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忽染天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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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小姐來探望受傷的夫人,離開的時候卻被擔架抬著。
她和她的丫鬟白蕊,不知怎麽回事,都出了疹子,還暈倒了。
二小姐回來大半年,一直在出疹子,眾人也不以為意。
大家奇怪的是:“夫人不是出府養病了嗎?”
“車剛一出城,馬就受了驚,夫人額頭都受了傷,差點撞出個好歹!”
“侯府離不開夫人!”
“就是,哪有當家主母到莊子裏去養病的。”
府裏議論紛紛。
夏侯爺大中午回來,臉色一片黑沉,一腳踹開王氏的院門,語氣難掩憤怒:“你又搞什麽名堂?禎兒叫人來跟我說,昌寧郡主在咱們府失蹤了?”
王氏錯愕地抬起頭:“老爺,您可是弄錯了?昌寧郡主好端端回府了呀!”
“到底怎麽回事?”夏侯爺一路心急如魂,頭上陣陣冒汗,聽門房說昌寧郡主已經出府,才鬆了一口氣。
但他直覺這陣子諸事不順,說來說去,還是王氏這個主母不稱職,私心太多,能力又不夠。
小門小戶出來的,確實難當侯府主母大任!
“老爺…”王氏紅了眼:“郡主失蹤的事,竹兒也來我這裏報了,她可能也去找了禎兒。這是個烏龍,昌寧郡主可能就是到園子裏走了走。我也和竹兒說了。”
“竹兒到你這裏來了?”
王氏點頭:“她也不知如何知道,我又回來了。”
“你出府養病的事已經報到安陽王府,如今卻還好生生待在家裏。”
夏侯爺有些不滿:“你怎麽這麽不小心?萬一竹兒告訴安陽王怎麽辦?”
“妾身也不知道這是怎麽傳出去的啊!”王氏冤枉大叫:“老爺不是派了人在院門口守著?誰知二小姐這麽手眼通天?”
夏侯爺警告:“安生養著,過幾天好些了還是要走的!別整什麽幺蛾子!”
“妾身知道了。”
她這樣紅著眼嬌嬌柔柔的說話,還如同年輕的時候,夏侯爺頓時又有些後悔:“你生著病,還要處理這些麻煩事,我不該怪你。”
“妾身多謝侯爺體貼。”王氏覷著夏侯爺的神色:“還有件事,妾身要告知夏侯爺。”
“你說。”
“竹兒和她的丫鬟白蕊,不知怎地,突然發了疹子。”王氏抖了抖身子,好似有些害怕:“我遣了大夫來瞧,都說可能是天花。”
夏侯爺大驚:“什麽?”
“妾身也不知是怎麽一回事!”王氏帶著哭音:“還在妾身的院子裏,當場就暈過去了,我都嚇到了!”
“在你這裏發的病?”夏侯爺又驚。
“老爺放心,已經著人消過毒了。”
夏侯爺這才放鬆了些,卻還是叫小廝來:“去弄了草木灰來,院子裏裏裏外外的撒!”
小廝應聲而去。
“到底怎麽回事?”夏侯爺手指叩著桌子:“無緣無故的,府裏怎麽會有天花!”
“我找人來問了,聽說白蕊那丫頭,昨日出了府,許是外頭帶進來的。”
“馬上就要和安陽王成親了,在這節骨眼上,怎麽出這種事?”夏侯爺坐不住了:“我去竹兒院裏看看。”
夏侯爺的身影消失在門口,王氏望著床頂上的帷布,冷冷一笑。
柳枝遲疑地問:“夫人,二小姐真的得天花了嗎?”
“怎麽?你覺得有假?”
“奴婢不敢。”
王氏瞧著她頭頂的金蟬步搖,嘴角翹起一抹諷刺的弧度,卻沒有開口。
柳枝轉了話題:“聽說天花傳染性很強,老爺還過去看,可見老爺還是很疼愛二小姐的。”
王氏冷哼:“都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孩子,能疼到哪裏去?”
“啪!”
一個茶杯摔落到地,發出沉悶的聲響。
柳枝手忙腳亂上前收拾:“奴婢手滑了,奴婢該死!”
“這裏不用你伺候,下去吧!”王氏收回視線,在柳枝剛出門時,再次出聲:“奴婢就是奴婢,記住你自己的身份!”
柳枝身體一僵。
倚香院裏,丫鬟們蒙著麵,端著水盆進進出出。
東廂房的床上,側躺著一個人影,頭戴白紗,裸露在外的額頭,紅色疙瘩遍布。
夏侯爺走到一半便住腳,吩咐小廝:“你去二小姐院裏看看情況,看她好些沒有。”
小廝正要走。
夏侯爺又吩咐:“別靠太近!準備些生石灰,出來之後撒一撒!”
小廝方走,夏侯爺轉身往書房去,他要好好想一想,天花是有可能要人命的!
萬一治不好,和安陽王的親事怎麽辦?
這麽好的女婿,他不能丟了……
小廝過了大半天才回來,他不止用生石灰撒了身子,還去洗了個澡。
夏侯爺很滿意,讓他進來回話:“二小姐確實得了天花,大夫還沒走呢。”
“你拿我的帖子,去請太醫。”
“夫人請的就是劉太醫。”
夏侯爺身子一軟:“劉太醫怎麽說?”
“病程凶險!”小廝不知該不該說:“發病太快了,普通湯藥極難抑製,另外天花傳染極大,倚香院離主院太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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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麽意思?”
“他建議給二小姐換個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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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若竹的夢裏,又出現一片參天大火。
猩紅的火苗肆掠,入目所及,通紅一片。
倉惶的人聲,淒厲的叫喊,不絕於耳。
恍惚中有溫柔的女聲喃喃低語:“阿竹,閉上眼,別怕。”
她眼皮顫抖許久,幽幽轉醒,聽著門外的低語,一時不知今夕何夕。
“什麽時辰了?”
“子時剛過,再等一等。”
聽聲音是兩個婆子。
第一人道:“等會火起時當心些,若燒著了旁邊的院子就麻煩了。”
“還用你說,這院子偏僻,唯一離的近的隻有桐華苑,我安排幾個小廝在院子裏等著了。”
“你還安排了其他人?夫人說過,這事得千萬小心,別露了馬腳。”
“你不放心你自己安排?”
“我不是這個意思,萬一事情暴露……”
夏若竹輕咳兩聲,感覺嗓子似乎在冒煙,費力叫了聲:“水……”
門外的人吵得正歡,全然沒聽到。
夏若竹嘴角泛起一絲冷笑,從床上爬起來,左手輕輕撫摸右手指上的戒指。
今日午時醒來,她竟然出現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院門緊鎖。
她本來想看看床底有沒有什麽趁手的武器,卻在床底撿到這個,本以為是個不值錢的小玩意,好在沒有丟!
她在心中輕喚:【阿月!】
歡快的小女娃聲音傳來:【主人,我在。】
夏若竹麵色微鬆:【門外的對話你可聽到了?】
【阿月聽到了。】
【那等會便靠你了。】
傾耳許久,卻沒聽到阿月回話。
夏若竹不放心,追問:【阿月?】
吞吞吐吐的聲音這才響起:【主人,她們是要放火?】
【聰明,正是如此。】
若不是這一次,她都不知道,王氏對她的恨意已經到如此地步,竟然要她去死!
阿月聽了誇獎,不喜反急:【那主人你趕緊逃啊!】
夏若竹有些懵:【有你在,我何須逃走?】
【主人,此時不走,等燒起來可就走不了了!】
夏若竹心生不妙:【你之前不是與我說,你有上天下地之能?】
阿月忙點頭。
【亦能呼風喚雨?】
阿月挺起胸膛:【沒錯!】
夏若竹放心闔上眼:【那區區一點小火,想來也不在話下。】
【這是自然。】
【啊啊啊……不是……】
夏若竹差點被腦中的聲音叫喚得暈過去,她屈手彈了彈指中戒:【你安靜些,吵得人腦袋疼。】
【不是,主人!】阿月卻沒消停,語帶顫抖:【阿月雖上天入地無所不能,呼風喚雨手到擒來,但單靠阿月自己無法施展,需借助主人的能力!】
夏若竹擰眉,表示不理解:【這是何意?】
語氣中的冷意過於明顯,阿月瑟縮一陣,愈發懷疑自己走投無路跟了個不好相與的主人。
但她在那床腳,已待了不知多少歲月,好不容易遇見有緣人,還狠狠揪她頭上的小觸角。
她就這般被喚醒,不從也得從。
阿月咽了咽口水:【意思便是,阿月空間內藏書眾多,修真習武春耕相卜應有盡有,主人隻要習得,可上天入地呼風喚雨……】
阿月聲音漸弱,無它,新任小主人雙眼正無情朝她飛刀子:【這便是你說的無所不能?】
阿月不敢答。
她直覺,若可以,新主人會吃了她。
夏若竹閉了閉眼睛:【死到臨頭,你與我說實話,你除了有那堆書,還能做什麽?】
阿月:【還……還有三畝地。】
夏若竹輕嗤:【這有何用處,我又不會種地。】
【無需您種,種子撒入即可。】
阿月腦瓜子飛快轉動,生怕一個不如意,又被眼前暴躁的小主子扔了:【您想想,隻要有這幾畝地,您就餓不死!】
【我有的是錢,怎麽可能餓死?】
【但您被關起來了啊!】
夏若竹氣悶:【這麽說,你一無是處!】
【主人,不能這麽說!】
切斷腦中思緒,夏若竹站起身,朝院門走去。
也不知這院子多久了,院門極其破舊,在月光下,一眼望去,一片斑駁。
“有人嗎?”夏若竹蹲在門口,朝外麵輕喊。
“叫什麽叫!”一個婆子走過來,看不清臉,隻一雙渾濁的眼透著一絲微光。
“噗!”一聲輕微聲音過後,眼角突然緩緩滲血,從眼角蜿蜒流下,一片詭異。
婆子後知後覺地尖叫起來:“啊……”
叫聲還未停,她腿突然跪倒到地。
“劉婆子,你搞什麽鬼?”
另一個聲音傳過來:“一驚一乍的,嚇死個人。”
腳步聲踏踏響。
“別過來…”劉婆子驚恐地叫,還沒說完,隔著門縫露出一隻眼睛,漠然地盯著她,低低的女聲響起:“讓她過來,你若多嘴,我殺了你。”
聲音冰涼,聽不出一點人氣。劉婆子激靈靈打了個冷顫,連眼和腿的疼都顧不上了。
“有一隻大蜘蛛!”劉婆子語氣裏帶上了哭音。
真疼啊!她的眼睛是瞎了嗎?腿斷了嗎?這二小姐太邪門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腳步聲一點點靠近:“真是出息,一隻蜘蛛把你嚇成這樣!”
又一張臉慢慢出現在視線中,卻很快化為驚恐:“啊!!!”
同樣是右眼,血色蔓延。
劉婆子不合時宜地想:有人作伴,也好。
兩個婆子跪在門口,和夏若竹眼對眼。
“把門打開。”夏若竹冷冷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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