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傳 〈納豆少年和巫女〉第三幕 過去,現在和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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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太陽光打在了古舊的招牌,“原家納豆店”的名字變得紅裏透著一點點的金色,這塊有著大幾十年曆史的木牌子,經曆了三代人的傳承,如今已經走到了第四代人的手裏。
    店鋪的牆壁上,用一整塊木板記錄了原家納豆店的傳承,證明著這家老店的貨真價實。
    原由紫雙手捧著臉頰,怔怔的看著它,如往常一樣,閱讀著上麵的字跡,一雙大眼睛滴溜溜的轉著。
    早飯在廚房的鍋子裏正煮著,是味增湯,加上昨天晚上的剩飯,應該是美味的一餐,可以填飽肚子。
    她已經不知道多少次看著這塊木板了,在她印象裏,還不會走路的時候,它就在那裏掛著了。
    上麵的故事,她也可以倒背如流了,畢竟她沒事幹就看它,久而久之倒成了每天必做的一件事情。
    回憶……她的人生。
    ————
    故事要從一個人說起……
    初代目原清吉,是一位普通的農民,生活在大正和昭和兩個時代的交界,大正的末尾,昭和的開端,在鄉下務農,主要種植大豆和紅薯,二十多年裏都和土地打著交道。
    他在偶然的機會下,認識了一位遊方的僧侶,僧侶看他種了很多大豆,於是問他大豆的用途,清吉回答是用新鮮大豆換取別人的納豆來吃,餘下的去市場賣掉,以用於日常的開銷。
    僧侶問他,為什麽不自己製作呢,明明有那麽多的大豆,你也可以用自己的納豆換取其他人的大豆,從中賺取大豆的差量,從而製作更多的納豆。
    清吉表示自己沒有技術,懂得製作納豆的人不可能把技術教給自己,他自己不是沒有嚐試過自己的納豆,納豆一旦發酵不好,就是腐敗的豆子了,隻能作為土地的肥料,浪費了它本來可以換取納豆和賣掉的價值。
    僧侶為他留下了製作納豆的方法,並且在他家留宿了兩個月,手把手的教他,通過自己的勞動換取齋飯。
    就這樣,原家終於可以自己製作納豆,清吉他把自己家消耗的量扣除之後,也學著其他人,和農戶們用納豆換大豆,然後再製作納豆,周而複始,原清吉靠著納豆養活了自己的妻子和兩男一女三個孩子。
    在清吉五十歲的時候,最小的女兒靜子也嫁到了福岡,成為了一個郵遞員的妻子,兩個兒子一個女兒都成家了,他辛苦了一輩子,終於可以歇一歇了,於是就把製作納豆的手藝傳給了大兒子原奧囯和兒媳婦佐藤麻美。
    二代目佐藤麻美正式接手原家納豆的配方,她帶著自己丈夫和公公婆婆離開了鄉下,來到了東京都,在一條街道上買了一個小小的店麵,下麵一層作為店麵,上麵一層則是全家人生活的地方。
    二次大戰結束,整個日本百廢俱興,每個行業都在重建,店鋪的價格也比起戰前要便宜的多,佐藤麻美用自己夫家的姓氏命名了自家店鋪的名字,將其命名為“原家納豆店”,自己作為正式開始了這家店鋪的“生命”。
    佐藤麻美是個聰明的女人,她積極的接受東京都人們的口味,進一步改變了自家公公的納豆配方,讓家裏的店鋪一步步的被當地人接受,並且喜歡。
    原家納豆店的生意越來越好,一家人靠著它維持著日常的生活,雖然辛苦但是靠自己汗水工作,迎來送往,春假秋冬,慢慢的竟然也通過它攢下了一筆還不錯的積蓄,原奧囯和佐藤麻美也攜手度過了三十年的時光。
    同樣五十歲的時候,佐藤麻美也做出了和自己公公同樣的決定,把家裏的店鋪交到了自己和丈夫原奧囯唯一的兒子——也就是三代目原大門郎的手裏,離開了居住多年的店鋪和住所,又回到了鄉下,和自己的丈夫頤養天年。
    三代目原大門郎,是一個滿臉橫肉的凶惡男人,小時候因為家裏是做納豆的,所以沒少遭到壞孩子的霸淩,於是他從小就熱衷於和同年齡的孩子們打架,是個令人頭疼的壞小子,長大以後順理成章的加入了暴力集團〈霧島組〉,一步步做到了幫派的小頭目,成為了令人羨慕的弱頭輔佐,手下幾十個小弟每天都會在門口等待他出門,要多威風有多威風。
    因為他的緣故,組織的老大定期在他家的納豆店進行采購,所以極道分子原大門郎也就這樣變相的幫助了自己納豆店的生意,父母原奧囯和佐藤麻美雖然頭疼,但也沒有任何辦法。
    在二十八歲的時候,原大門郎和組織有關的一位女性相識了,對方叫做紫堂由衣,是花街夜店“流星苑”的一位陪酒小姐,身材非常nice,性格也很溫柔,因為家裏的債務從而進入了風月場所賺錢還債。
    年輕的弱頭輔佐原大門郎對紫堂小姐一見鍾情,不僅幫她還完了所有債務,還和她正式交往,讓她離開了“流星苑”,找了一個正當的工作——在自己家的納豆店做售貨服務人員。
    但是紙是包不住火的,前來購買納豆的幫派成員不小心道破了紫堂由衣小姐的身份,“原家納豆店”的店長,同時也是原大門郎的母親佐藤麻美女士十分生氣,把她辭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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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知消息的原大門郎和父親母親進行了解釋,可是得知自己被蒙蔽的一對夫婦完全聽不進去,而且還得知這位紫堂由衣小姐還曾經在“流星苑”那種風月場所工作過,以及她的家庭債務是由自己的兒子幫忙還清的時候,衝突一觸即發。
    結果,原大門郎和父母在憤怒之下,選擇了斷絕關係,他從此六年沒有回家,銷聲匿跡。
    等到原大門郎他再出現的時候,已經是一個三十四歲的中年男人了,而他的父母也馬上要到五十歲了,這次他回來,帶了一個繈褓中的小女孩,而他的妻子卻沒有跟他一起回來。
    憤怒的佐藤麻美女士衝上去給了自己消失六年的兒子狠狠地一巴掌,同時哭的泣不成聲。
    原大門郎默默的承受著母親的巴掌,什麽都沒說,隻是緊緊抱著被嚇的哇哇大哭的女兒,木然的跪在自家的納豆店門口。
    憨厚的原奧囯先生發覺了不對,他拉開了自己的妻子,然後把自己兒子懷裏緊緊抱著的孩子抱到了自己的懷裏,溫柔的哄著她。
    女孩漸漸停止了哭泣,原奧囯先生看著這個女孩,露出了一抹幸福的笑容,他知道,自己的血脈得到延續了,這個可愛的小女孩是他的孫女。
    原大門郎默默的開始講述自己這六年到底經曆了什麽,眼神渙散,嘴唇發抖。
    和父母大吵一架,離開了納豆店的他,用了一年多的時間跑遍了大半個日本,才找到了因為傷心而消失了的他的摯愛——紫堂由衣小姐,她還是在澀穀的一家夜總會做陪酒小姐。
    見到了她,再看見他的模樣,紫堂由衣小姐卻驚慌失措的逃走了,他隻好去追,最終在一條小巷子堵住了無路可逃的她。
    紫堂由衣小姐哭訴著自己不值得他喜歡,他的母親說得對,自己是一個壞女人,而原大門郎他大聲否認,並繼續向她訴說著對她的思念和愛意。
    也許是上天都在眷顧這對苦命鴛鴦,天空下起了雪,原大門郎輕輕的脫下外套,把身穿露背長裙,渾身瑟瑟發抖的紫堂由衣小姐包裹在裏麵,然後擁入懷中。
    原大門郎看著自己的愛人紫堂由衣小姐,輕輕的低下了頭,吻住了她的嘴唇,而紫堂由衣小姐也輕輕的回應著。
    他們又一次在一起了。
    再後來,他們在一個熱鬧的五月節,結婚了。
    他和她很幸福的生活了三年的時光,他們一起工作,原大門郎靠著搬運生鮮貨品支撐家庭,而紫堂由衣小姐則是又一次辭掉了夜總會的工作,在自己丈夫供貨的一家餐館做服務員,晚上下班了就一起擠在十幾平米的小房間裏,縮在一個被窩裏暢想著未來……
    “我們會不會以後會有很大的房子啊?!”
    “會的!”
    “我們會不會一起相伴到白發蒼蒼啊?!”
    “會的!”
    “我們會不會吵架,然後分開啊?!”
    “相信我!不會的!一定不會的!”
    “那……我們會不會有一個特別特別可愛的寶寶啊?!”
    “這是當然的啊!一定會的!”
    “原君喜歡什麽性別的寶寶啊?!”
    “女孩子吧!女孩子要好一些呢!”
    “為什麽啊?”
    “因為,女孩子就可以像由衣你一樣漂亮了!”
    “哪有?!”
    “我們來努力吧!由衣!!!”
    “啊!討厭!!原君!!”
    “……”
    所以,在一個溫暖的午後,當驗孕棒上的兩條紅色的印記出現的時候,它讓二人抱在一起,不停的哭起來。
    他們有了愛情的結晶,這個小天使還有八個月就將與他們見麵。
    他們本該就這樣幸福的生活下去,但是命運啊它是個小醜,愚弄著世人……
    生產時的大出血,帶走了紫堂由衣小姐年輕的生命,卻留下了兩個她最摯愛當然也最摯愛她的人。
    紫堂由衣小姐在最後的時刻見到了自己的女兒第一麵,同時,也是最後一麵,就帶著欣慰的笑容閉上了眼睛……
    原大門郎又一次失去了他的至愛之人,這一次,再不相逢……
    而剛剛出生的女孩,從此就隻剩下了一個愛她的父親,她的母親去了很遠的地方……
    講完這些,原大門郎抬起了頭,看著捂著嘴巴痛哭的母親和滿臉傷感的父親,輕輕流下了眼淚。
    就這樣,這個納豆店又多了一大一小兩個新成員……
    直到今天。
    ————
    “嗯……”
    女孩子無奈的歎了口氣,她有點失落,畢竟這種悲傷的故事,哪怕是每天都看還是會有一點點傷感,而且,這還是她的真實故事。
    父親呢,去世之前從來不避諱這些事情,祖父祖母也是,在她很小的時候,就跟她說的很清楚,可能為了不讓她長大了再知道,從而心理崩潰吧,因為好像這樣隱瞞隻會有負麵的影響,不會因為不提這件事情,這件事情就不存在了。
    她其實挺感謝父親和祖父祖母的,在她很小的時候就已經傷過心了,現在呢,想起來隻是感覺有些惋惜而已,父親好不容易有個那麽喜歡的人,結果紅顏薄命,早早的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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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自己也是,本來有個非常漂亮,身材還好的母親大人,結果也是,去了天堂,不見了呢。
    幸好,身材很好這一點,自己很好的繼承了母親大人,如今也是前凸後翹的美麗女人,嗯,很好啊!
    這也算是另類的活著了吧?!母親的身材,女兒的身材,都是前凸後翹!
    “嗯,母親大人應該也很滿意吧!”女孩自己給自己點了點頭。“給女兒留下了很好的身材!”
    不過啊,人還是要朝前看的,尤其是肚子還餓著的時候,還是填飽肚子的。
    “嗯,吃飯吧。”
    原由紫走到廚房,關上了煤氣灶的開關,把味增湯從鍋子裏倒了出來,然後用抹布墊著,拿到了餐桌上。
    在電飯鍋裏舀了一大碗米飯,蓋好電飯鍋的蓋子,她拖遝著拖鞋來到了餐桌前,坐了下來。
    “いただきます——”
    原由紫雙手合十,輕輕說了一句“我開動了”,然後拿起筷子,開始了自己的早餐。
    吃了一口白飯,嚼了幾下,她又喝了一口味增湯,把碎掉的米粒衝了下去,然後露出了一個甜甜的笑容。
    “嗯,好吃呢!”
    又大口吃下一口白飯,原由紫輕輕眯眼,感受著米飯在口腔裏慢慢散發的甜味,心情也慢慢的好了起來。
    “不知道我的真命天子在哪裏呢?!真讓人期待呢!”
    原由紫眯了眯眼睛,幻想著那個真命天子會以什麽樣的姿態來到自己麵前,是從很貴的跑車上下來呢?還是直升飛機?
    總不能是跑進來,要和她原由紫一起吃這鍋味增湯吧?
    那也太尷尬了吧?!
    不可能!不可能!
    結束了幻想,原由紫開始繼續吃飯,一口米飯,一口味增湯吃的不亦樂乎。
    突然,店裏傳來了一聲清脆的響聲,就好像什麽東西被打翻了,之後就是吃東西的“唔唔”聲。
    “不是吧?難道……真來了?!!”
    原由紫不敢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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