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芳芳伸手準備摸摸馮青青的頭，看到自己手上的血水，又放下來說道：“哎喲，這麽小的孩子，哪見過這場麵，讓你大伯看了麽？”
    馮母：“看過了，我大伯讓我們這兩天多注意點。”她才不是那種做了好事不留名的呢，不過讓別人記著他們的好也得有技巧。
    效果也是杠杠的，楊杏連忙把屁股下的凳子讓給馮母：“嫂子，你坐這裏。”
    馮母有些不好意思地推辭，她沒有幹活，怎麽好意思占別人的凳子，朱芬芳也在旁邊勸說：“你坐著吧，這樣抱著孩子方便。”
    楊杏看著正中間幹得熱火朝天的人群，一陣唏噓：“那幾個小孩也是膽大，敢去偷小野豬？”以前養豬的時候，他們去看小豬仔都要非常注意，就怕母豬護仔突然暴起。
    朱芬芳點頭：“是呀，還是國良機靈，知道報信，要不然那群孩子就要遭殃了。”有肉吃大家都高興，那是因為沒有鬧出人命，要是鬧出人命了，這燉肉吃著也硌牙。
    馮母嗬嗬笑：“還是咱村人多，要不然還打不死野豬呢。”
    “可不是，要是擱平時，咱們不上山，光這些老人孩子能頂個啥？能護著自己就不錯了。”
    “真要說起來還是咱秋季收成好，大家吃飽飯有力氣了，要不然也夠嗆。”
    幾個婦人七嘴八舌地扯來扯去，話題漸漸轉移。大家又開始談論各村的收成情況，誰家又有親戚來投靠了。
    兩頭野豬處理好，豬肉掛起來，已經是深夜了，圍觀的大人小孩都還很精神，大家排隊等著分豬肉，馮青青打了個嗬欠，腦袋一點一點的，正準備趴在馮母的肩上睡覺，就聽到前麵傳來了吵鬧聲。
    “又出啥事了，不是開始分肉了麽？”朱芬芳朝前麵張望，嘴裏嘟囔著，“也不知道又吵吵啥，我都快困死了，趕緊分完回家睡覺。”
    過了一會兒，幾人就知道怎麽回事了。
    原來是那幾家聯合起來，說野豬是他們家孩子引來的，所以要求多分點。馮大樹的奶奶更是坐在地上撒潑，“我大孫子為了引野豬，讓大家有口肉吃，現在還在醫院呢，不僅要多給我們分些肉，大樹的藥費，也要給我們報銷了。”
    好麽，還能這樣理解，馮青青也是開了眼界。
    馮母撇了撇嘴，這些人到現在還沒有看清形勢，他們家孩子惹出這麽大的禍，村裏人這次受傷的的孩子可不少，這會兒他們不應該縮起來麽？還敢蹦出來，這是生怕村裏人忘了呀。
    就聽排在前麵的一個人破口大罵：“放你娘的狗屁！說什麽你家孩子為了讓大家吃口肉才去引的野豬，你說這話虧不虧心，要不是我們跑得快，你們家孩子命都沒了！”
    “對啊，都這個時候還想著占便宜，我呸！”
    “要是我家孩子被救了，該分給我的肉，我也不要了，分給大家就當謝禮。”
    “你不說我都忘了，我家孩子受傷了，花了五毛錢，一會兒你們幾家別忘了平攤了。”
    “我家花了一塊錢，怕你們賴賬，我還讓馮大伯列了一個明細。”一個婦人一聽馬上接話，她本來想著今天吃肉，就不掃興了，明天再說，既然這會兒有人提到醫藥費，她肯定要跟著一起提。
    “我家花了三毛。”
    “我家一塊五。”
    ......
    “大隊長，幹脆統計一下，看看總共多少錢，讓他們一次性付了。”有個人大聲提議。
    馮大樹的奶奶縮了縮脖子，她就想多分點肉，可不想賠錢，她朝方小蓮看去。
    方小蓮冷哼一聲站出來說道：“你們說那麽多，不就是舍不得那些肉嗎？我家孩子又沒求著你們救！”
    一個婦人反唇相譏，“那是，就你家孩子聰明，把野豬引到孩子多的地方，這是想拿別人當擋箭牌呀。”
    “是那些孩子出現的地方不對，盼弟都想好把野豬帶到哪裏了，是你們突然出現攔住了野豬，要不是被你們截胡了，這兩頭野豬起碼有一頭是我們幾家的。”方小蓮完全把不講理用到極致了。
    不想聽方小蓮的歪理，大隊長皺起眉頭直接朝著人群中喊道：“馮民，馮民你來沒來？”
    馮民下意識地朝人群中縮了縮身子，但周圍的人們卻不願意幫他遮掩，也不知道是誰先動手的，馮民就被推到了最前麵，大隊長看了馮民一眼，直截了當地說：“馮民，你管管你媳婦，如果你管不好，我就把她送到公社去，讓公社的人評評理！”
    方小蓮一下子蹦了起來，不服氣地大聲喊道：“送公社就送公社，我還怕你們不成，到哪裏說理，也得多分給我們豬肉。”
    大隊長見馮民不吭聲，便看向站在旁邊的馮家望，“家望，你找幾個人，明天帶著方小蓮，還有那幾個孩子，抬著咱村今天被野豬撞傷的那些人一起去公社，讓他們好好評評理。”
    除了方小蓮還梗著脖子，其他幾家都朝人群裏鑽，周梨花結結巴巴地說：“我們……我們不多要肉了，和大家一樣就行。”
    大隊長冷笑一聲，“你們願意，我也不答應，這幾家的醫藥費你們商量一下怎麽分攤吧？”
    馮大樹的奶奶立刻哭訴了起來，“大隊長，我家大樹還在醫院呢，我們哪有錢呀？”
    大隊長淡定地說道，“你們先商量好怎麽分，從工分裏扣。”幾家一聽，臉色更難看了。
    看到幾家服軟，大隊長也鬆了一口氣，他怎麽可能會把這些人送去公社，這不是給自己大隊抹黑麽？
    何況他們還有兩頭野豬呢，要是把人送到公社，野豬的事就瞞不住了，他們村連夜殺豬也是這個原因，把豬肉分下去，外麵人想分一杯羹也晚了，最多他吃一頓瓜落。
    偷雞不成舍把米，方小蓮還想爭辯一句，被馮民猛地一扯，她噔噔噔後退了幾步，穩住身形她正準備破口大罵，看到丈夫陰沉的臉立刻消聲了。
    自從丈夫受傷後，外人看來他還是那張老實臉，但方小蓮知道不一樣了，一個不順他就動手打人，真的是下狠手去打，想到這裏，方小蓮哆嗦了一下。
    刺頭方小蓮都不吭氣了，幾家隻能苦哈哈地捏著鼻子認栽，各家又不是都分家了，回到家自然又免不了一頓爭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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