如何忍心呢？
    “阿姐，萬一不成，我就能跟將軍死在一處，生不同衾死同穴了——你可別羨慕絨絨啊！”
    小小的女孩子咧著嘴笑，就像撿了什麽大便宜。
    “傻丫頭！”南宮離斥道。
    南宮絨垂眸，剛烈勁兒淡了些，輕聲道：“阿姐，你比所有人都清楚——女孩子一點都不傻。可他們從來不聽我們說話，他們不希望女孩子懂得多。久而久之，就連我們自己也覺得沒必要把懂的都說出來，因為你說再正確也改變不了什麽，還不如裝傻。是你跟將軍告訴了我，一個女孩子可以做什麽，能做到什麽。我一定把將軍救回來，阿姐你要相信絨絨，相信我可以做到，好不好？”
    南宮離撲通跪下來，骨架子互相敲打著叮呤咣啷一同亂響，聽得人心驚，以為她下一秒就會原地散架：“不好，不好！阿姐不願意！絨絨，要死也該我去死啊！”
    後天凋三光，何必千年歸，生人猶恨死不早。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之始也；立身行道，揚名於後世，以顯父母，孝之終也——她可能注定是個不孝之人，受不得祖上蔭庇，也沒有陰德可積，除了擔報應，什麽忙也幫不上。
    突然，一道白光從南宮離骨頭裏飛出來，刺過所有人的眼睛，將屋子裏映得亮堂堂。
    “俏俏？你怎麽還在？”
    朱雀妖神重臨世間，不是福就是禍。
    然而，正當所有人不知所措之際，上古大妖獸唳天而鳴，在天花板上盤桓了幾圈，而後，張開翅膀向蘇唳雪和南宮離緩緩落下來。
    血肉從白骨上新生，那個漂漂亮亮的小丫頭又回來了。
    她心心念念的愛人也緩緩睜開雙眼。
    原來，那幾年南宮離見廟就拜，隻求為蘇唳雪續命。
    這可是朱雀魄啊，哪個神仙敢不給薄麵？都怕損功德，全都幫她續了命。
    所謂奇跡，就存在於生與死的邊界，是人心中無邊無際的牽掛、無懼無畏的犧牲換來的，即便神明也預料不到，仙聖也為之動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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