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魚肉水餃，最難的就是挑魚刺，村長家人多，壯勞力和半大小子占一大半，遵循傳統，都是女主內，就是平常包一頓素餃子也沒有吃盡興過，更遑論包魚肉水餃了，光是挑魚刺，就能把那幾個女人的耐心用完。
    馮業也就是嘴上說說，他要是敢提，他娘就敢拿著大掃把打他，他都快有孫子的人了，要是被他娘攆著打，怪丟人的。
    但是魚肉水餃也在他的心裏紮了根。
    魚肉易得，在河裏撒兩網就有了，但是吃口魚肉水餃咋就這麽難呢。
    所以後來的某天，馮青青就看到馮國立在前麵跑，朱芬芳拿著掃把跟在後邊追。
    “這是咋了？”馮青青朝路邊站了站，給兩人讓出空間，拉著跟在後麵看熱鬧的馮國學問。
    “我哥想吃魚肉水餃，我奶讓他挑魚刺，他嫌煩，放盆的時候沒注意力度，把盆摔地上了。”馮國學幸災樂禍地說道，“我奶生氣了，說天天供我們吃我們喝，我們還挑挑揀揀的，然後就這樣了。”
    他攤了攤手，小眼睛朝四周看了一眼，小聲說道，“其實是我大伯想吃了，我大伯不敢說，就讓我哥去提。”
    “你不想吃？”馮青青反問。
    “想呀。”馮國學大方地承認，“但是我沒有摔盆呀，那可是我奶非常寶貝的麵粉，這下好了，魚肉水餃沒吃成，還得花錢買新盆。”
    這是後話，一個上午馮青青釣了好幾條大魚，還釣了一些小魚，還沒回到家，就看到馮小四馮小四站在後門張望。
    看到她走近，兩人就更加興奮了，爭先恐後地朝坡下滑，嚇得馮青青急忙跑過去阻止，“別下來，你們站在上邊等著。”
    兩人頓了頓，感覺不聽話，可能要挨打，權衡利弊，又乖乖地站了回去。
    “你們別動，我去把魚拿回來。”馮青青跑回去，彎腰把扔在地上的魚拿起來，使出吃奶的力氣朝家裏拖。
    聽到她的聲音迎出來的馮母，看到她手裏的魚，嗔怪道，“你咋不喊我去接你呢？”
    馮青青咧著嘴笑，指著荒地的方向，“那邊還有幾條魚呢，娘去幫我拿回來吧。”要不是馮五爺送了她一程，她自己一個人還真拿不回來。
    兩條大魚，十幾條小魚，加起來有二三十斤，就她這小身板怎麽可能扛的動。
    馮青青一到家，低頭聞了聞自己的衣服，嫌棄地皺眉看著馮母，“娘，我要洗澡。”
    “你下午還去麽？”馮母問。
    “去！”這兩天正是釣魚好時候，馮青青怎麽可能放棄。
    “那就可著這一身造吧。”馮母說道。
    “不行，味道太重了，我受不了。”馮青青抗議。
    最後，馮母還是妥協了，給她燒了一鍋水，讓她坐在盆裏給她搓洗了一遍。
    至於衣服，她很自覺自己拿到井邊清洗。
    滿足地吃了一頓魚肉水餃，馮國良就有些蠢蠢欲動了，他想請假去釣魚，被馮母武力鎮壓了。
    他不情不願地背著書包，跑出院門趴在門口說，“青青，你要是拿不下，就放在那裏，等我放學了去接你。”
    說不定回來早了，他也能去釣兩條魚。
    連續釣了兩天魚，路麵被曬幹了，馮母去上工，馮青青就繼續帶上兩條小尾巴。
    這次兩人很忙，他們蹲在馮五爺旁邊，看到他做竹編玩具，看到有魚上鉤，兩人又跑到馮青青身後拍手叫好。
    玩了一會兒，兩人累了，就躺在麻袋上睡著了。
    馮青青看了看睡著的兩人，又看了看地上的魚，和馮五爺打聲招呼，決定先把一部分魚送回去。
    本來想著快去快回，沒想到回來就看到馮小四馮小五委屈地趴在馮五爺懷裏。
    “這是咋了？”聽到她的聲音，兩人“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馮青青一臉懵圈，問道，“哭啥？”
    馮五爺嗬嗬笑，“他們睡醒看到你，可不就哭起來了。”他還以為和兩人玩了這麽多天，應該熟悉了，沒想到他姐才離開一會兒，兩人就醒了，醒了沒看到姐姐，兩人就嚎了起來，嚎的他頭疼。
    這會兒剛哄好點，馮青青一來，又前功盡棄了。
    “好了，好了，我這不是回來了麽？”馮青青給兩人擦了擦眼淚，又在兩人的臉上捏了一下，嘲笑道，“兩個小花貓，看我給你們帶了吃的。”
    給他們每人嘴裏塞了一顆糖，又給馮五爺塞了一顆。
    “不用，不用，你吃吧。”馮五爺急忙朝旁邊躲，“我不愛吃糖。”
    馮青青強製地塞給他，張了張自己的嘴解釋，“我換牙呢，吃太多糖了不好。”
    馮五爺卻是不信，糖多好吃呀，和換牙不換牙有啥關係，他又看向馮小四馮小五，最近這段時間，老是看青青丫頭給兩人喂吃的，自己吃的很少。
    怪不得這兩個孩子這麽黏姐姐呢。
    興許剛才哭的狠了，兩小隻老老實實地舔著嘴裏的糖，就是過一會兒就要抬頭看看姐姐還在不在，馮青青有點後悔，早知道就等著馮國良來接他們了。
    中午回去的時候，馮五爺手裏提了幾條魚。
    “老五，你這幾天手氣不錯呀，搞了這麽多條魚。”正在清理牛圈的老地主馮林羨慕地看著馮五爺——手裏的魚，他可是看到這老小子的屋簷下掛了一排魚幹，夠吃好長時間了。
    “也不多，就這幾條。”馮五爺發現自從跟著馮青青一起釣魚，他的收獲也多了起來，他笑著說，“咱守著河，也就這點好處，能時不時地弄兩條魚改善改善。”
    馮林歎了一口氣，“我這嘴裏都快淡出鳥了。”
    他們家成分不好，大家都去網魚，他們家不敢去，就怕招搖了被人注意到了，而且他兒子媳婦要上工，他要清理牛棚，豬圈也沒那個時間。
    這些都是借口，以前地主家有家底，哪需要他們幹重活，也就養成了好吃懶做的性子，何況除了青磚瓦房沒法住了，馮家村的人也沒有特別為難他們，一家人就得過且過。
    要不然馮家村守著河，白天不敢去，晚上撒兩網總行吧，而且當了這麽多年的地主，不可能連張漁網都買不起吧。
    雖然有些不情願，馮五爺還是取下兩條小魚放在牛棚邊，“拿回家熬魚湯。”
    馮林有些看不上，他轉了轉眼珠子問，“老五，河裏的魚是不是很好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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