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活死人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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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同魔修的記憶揉碎整合,夏若竹很快來到第二處祭壇。
    魚骨嶺。
    魚骨嶺其實是一處亂葬崗。
    夜雨初歇,亂葬崗上浮著一層薄霧。
    祭壇藏在廢棄漁倉之下,黑水翻湧。
    守壇魔修還沒看清來人,便被灰白霧線勒斷了頸骨。
    夏若竹把最後一枚黑石柱碾成齏粉,抬眼望天,灰白劍氣在指尖一繞,將零亂記憶碎片盡數收攏。
    “第三壇,落英穀,桃花觀廢墟。
    第四壇,紅井胡同,枯槐老井。”
    夏若竹輕聲念出兩個地名,聲音未落,人已化作一道霧線,掠上高空。
    落鷹穀,峭壁如削,月色冷白。
    遮掩陣法與前幾處同源,節點絲毫未變,夏若竹連演算都懶得做,劍尖輕點,像挑斷一根蛛絲,身形無聲滑入。
    穀腹空地,新砌的祭壇方方正正,石縫裏的黑水還沒幹透,閃著油膩的光。
    十餘個黑衣漢子圍著火盆談笑。
    笑聲未落,灰線穿頸而過。
    “噗!”
    血珠連成一條細紅線,懸在半空,久久不落。
    夏若竹從暗處走出,腳尖挑起一錠銀子,指腹一抹,銀麵立刻泛黑,魔氣浸過,凡人若拿了花,不出三日就得瘋癲而死。
    她冷哼一聲,把銀子丟回火盆,抬手一劍,祭壇攔腰而斷。
    黑水失去束縛,“嘩啦”一聲四散,滲入泥土,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咕咕”聲。
    搜魂,碎壇,救人,行雲流水。
    夏若竹未再清點戰果,便直奔下一壇。
    五日後,第五壇。
    祭壇所在之處格外荒涼,四周是半幹涸的蘆葦蕩,月色如洗,蛙聲皆無。
    祭壇被遺棄,隻剩半截石柱,斷麵新鮮,像被誰隨手掰斷。
    夏若竹蹲身,指尖蘸了蘸柱根滲出的黑水,湊到鼻下,淡到幾乎聞不到,卻仍是那股腥甜味。
    “撤得倒快。”
    她起身,拍了拍手,轉身欲走。
    “嘎——!”
    突兀一聲鵝叫,撕破夜空。
    她回頭,隻見一隻肥碩大白鵝撲棱著翅膀,從蘆葦深處衝來,頸毛炸起,氣勢洶洶,像把她當成偷蛋的賊。
    夏若竹挑眉,指尖一點,一縷霧線飄出。
    大白鵝敏銳至極,豆大眼珠“咯”的一聲翻白,轟然倒地。
    夏若竹不由愣了愣,視線挪回指尖。
    她很確信,她的靈力還沒落上鵝背。
    沒擊中,卻活蹦亂跳地死了!
    有點意思。
    她隨手將鵝收入空間,丟給冰蟬火“燒死它。”
    冰藍火羽剛卷起,大白鵝“嗖”地坐起,雙翅猛扇,嘎嘎求饒,聲音洪亮得震得空間靈田一陣亂顫。
    夏若竹拎起鵝頸,抖了抖,又拽出沉睡的沙漠蜈蚣,兩獸並排。
    “稀奇。”
    她指節輕叩甲殼與羽毛“一毒蟲,一家禽,半點不沾親,本領卻如出一轍。”
    夏若竹盤膝坐下,開門見山“變異之前,有何異狀?”
    沙漠蜈蚣晃晃觸須,一臉茫然“我不知道。”
    大白鵝拚命撲扇翅膀,嘎嘎嘎,亦說不出所以然。
    夏若竹眯了眯眼,祭壇已毀壞,她在四周四處搜尋,懷疑還有其他陣法,但右眼光芒閃過。
    沒有陣紋,沒有魔息,連根多餘的草都沒有。
    那到底是什麽催發了變異獸的產生呢?
    到了第十日,祭壇的消息開始斷流。
    先時搜魂,多多少少能得出其他祭壇地點信息,越往後,魔修記憶越稀薄,像被誰提前抹過。
    這日深夜,青桑鎮外破廟。
    夏若竹製住最後一名守壇魔修,手剛懸其百會,魔修突然睜眼,嘴角裂到耳根,嘶聲笑道
    “給你瞧個熱鬧!”
    “嘭——!”
    血水與碎骨齊飛,膨脹的魔氣像黑紅煙花,瞬間炸開!
    夏若竹離得近,袖中劍氣自動護體,仍被震得連退三步,衣擺沾了斑斑黑點,魔血蝕布,發出“嗤嗤”細響。
    她後退一步,往嘴裏倒了一把穩靈丹。
    眉頭卻皺起來,她動靜過大,打草驚蛇了。
    半日後,夏若竹戴著鬥笠,穿著灰布裙,像鄉下來的獵戶女,背著竹簍,簍口蓋了塊破麻布。
    她一路走一路問“大哥,這附近哪兒有來銀兩快的活兒?”
    被問的人先還警惕,見她掏出碎銀,立刻堆笑“北頭窯廠,夜裏搬石頭,一晚上給五十兩,不過得簽個血指印。”
    “南口舊花圃,運夜香,日結三十兩,就是味兒大。”
    “西碼頭卸鹽包,扛一袋給一錢,現點現結。”
    她記下地名,神識隱秘探出,很快尋到方位。
    窯廠後門,招工桌旁點著紅燈籠,賬房拿朱砂筆寫名字,按完手印的人被帶進黑咕隆咚的窯洞。
    夏若竹遠遠站著,鼻尖聞到淡淡的腥甜味,跟黑水一個味兒。
    她沒有進入其中,隻把窯廠位置在袖內地圖上畫了個小紅圈。
    半個時辰後,她到了另一處城鎮。
    城外護城河邊,有大戶人家出行遊玩,竟不小心將一個珍貴的鐵皮箱子沉落河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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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個短打漢子抬著一筐銅板,吆喝“誰把池子底下鐵箱拖上來,三十兩立刻拿走!”
    兩個壯漢剛下水,撲通兩聲就沉底,再漂上來,臉色青灰,嘴角卻掛笑。
    眾人隻當水冷抽筋,夏若竹卻看得明白,池底有暗溝,黑水灌口,專吸活人。
    她也在護城河邊畫了個圈。
    除了祭壇,夏若竹還格外留意禽獸異狀。
    窯廠有隻花斑母貓,見人就躺倒裝死,四腳朝天,過會兒自己翻起,抖抖毛跑開。
    沼澤地有一群蛙,鼓肚翻白,浮在水麵像煮開了鍋,人一靠近,撲通全沉,活蹦亂跳。
    夏若竹靈力卷住一隻蛙,用荷葉包了,塞進空間。
    又趁貓吃飯時偷襲,貓兒察覺危險,噗通倒地,她亦順入空間。
    一個半月,夏若竹走了十四座城鎮。
    朱砂圈越畫越多,連起來像一條彎彎曲曲的蛇,從北到南,頭尾相銜。
    墨點也跟著多,裝死的貓,翻肚的蛙,硬挺的野狗,墨點亦連成線。
    玉簡繪製的地圖,懸在半空,夏若竹伸手,一縷靈識滲入指尖玉簡。
    玉簡內,光點浮動,二十四座祭壇的經緯化作淡金細線。
    魔族布陣自有儀軌。
    祭壇為釘,變異獸為眼,釘眼之間,必留一條暗脈。
    夏若竹心中迅速推演,淡金細線,自動延伸,交匯,像被無形之手牽引,最終齊齊對準一處空白。
    白榆城。
    夏若竹收起玉簡,背起竹簍,連夜啟程。
    白榆城和其他凡人城鎮沒什麽兩樣。
    夯土城牆刷著白灰,城門洞子挑出一長串紅燈籠。
    街麵青石被車輪碾得發亮,兩邊鋪子吆喝聲此起彼伏,賣糖人的,賣絹花的,賣醬肘子的,熱氣混著花香,直往人鼻子裏鑽。
    夏若竹壓了壓鬥笠,灰布裙上沾著沿途塵土,看起來就是個尋常鄉下姑娘。
    她背著空竹簍,隨人流晃進城門。
    腳步卻越走越慢。
    太整齊了。
    糖人架子的距離,五十步一座,像用繩子量過,娃兒拍手,節奏齊得幾乎同時落下,連跑過的小狗,尾巴擺動的頻率都一模一樣。
    夏若竹腳步頓了頓,若無其事朝前走。
    一股極鮮的包子味便迎麵撲來。
    那香味非同尋常,鮮得發甜,卻並不擴散,隻在鼻腔裏三尺處徘徊,像一條隱形的舌頭,反複舔食嗅覺。
    夏若竹早過了辟穀,竟被誘得舌底生津。
    她屏住呼吸,香味仍往識海鑽。
    順著香味向前,更多異狀一點點凸顯。
    行人麵色紅潤,眼底卻蒙著一層“亮”,像擦過的琉璃珠。
    攤前討價還價的婦女,嘴角上揚的弧度分毫不差。擔的漢子擔子裏土豆大小一致,連泥點都落在同一位置。
    夏若竹伸手輕碰一名孩童的肩膀,體溫正常,脈搏卻輕得幾乎摸不到。
    “活”人,卻沒有陽氣。
    夏若竹心中有了判斷,卻未聲張,隻把鬥笠壓低,轉過十字路口。
    喧鬧聲越來越重,香味源頭赫然在目。
    一家再普通不過的小攤,青布篷下,一個滿頭銀發的老婦人正彎腰掀籠屜。
    白霧蒸騰而上,露出裏頭圓胖飽滿的包子,褶子捏得細勻,麵皮竟透出一點晶瑩。
    隊伍已排了十幾人,手裏捏著銅板,眼巴巴望著籠屜。
    老婦人笑眯眯的,一隻枯瘦的手來回翻飛,包子遞出去,銅錢落進藤筐,叮當脆響。
    夏若竹站在隊尾,隨人挪動。
    輪到她時,老婦人抬眼,眸子竟亮得不像老人"姑娘,趁熱才好。"
    包子入手滾燙,麵皮軟得幾乎掐得出水。夏若竹低頭嗅了一口,香味更濃,像有人拿羽毛輕輕掃過喉嚨,催促她快咬下去。
    夏若竹心中泛冷,麵上卻憨笑“嬸子,我趕遠路,口裏幹,這會兒吃香的更渴,先討碗白水行不?”
    老婦人眸光閃了閃,依舊和氣“前邊茶攤有,包子涼了就腥啦。”
    “不怕。”夏若竹把包子攏進袖裏,碎銀已放在案上“我轉一圈就回,嬸子給我留屜熱的。”
    她轉了身子,麵色微不可見變了變。
    額間仙魔合流印隱隱發熱,像被細針輕刺,一縷極細極冷的波動從齒縫直刺識海。
    星磁弦波動!
    幽霾息壤的息核就在這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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