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寒的額頭抵著絞殺場的金屬門框，涼意在皮膚表麵蔓延，讓他險些暈厥的大腦終於清醒了些。熔脈層的熱浪仿佛還黏在皮膚上，此刻走廊裏循環的冷氣流簡直是恩賜。砂絨拖著長劍跟在身後，尾巴有氣無力地掃過地麵，金屬劍鞘與地板摩擦出刺啦聲響。
    “積分全換治療藥劑了？”
    聖依諾從冰箱裏取出兩瓶冰水，冷凝的水珠順著瓶身滑落在地。
    “早告訴過你們，熔脈層的火元素會透支你的魔力，讓你多帶些水。偏不聽，還興衝衝的跑出去。”
    她遞水的動作忽然頓住——莫寒的袖口露出半截灼傷，皮膚表麵泛著不正常的潮紅。
    “硬抗火焰了？”
    她皺眉，指尖凝聚光元素輕輕按在傷口上，金色微光中，焦黑的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下次帶點燼魂花萃取液，雖然價格有些貴，但是對火焰有極高的抗性，治療火傷也有奇效。”
    砂絨灌冰水的動作突然僵住，喉結滾動著咽下半瓶水：
    “還萃取液……今天碰到四隻岩熔犬，差點被燒成灰。要不是莫寒用劍氣逼退他們，恐怕我們就回不來了。”
    她越說越氣，尾巴重重拍在沙發扶手上。
    “最可氣的是，今天碰到了很多精靈，結果一個都打不過。除了逃跑就是在逃跑的路上。太憋屈了。”
    “那叫戰術撤退！”
    莫寒梗著脖子反駁，卻在聖依諾似笑非笑的目光中泄了氣。
    “好吧……確實有點狼狽。”
    他摸了摸儲物戒，想起被岩漿吞噬的鐵劍，語氣裏多了幾分懊惱。
    “高溫環境下，普通武器根本撐不住。我的重劍還沒有掌握，無法靈活對敵。隻能跑了。”
    聖依諾將空瓶放在茶幾上，指尖無意識摩挲著星核邊緣：
    “說到武器……”
    她忽然正色，將九漓的提議簡明扼要地複述一遍。砂絨的耳朵隨話音豎起又耷拉，尾巴卷著抱枕沒精打采：
    “魔導器什麽的……我不理解，我也沒在地下城生活，不過九漓的名聲似乎並不是很好。當然，我是說在那些核心區的大人物眼裏。”
    莫寒卻聽得認真，冰藍色眼眸看著聖依諾：
    “九漓的目的很明確。”
    他指尖敲了敲自己的太陽穴。
    “光元素是對抗魔族的關鍵，而星核能幫你跳過魔力契合度，直接提升精神力——這是捷徑。隻不過我們暫時並不清楚這樣的代價是什麽。”
    “難得聽你說句聰明話。”
    聖依諾輕笑，卻在這時聽見敲門聲。
    空氣瞬間凝固。莫寒再取出一把長劍，砂絨的手掌也悄然間放在了一旁的劍柄上。聖依諾示意兩人稍安勿躁，緩步走向房門，掌心的光元素凝聚成微型護盾。
    門軸轉動的聲響裏，一襲銀白鬥篷闖入視野。臉上還帶著熟悉的青銅麵具。
    “銀輝。”
    砂絨的聲音像淬了冰的刀刃，尾巴繃直如鋼鐵。
    “你還敢來？”
    砂絨的長劍挾著勁風劈向銀輝麵門時，男人側身避過的動作優雅。他指尖點在她手肘麻筋上，砂絨手腕一軟，長劍“當啷”落地。銀輝接住劍鞘的動作行雲流水，仿佛接過的是一杯下午茶，而非飽含殺意的兵刃。
    “能進去說嗎？”
    他看向聖依諾，略帶磁性卻透著謹慎。
    “畢竟有些話不方便在這裏說。”
    聖依諾指尖一顫，想起九漓曾說過自己的人通常不會在外人麵前展露身份。她側身讓開門口，銀輝擦著她肩線邁入，鬥篷揚起的氣流裏有股若有若無的硫磺味——那是長期出入熔脈層的印記。
    砂絨想要再次發起攻擊，卻在聖依諾關上門的瞬間被其按下。銀輝將長劍輕輕放在桌上，劍鞘與金屬桌麵碰撞出清響。
    “你是九漓說的‘接應者’？”
    聖依諾盯著他腰間的齒輪吊墜，那造型與九漓實驗室的門禁徽記一模一樣。
    銀輝不語，指尖按向隨身攜帶的青銅圓盤。魔導器表麵浮現複雜紋路，藍光升騰間，九漓的全息投影躍然而出——背景裏是她堆滿試管的工作台，某支試管正在沸騰，濺出的熒光液在地麵匯成歪扭的圖案。
    “呀，銀輝果然準時！”
    九漓的機械眼瞳掃過砂絨緊繃的臉。
    “你們沒打起來吧？這位可是地下城貴族之子，劍術比齒輪還精密呢！”
    聖依諾注意到砂絨的尾巴驟然炸毛——“貴族”這個詞，在絞殺場等同於“剝削者”。她抬手按住砂絨顫抖的肩膀，轉向投影：
    “星核帶走後，我該如何與莫寒保持聯絡？”
    九漓打了個響指，銀輝應聲掏出兩個青銅麵具。麵具眼瞳處嵌著菱形水晶，邊緣纏繞著細如蛛網的魔導回路：
    “視界共享、語音加密、生物掃描，三選一或全開隨你們。”
    她頓了頓。
    “當然，如果你們不願意戴麵具，還有別的通訊方式。”
    “我的手環能直接通訊嗎？”
    莫寒抬起手腕，露出那支布滿劃痕的手環——那是他從學院帶出來的，能顯示地圖的手環。
    銀輝搖頭，指尖掠過手環邊緣：
    “這是用魔獸筋腱和隕鐵碎粒手工縫製的，能存儲地圖數據已經是很不錯了……抱歉，它的魔力傳導率低於標準值73，如果需要通訊，你要換一個才行。”
    他遞出一支純黑金屬手環，表麵流動著冰藍色紋路。
    “裏麵的數據可以遷移這個新手環裏，需要三分鍾。”
    莫寒沉默著褪下手環。當銀輝接過的瞬間，砂絨突然撲向男人後背，瞄準的卻是他後頸——那裏露出半寸皮膚，上麵有道月牙形舊疤。
    銀輝身影一側，精準避開砂絨揮來的拳頭，在她攻勢暫歇的間隙開口：
    “我是為了讓你活下去，讓你遇到他們，才那樣做的。”
    砂絨渾身肌肉驟然繃緊，琥珀色瞳孔縮成危險的豎線，指尖因用力而微微發白：
    “用這種荒唐的借口搪塞我？”
    話音未落，她已如離弦之箭再度撲擊，拳頭直取對方咽喉。
    莫寒與聖依諾在一旁注視著一切，並未插手，卻發現了詭異的一幕——銀輝每次閃避的軌跡都精準得令人心驚。他步伐輕捷卻不帶魔力波動，43級的氣息平穩如常，既無高階強者的力場壓製，也未見預判魔法的光芒流轉，卻總能在砂絨攻擊發起之前開始閃躲，連砂絨甩動的馬尾都擦不到他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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