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戰的一二年級學生們，不少人嚇得臉色蒼白，躲在同伴身後，嘴裏小聲嘟囔著：
    “太可怕了，怎麽能對同學下這樣的毒手。”
    場上剩下的十七個隊伍，也紛紛停下動作，投來質疑的目光。其中一個隊伍的隊長皺著眉頭，大聲質問：
    “萬霄，大家都是同學，有必要趕盡殺絕嗎？考核的目的是切磋，不是傷人！”
    另一個身形魁梧的戰士，雙手抱胸，冷哼一聲：
    “說不定他們就是想借此立威，根本不顧及同窗情誼！”
    一位女魔法師柳眉倒豎，聲音尖銳：
    “若今天不給出一個交代，往後誰還敢跟你們組隊！”
    此起彼伏的指責聲，如潮水般向萬霄五人湧來。
    萬霄望著周圍投來的憤怒目光，握著劍柄的手微微顫抖，指節因用力而泛白。他腦海中不斷回響著同學們的慘叫，眼前的場景與前日混戰時截然不同。
    那時候同學們都打出了火氣，讓他下手毫無顧忌，可此時親眼看著這些熟悉的麵孔在麵前倒下，他昨天堅定的覺醒開始動搖，也開始質疑自己的所作所為究竟是不是正確的。
    林影摘下兜帽，露出滿是汗水的額頭，眼神中透露出前所未有的迷茫。他回想起曾經與那些受傷同學一起訓練的場景，大家互相鼓勵、共同進步。明明昨天因為自己能全力施展而感到痛快。可如今，自己真的毫不留手，將他們刺成重傷瀕死，他們臉上的痛苦與驚恐讓他心中久久難以平靜。
    這種反差讓他內心如被重錘狠狠擊中。
    蕭風緩緩放下手中的弓，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弓弦，發出輕微的 “沙沙” 聲。他望著四周充滿敵意的目光，耳邊充斥著不絕於耳的指責，第一次對自己的行為產生了動搖。
    此前，他堅信為了應對未知的危機，不論何時都能保持絕對的冷靜和專注力。可……如果需要殺死的，是朝夕相處的同學呢？昨日商談是，幾人都商量好了，在考核中如莫寒所說，全力以赴，貫徹項天縱教授的標準。可此刻，他開始思考這種做法是否真的是教授的想法，還是說，他們誤會了……
    蘇文走上前，岩衛跟在身後，發出沉悶的腳步聲。他看著情緒低落的隊友，張了張嘴，卻不知該如何安慰。
    平日裏，他總能憑借出色的溝通能力化解矛盾，可麵對眼前的局麵，他也感到無從下手。畢竟當戰鬥見血了，那麽往往都會一發不可收拾，更何況，見血的還是朝夕相處的同學……
    現場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周圍十七個隊伍的成員已經悄然間靠得很近，在那邊交頭接耳，憤怒的目光如利箭般射向他們。
    周圍此起彼伏的謾罵聲如洶湧潮水，一波接著一波，現場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老師們宛如雕塑般佇立在一旁，既沒有出麵製止眾人的叫罵，也未阻止其餘隊伍可能發起的聯手行動，對萬霄等人近乎血腥的手段更是冷眼旁觀。即便是剛剛到場的項天縱和董千蘭，也隻是默默注視著這一切，任由事態發展。
    在這鋪天蓋地的指責聲中，萬霄和林影的心理防線率先崩塌。兩人像霜打的茄子，緩緩退回隊伍中，與莫寒、蕭風、蘇文會合。萬霄嘴唇微微顫抖，手中的大劍也在輕微搖晃，囁嚅著：
    “我們……”
    話到嘴邊，卻怎麽也說不下去。盡管他沒把話說完，蕭風、蘇文和林影卻瞬間領會了他的意思——退出這場考核。
    昨天他們還信誓旦旦，要在考核中全力以赴，可當真正麵對同學的慘叫和憤怒指責時，內心的負罪感如同一座大山，將他們壓得喘不過氣。
    莫寒靜靜地站在一旁，自小跟隨精靈長大的他，盡管在近兩年的人類生活中找到了強烈的歸屬感，但他始終保持著清醒的認知。而且最重要的是，在莫寒心中，他在乎的，可能隻有聖依諾幾人吧……
    莫寒能想象得出來萬霄幾人心靈上的壓力，所以他也不會勉強。至於這場戰鬥，莫寒始終堅信，這不僅僅是一場普通的考核，更關乎著人類在魔族威脅下的未來。危機已經不遠了，所以學院，或者說王國，已經開始布局了。
    當魔族真正降臨的時候，那些意誌不堅定的人可能真的會倒戈相向，到那時，手足相殘的悲劇極有可能在大陸各地上演。
    思索間，莫寒手中的冰弓悄然轉變為冰劍，他目光堅定，朝著其他十七個隊伍大步走去。萬霄等人抬起頭，驚愕地看著他，仿佛不理解為什麽莫寒此時依舊冷酷無情，似乎沒有一點動搖。莫寒沒有去勉強他們，也沒有勸說或解釋，隻是神色冷靜的繼續向前，語氣沉穩的告訴他們：
    “比賽結束後，我會主動去找老師們說清楚緣由。如果我的猜測是錯的，這場考核隻是一次切磋，那麽所有後果我一人承擔。”
    萬霄等人陷入了沉默，讓莫寒獨自麵對這一切，不符合他們的處事風格。然而，此刻他們的內心早已被負罪感占據，四肢仿佛被無形的枷鎖束縛，想要張嘴告訴莫寒一起麵對，卻始終無法開口，手中的兵器也在此時變得無比沉重，怎麽也抬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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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寒深吸一口氣，目光掃向場外，在人群中找到了高大的項天縱，莫寒毫不避諱的與項天縱的眼神交匯。在項天縱的眼中，莫寒看到了冷漠，也隻有冷漠。這冷漠如同冬日的寒風，仿佛在審判莫寒的所作所為，但莫寒沒有退縮，他緊了緊手中的冰劍，毅然朝著前方走去，身影在眾人的注視下愈發堅定。
    “莫寒，你這是什麽意思！你的隊友做出那樣的行為，你還想為他們戰鬥嗎！”
    清脆的質問聲從人群中傳來，盡管眾人對萬霄等人的行為極為憤慨，但念及莫寒平日裏的為人，大家並未對他惡語相向。
    “戰鬥還沒結束，他們的所作所為，都是我指使的。”
    莫寒仿若一座孤傲的冰山，冷漠地佇立在場地中央。萬霄四人默默站在他身後的場地邊緣，神色複雜。十七個隊伍則嚴陣以待，位於莫寒麵前的場地邊緣。
    莫寒的話，如同一顆巨石投入平靜的湖麵，瞬間讓廣場陷入一片死寂。聖依諾等人秀眉緊蹙，眼中滿是困惑，顯然在思索莫寒為何要攬下這一切，又或者莫寒為什麽要指使他們做那種事情。
    “你說什麽！你知道你在說些什麽嗎！”
    短暫的沉默後，人群中爆發出一陣嘩然。緊接著，此起彼伏的質疑聲如潮水般湧來。其間，也有一些微弱的聲音試圖為莫寒辯解，可很快就被鋪天蓋地的謾罵聲淹沒。
    莫寒緩緩閉上雙眼，深吸一口氣，靜下心來聆聽每一個聲音。隨後，他運用魔法擴音，一字一句地說道：
    “規則中並沒有限製任何手段，僅僅是不允許殺人。既然如此，我並不認為全力以赴是錯誤的，相反，這是對對手的尊重……當然……你們也可以覺得我……瘋了吧。”
    這句話似是提醒，又像是自我安慰。話音剛落，莫寒手中的冰劍驟然爆發出凜冽寒氣，周圍的空氣瞬間凝結成冰晶。莫寒宛如一道銀色的閃電，朝著十七個隊伍衝了過去。
    他身姿矯健，冰劍揮舞間，帶起一道道寒光，所到之處，雪花紛飛，仿佛整個廣場都被卷入了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風雪之中。
    眾人見狀，紛紛擺出防禦姿態，一些魔法師迅速凝聚魔力，準備發動攻擊；戰士們則握緊武器，警惕地盯著莫寒的一舉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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