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正要下手，小李子伸手將盤子端了起來，道：“請主子稍候，先讓奴才試試。”
    在外吃東西，謹慎再謹慎，試毒是必要的，薑姒跟了蕭卓一路，有時候還不是很習慣。
    不過她也沒什麽異議，她也是很清楚明白，她的小命就一條，可經不起毒藥的試探。
    確認無毒之後，鄭婉柔鬆了口氣。
    她此舉確實有些冒昧了，貿然給皇上做吃食。
    好在皇上沒有惱她。
    薑姒吃了一塊，眼前一亮。
    “好吃。”
    薑姒也算是吃過很多美食點心，但是鄭婉柔做的確實很好吃，口感軟糯卻不甜膩，一口咬下去，口齒間還帶著淡淡的清香。
    “阿秋，你也吃。”
    薑姒趕快招呼阿秋。
    阿秋站在薑姒身側，很自然地接受來自薑姒的投喂。
    蕭卓早就習慣了薑姒的這種舉動，對身邊人，好得跟姐妹似的，並沒有很明顯的主仆界限。
    不過阿秋也很識時務，並未有任何逾矩的行為，對薑姒那叫一個忠心耿耿，就連麵對他這個皇帝也是一樣，隻要薑姒不讓她說的，她一個字都不會透露。
    鄭婉柔看到薑姒的舉動，眼裏閃過被羞辱的難堪。
    她做的東西，可以給皇上吃，可以給薑姒吃，在她眼裏，這倆人的身份比她高貴，她伺候他們是應該的。
    但是薑姒卻將她辛辛苦苦做的糕點投喂給一個侍女，這跟拿她的東西喂狗有什麽區別。
    鄭婉柔心裏很不爽，但她也沒說什麽，隻是暗暗地在心裏給薑姒記上一筆。
    等她日後風光，也定要狠狠羞辱她一回。
    想到這，她又把怨毒目光投向小李子。
    小李子很敏銳，抬頭看向鄭婉柔的方向，此時鄭婉柔已經收回目光低下了頭。
    小李子還以為是自己的錯覺。
    從茶館出來後，馬車繼續趕往湖州郡。
    薑姒一上馬車就一直坐在車窗前，看著路上行人的狀態。
    直到有人倒在地上。
    “停車。”
    薑姒突然叫停馬車，讓人去看那行人的狀況。
    很快侍衛回來稟報：“那人死了，死因不明，估計是凍死的。”
    薑姒讓人去找個地方把人埋了。
    馬車繼續前行，從始至終，蕭卓都沒有說話。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皇上對這句詩有何理解？”
    薑姒真誠發問。
    蕭卓才扭頭看向薑姒，道：“有心無力。”
    薑姒覺得可笑，有心無力這四個字絕對不可能從蕭卓的嘴裏說出來，他不管隻能說他不願意管，他不願意管，就說明他另有所圖：“你難不成想要扮豬吃老虎？”
    “你哪裏來的結論？”
    蕭卓的目光傾注在薑姒身上嗎，眼神裏帶著認真。
    “剛剛那茶館老板說的話，雖然都是對大曆國政權混亂的不滿，但是話裏話外都有些心疼你這個弱勢的皇帝，你的實力我多少有了解，絕對不會是窩囊到一點都不敢動，你放出這樣的消息，不就是想要讓他們鬥起來，忽視你的存在，然後你好坐收漁翁之利。”
    蕭卓眼裏滿是對薑姒的讚賞。
    臉上帶著笑，一把將薑姒拉進懷裏，就像剛得到一個自己喜歡的小寶貝一樣，在她臉上親了一口。
    蕭卓雖沒有親口承認，但是他的舉動已經說明他就是在扮豬吃老虎。
    確定了這個想法之後，薑姒的腦子裏突然冒出一個很危險的想法。
    “你該不會是想要犧牲這些平民挑起民憤，然後再收拾你想收拾的人吧！”
    薑姒越說到後麵，脊背越是發涼，看向蕭卓的目光裏帶著深深的探究。
    蕭卓並未看她，也並未說話。
    這樣的舉動讓薑姒的心沉入穀底。
    她猜對了。
    蕭卓把薑姒的腦子按進自己懷中，輕撫著她的後背，像是哄小孩一樣，想要要把她哄入睡。
    “阿姒，不要太聰明，太聰明的人煩惱會很多。”
    薑姒也不想讓自己想那麽多，但是人的腦子有時候是不可控的。
    她無比懊惱，她為什麽要那麽了解蕭卓這個狗東西。
    扮豬吃老虎，不會是那麽簡單，他現在治國理政完全是一種放任自流的狀態，讓別人去鬥，他自己裝得弱小無辜，等死得差不多再以一種救世主的姿態站出來，他就是那個撥亂反正的大英雄。
    不得不說，薑姒就是能讀懂蕭卓。
    蕭卓也確實是這樣想的。
    他從蕭容淵手裏接過皇位，才發現早就被駐空，整個朝堂裏都找不出一個清官，誰的身上不帶點黑料在朝堂上都混不下去，這也就造成了官官相護的局麵。
    他想要站穩腳跟，發號施令，他就隻能將這些人全部換掉，但這樣太難，牽一發而動全身。
    他並不打算去理這些繁雜的關係，他隻想一步到位，無差別廝殺，然後重新建立製度。
    況且在蕭容淵在位的時候，已經將老百姓的信任度消耗完，蕭卓從他手裏接手過來的皇位，自然也得承擔起老百姓對皇族的怨恨。
    他想要得民心，最快速的方法就是讓手底下人將國家搞亂，他再召集人手，打著為百姓謀出路的旗號站出來，這個時候的老百姓被貪官汙吏折騰夠了、怕了，他的出現就是救世主、是大英雄，這個時候重新組合的國家，必將是屬於他一個人的。
    當然，這些想法他沒有跟薑姒說，雖然已經被猜得七七八八了。
    他還是不會親口承認，他敢肯定，若是薑姒知道他為了集權而犧牲無數老百姓的生命，薑姒不會同意，也不會認同的。
    薑姒這人看著灑脫，比大多數養在深閨的女子見識廣。
    但對於人命的容忍度極高，別人打她一巴掌，她最多想到的就是打回去，再討厭的，也不過是拉出去打幾大板子而已。
    對於深閨女子，有些人表麵上看著溫婉，會上街施粥布齋，表現出良善無害。
    實際上也可能因為小乞丐不小心弄髒她的衣裙而被打到血肉模糊，最後歸宿於亂葬崗。
    蕭卓這一趟出來，他除了找個大將培養起來之外，最終的目的還是薑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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