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傳〈納豆男孩和巫女〉第二十六幕 清晨,亦有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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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有些灰蒙蒙的,太陽不知所蹤,隻有發黑的雲彩在天的盡頭,一股腦的湧到視線極近之處,看的人心中好像壓著一塊大石頭。
男男女女們依舊坐在自己的家的店門口,趁著早上忙碌準備一天活計的空檔,抓緊時間聊上幾句天,用以疏解心中的苦悶和繁雜。
不管天氣如何,工作的人們還是不能放開自己的雙手,畢竟隻有工作下去,才能有一家老小的衣食住行和整個家庭的吃穿用度。
商店街上的人們也是如此,每天天不亮就要準備,到了深夜有的店鋪還沒可能歇業,辛辛苦苦,迎來送往,隻為碎銀幾兩,茶飯幾箸。
他們中的絕大多數人,目光所至就已是生活的全部。
早上印著文字的廂式貨車送來貨物,一通忙活卸下貨物,搬進店裏,趁著燈光開始打理,爭分奪秒的做著開業前的準備。
餐廳的鍋碗瓢盆叮當作響,燃氣灶火焰升騰,水流聲伴著男人的歎息,最後在鍋蓋合上的聲音結束。
雜貨店的貨架一格一格,空空如也,藍色抹布仔細的擦拭每一分區域,連縫隙和角落都不放過,因為腳下的貨物琳琅滿目,預計還有三十分鍾,它們就要光鮮亮麗的整齊的出現在他們應該出現的位置,等待某個需要它的人走進店裏,寒暄或是不寒暄,伸出手指指向它。
服裝店的櫥窗,柔和的燈光亮起,借就著天還未亮的理由投出淡淡的黃色光暈,不然待到天亮,就要熄滅等待天黑了。
每個人,每家店,都想要把最好的狀態展現給顧客,從而可以多賺一點辛苦錢,少吃一點生活的苦。
經過了一天的辛勞,提著大包的垃圾,打著哈欠等著同樣印有文字的帶鬥垃圾車,用盡全力把手裏的東西全部丟上去,鬆了一口氣,目送它的紅色尾燈離開,結束一天的營業。
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周而複始,重複著極度相似的生活,不知什麽時候才會有改變。
今天早上的大家,出奇的有點沉默,沒有了往日的歡聲笑語,氣氛低沉的壓抑。
所有人的目光明明已經盡量收斂起來,卻還是有時候不由自主的看向街尾那家納豆店的門口,眼神或是迷離,或是渴求,或是氣惱,總之,那裏成為了所有人視線的聚集處。
到底是什麽如此引人注目?讓這條街都為它側目?
直到它停在納豆店的門口,所有人才反應過來,原來是那個父親曾經是黑道分子的原由紫的座駕。
看著原由紫拿著大包小包走進店內,往返幾趟才不再出現,眾人這才開始相互交頭接耳。
很快,他們就得到了一個讓他們不可置信的答案,一個讓他們夜不能寐的答案。
那是輛很貴的車,聽說價值接近一千萬日元,而且已經是處於停產的車型,有價無市。
商店街的人們默不作聲,繼續忙活著自己手裏的活計,不過原本賣力的吆喝少了大半熱情,送完食物回到廚房也是偶爾愣起神來。
直到最後一位客人走出這條商業街,這條街道恢複了寧靜,眾家燈火卻多亮了幾個鍾頭。
再度相見,大家都興致不高,仿佛約定好了一樣,不再談天說地,插科打諢,以往快活的空氣現在已然一絲不剩。
直到有人說出了第一句話……
“這天氣可真不好,要下雨了,估計又是稀裏嘩啦下個不停。”
說話的是雜貨鋪的山田大嬸,作為這條街人盡皆知的話癆女人,由她來開啟這個時候的談天是再合適不過的了。
有了起頭的人,原本尷尬的氣氛一掃而空,手裏不停的女人們相繼應聲,就好像憋了一個冬天的青蛙,終於春天來到,開始大聲的鳴叫。
“是啊,可真不好。”
“誰說不是呢,心裏堵得慌。”
“呦,怎麽堵得慌呢?!!”
“天氣不好嘛。”
女人們你一言我一句,好像在把剛剛靜默的時間爭搶回來,語速又快,聲音又尖利。
“哈哈哈,怎麽感覺你們幾個好像早就在心裏想好了,隻等我開口,就趕緊吐出來啊。”山田大嬸眯了眯眼睛,怪笑著說道。
“哪裏有?”
“山田大嬸,你是想多了。”
“就是就是。”
主婦們笑著擺手否認,但眼神卻帶著些許慌亂,左右瞥著,笑容也局促了起來。
“昨天晚上沒睡好吧?”
山田大嬸嘴角一抹神秘兮兮的笑容,雙手抱在胸前,仿佛看穿了眼前的這些主婦們,伸手阻止了她們無力的解釋,更加得意洋洋。
“不用解釋,我都知道,是因為原家的阿幸昨天開回來的那輛車吧?”
山田大嬸故意往後退了退身子,仰起腦袋耷拉眼皮,俯視著她們,一副了然於胸的模樣,她感覺自己這一刻就是這個小圈子的絕對領導人,所有人都被她的話語所引導,所指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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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呢?阿武媽媽?”
自從阿武媽媽對她發了脾氣,山田大嬸一直就想找回場子,明明自己把她當做最好的閨蜜,才給她出主意讓阿武娶了這納豆店的阿幸,結果她倒好,衝著自己一通撒氣,她直接被傷了心。
正好原由紫開回了那輛豪車,這下子可讓她找到了話柄。
“阿武媽媽,你昨天是不是又對阿武劈頭蓋臉的數落了一通啊?哎呀,想不到一個比阿武小了六七歲的女孩子竟然這麽爭氣,要是我也得對自己孩子發通脾氣。”
山田大嬸陰陽怪氣的說著,也不看阿武媽媽,通過其他人臉上的表情,從而推測她此時臉上的表情估計是不太好看,她的心情頓時好了起來。
小池惠子女士原本不想摻和這幫長舌婦的胡言亂語,但畢竟關係到自己在這條街上的地位,她還是坐在了自己店門口,聽聽有沒有最新的消息。
誰能料想到,一直都是自己狗腿子的山田大嬸竟然今天腰杆挺直了,竟然敢這麽大膽的諷刺自己,還是用那個叫做原由紫的女孩為理由。
“山田由美子!!!”小池惠子女士氣的嘴角顫抖。
“怎麽了?不會是惱羞成怒了吧?不會吧?!不會吧?!!”山田大嬸捂嘴笑道。
山田大嬸誇張的表演起來,她站起來抖了抖身上的圍裙,就開始模仿起小池惠子女士和她兒子阿武對話的樣子。
“阿武,你能不能有點出息,你看看那個納豆店的小丫頭都開著豪車回來了,你什麽時候才能開上那麽好的車啊!!!”
“媽媽,我也很努力啊,我天天跟著爸爸學習料理技術,您和爸爸不都因為我的存在輕鬆了不少嘛。”
“可是你沒有開上那麽漂亮的車!你要從自己身上找原因啊!!!你不可以輸給她!!!”
“媽媽,到底是什麽情況啊?我和阿幸有什麽可比的呢?”
“可是,那個叫做原由紫的女孩不能比你強!她不可以!不可以!!!!”
“媽媽,你又說這種話,讓鄰居聽見又要說你發瘋了。”
“還不是都因為你不爭氣啊!竟然輸給了那個人的女兒,你可是我的兒子啊!!!怎能輸給她呢?!!”
“媽媽,冷靜下來,已經很晚了。”
“啊,你真的是氣死我了!!!!”
山田大嬸每說完一句話,就轉半個身子,一唱一和,生動形象的把阿武母子的爭吵情形表演出來,逗的大家都哈哈大笑起來。
小池惠子女士覺得自己快要瘋了,她再也待不下去了,在大家戲謔的笑聲裏一溜煙的跑走了,身後笑聲越來越大。
山田大嬸滿臉得意,趕緊又追上幾步,大聲喊了一句。
“對了,阿幸她今天就要開著那輛車出去旅行了,某些人什麽時候才能坐上那麽好的車啊!連那個小男孩都比不上嘍!”
阿武的媽媽小池惠子女士雙手捂著耳朵,跑進了自家店裏,緊緊的關閉了店門,靠在門上,咒罵不斷。
“可惡!”
“可惡!”
“可惡啊!!!”
————
原由紫在得到這輛車之後,趕緊就近購買了兒童座椅,裝在了合適的位置,雖然自己的弟弟原白龍小朋友是個有著奇異功能的“小怪物”,但是作為法律要求和安全方麵考慮,這樣的行為才是最可靠的。
把車門關好,原由紫轉身回到了納豆店,輕手輕腳的爬樓梯上了二樓,脫下鞋子,躡手躡腳的靠近鋪在地上的床鋪。
潔淨的地鋪上,一個可愛的男孩正在熟睡著,白皙的小臉抵在枕頭上,粉嘟嘟的肉肉被窗外的陽光“洗禮”,好像晶瑩剔透一般,泛著柔和的光。
闔起的一雙眼睛,睫毛彎彎的,細密又修長,紅色的小嘴唇微微嘟著,一根手指含在其間,簡直可以把人的心萌化了。
原由紫寵溺的看著他,表情溫柔又安詳,她盡量不讓自己的呼吸聲打攪到弟弟的睡眠。
昨晚這個可憐的小家夥驚醒了好幾次,每一次臉上都寫滿了恐懼,瞪著大大的眼睛,看著那漆黑的角落,嘴唇止不住的抖動。
原由紫心疼壞了,幹脆直接讓他和自己一個被子,這樣在他被嚇醒的第一時間自己就可以抱住他,輕聲安慰他。
經過了幾次之後,原白龍終於是確定了自己被姐姐保護的很好,這才一覺睡到了現在。
因為這突發的情況,原由紫把出發的時間往後延了三個小時,為的就是讓自己弟弟可以多安穩的睡一會。
原由紫知道,現在時間差不多了,自己就算是再不舍得,也要把這個可愛的小家夥叫起來了。
湊到他身邊,原由紫輕輕摸了摸他的銀色頭發,溫柔的貼近他的小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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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乖,該起床了哦~”
原白龍應該是覺得耳朵癢癢的,把小手從嘴巴裏拿了出來,放到耳朵輕輕的撓了撓,小眉毛皺著,小嘴巴撅的老高。
“哈哈,小乖乖怎麽了?耳朵癢啊?”原由紫咯咯笑個不停。
小男孩終於是睜開了眼睛,用力的眨了眨,發現姐姐正笑著看著自己,趕緊就近抱住姐姐的手臂,撒嬌包似的蹭了蹭。
“哎呀,乖乖這是幹嘛呢?還蹭蹭啊?”
“喵~”
原白龍點了點頭,抱住姐姐手臂抬起頭可愛的喵喵輕叫,也不知道從哪裏學來的,倒是可愛的緊。
“還是貓貓啊,這麽可愛,哦,我知道了,是跟昨天的那四隻貓貓學的啊。”
原由紫也是被他這副樣子治愈了,一把把他從被窩裏抱了出來,在他的小臉上“吧唧”親了一下,然後眯眼輕笑看著他。
原白龍沒預料到姐姐會親自己一下,在驚喜的同時,臉頰也紅了,趕緊捂住它,一個勁兒的往姐姐的懷裏鑽。
“哎呦,我們的小怪物又害羞了啊,這可不行,你可是小怪物呢。”原由紫笑道。
原白龍把腦袋抬起來,和姐姐對視,水汪汪的大眼睛裏滿是羞澀,猶豫了片刻,輕輕湊近,也在姐姐的臉上落下了一吻。
“嗯?”原由紫愣了下。
“嗯……我……是……姐姐……的……小怪物。”
原白龍斷斷續續的吐出字詞,最終形成了一句完整的話語,表達了他的心聲,雖然還不熟練,但勝在真摯。
原由紫笑了,想不到自己調侃他的話反被他用來向自己撒嬌了,哎呀,這個小家夥真是一天比一天聰明了。
“不過,姐姐還是姐姐,這點小手段還太嫩了。”
說罷,原由紫抱著弟弟走進了浴室,關上門,片刻之後,就聽見男孩害羞的叫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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