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都有地。
    其名珷珗。
    珷珗即珷珗城處於瑞都以西之地，這天底下享譽盛名的墨客騷人之地。
    曆年以來，此地一直享譽美名，號書城。瑞都皇部親封的書城。
    有人說進了此城，若是腹中沒有什麽名書古傳堆成一山，進了這裏頭，也就是掃興，這樣的話，還有很多，傳的也很廣，無不受稱讚此地書香四溢，每個人都能說一通文縐縐的道理。
    大部分門麵店鋪打扮的古韻美感十足，一看就是什麽大雅之堂。
    有這有間小鋪子，賣的都是些便宜飯菜，雖然沒個腥葷，但素菜和飯是管飽的，這無非是個底層人簇擁在一起吃飯的地方，但吃飯時總要聊點牢騷，不然頓頓吃點老掉牙的白菜根，就太索然無味了。
    這有一桌子，是來這打拚的新人，一個個皮膚黝黑，看著老實憨厚，身上背了些東西，吃一口菜，說一口話。
    這時鋪子裏頭跑了過來個人，一臉胡茬，穿的比別人稍好點，是塊衫布，最起碼沒縫釘，聽說這人賊愛打聽事，就是這塊店鋪老板娘的弟弟，聽說就算這裏的三座平民百姓壓根走不到裏頭的樓的消息，也或多或少打聽的來。
    一個外來人，畢竟人生地不熟的，來這討口飯吃，一些潛規矩總歸是要了解。他上去前頭講講，能攬一下客，本身幹的是算卦生意。
    這人倒也會看，一眼相中了那一桌，笑的很有親和力，說∶“哎呀，幾位一看就是新來這珷珗城呐，你們是想來這兒販賣東西，對吧？”
    那幾位新人中，有人開口道∶“哦，你好，吃飯時一直看你在跟別人講什麽，咱們來這兒確確實實謀條生路，可否跟我們講一下。”
    ——“可以啊，還得勞煩你們幾個以後多來這家店鋪吃，反正整個珷珗城，單咱們家，賣吃食那是最便宜的。”
    ——“是是是……”
    ——“行，你們來之前應該都打聽過吧？”
    ——“嗯。”
    ——“元知，這塊地方曉不曉得呀？”
    ——“不大曉得，聽說這地方是塊有名的凶地啊。”
    ——“哎，對，這元知啊，就是塊凶地，裏頭的人呐，都是早年前專行暗殺之醜事，背後之人是一位叫百裏靜肅的人，這百裏靜肅之前可是個大官，聽說是行篡權之事，物證人齊，被發現之時，惹得當時皇上大怒，這百裏靜肅專收些吃肉不吐骨頭的人，暗殺朝堂命官，聽說，幾十年前不少好官都是慘遭他的毒手。”
    ——“這……皇部還有好官呐……”
    ——“哎，小聲點，一看你們幾個十七八歲的年紀，說話沒個分寸，一定要注意嘍，在這裏頭，說不得這皇部半句壞話，要掉舌頭的。”
    ——“那……”
    ——“你記在心裏頭就行了，咱們接著講這元知，講完了，你們大差不差，也懂得這兒的規矩了。”
    ——“好……”
    ——“元知這塊地方，本來是比這珷珗城更具有書生氣的地兒，但是，還是這百裏靜肅啊，當著百姓的麵，血洗了整個元知，說是老弱病殘，一概不慮，繈褓嬰兒，烹鍋裏頭吃，那叫一個嚇人，而我跟你們講啊……”
    “別講了，他是騙子。”
    居然周圍，走過一位看著四五十歲，穿著破布大衫衣，頭發淩亂，眉毛有塊被刀削了的痕跡，眼神看著很不友善，不像個善茬，腰上還有刀，冷冷的說這講話之人是個騙子。
    那人反倒不生氣，搓搓手，兩團眉毛擠在一塊，微微彎腰，“哎呀，虓爺，你這……”
    那位腰間係刀的人徑直的從他身邊走過去，略帶滄桑的嗓音再次開口∶“你有屁就直接放，怎的，每次介紹都要把這百裏靜肅的名字事跡都介紹一遍，再把元知這地方介紹一遍，你才能開口說話呀，下次我再聽到你這般不長腦子，讓老子聽的不爽，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是是是，下次再也不敢了。”
    “哼，最好是如此。”
    ……
    警告完這兩人之後，那位聲音滄桑的人，身後便來了一車瓜果蔬菜，兩個人才推得動，他隻是輕輕用兩根手指捏了那把手的前頭。
    那推車的讓人立馬懂了，將一塊布牢牢的蓋在那些蔬菜上，再用一些鉤子嚴絲合縫的固定好，保證再怎麽這蔬菜掉不下來，就輕輕拍了拍這車尾。
    嗖的一聲。
    人和那蔬菜的車就消失在原地。
    ……
    “哎……嘿嘿，你們聽到了哈，我隻是喜歡講一下元知這塊地方，壓根不是啥騙子，那位叫劉虓，就是那元知裏頭的人，你們也看到了，凶神惡煞的……”
    ……
    一幽淵峽穀內。
    那位說話滄桑之人扛一手扛著一輛，菜車的人，從天上飛速駛來，安安穩穩的砸到峽穀深淵的小盤曲山路上，這尚且還看得清個天空，而這條小路盤曲如蛇纏繞在峽穀的岩壁上，往下頭望去，下頭路還多的是，但是一片漆黑，聽得見潺潺的細小水流聲，一股恐懼從心底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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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車和人落在那個盤曲山路上濺起了一些小水花，踏入這片深淵峽穀，仿若瞬間被拽入時間的罅隙，塵世的喧囂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令人心悸的靜謐。
    車和人沿著那小路不斷往前走。
    峽穀兩側，絕壁千仞，如兩扇巨型的青銅大門，高聳入雲，仿佛要將天空硬生生地擠成一條細線。
    而這裏竟然有四個小房子，靠著一些木樁支架盤踞在這一麵幾乎垂直的岩壁上，周圍陰森長的很多藤蔓類的植株，那是個破敗木屋房子，隻是開了一扇窗戶，裏頭不斷響起什麽東西，被搗鼓的聲音。
    人走在四間房子前，停下腳步，沒往那房子裏頭多看一眼，隻是熟練的扒開了菜車上的布，挑了些新鮮的瓜果，透著那敞開的窗戶往裏頭一扔，便又是將那布蓋上，繼續一步一步的沿著盤山路往上頭走。
    岩石呈現出斑駁的深褐色，間或夾雜著冷峻的青灰，歲月的侵蝕在它們身上留下了如蛛網般錯綜複雜的紋路，恰似古老神秘的符文，好像有一段曆史的滄桑變遷。
    大概走了一會兒，盤了幾圈路。
    才走到那上頭漸漸感到。
    陽光艱難地從上方灑落，在絕壁上投下深淺不一的光影。原來這塊地方，住了不少的人呐。
    一股豁然開朗之感。
    整條岩壁上的屋子越來越多，都是盤在那一座座岩壁之上，還有小孩在那路上蹦噠，隻要稍微不留神，需要跌入那陰森之處。
    穀底，猶如大地的一道深邃傷口，漆黑的看不清，猜不透，那流淌著的，是不是水。
    隻是在這淺淺聽到的是低沉而喑啞，像是從大地深處傳來的嗚咽，在峽穀間回蕩，陰森可怖。
    不過好在是上頭的光還算亮些，能聽見小孩嬉鬧的聲音，也不至於那般死寂。
    那些小孩穿的像是囚服，反正很破，一個個蓬頭垢臉，全像是野娃娃，就在那玩，卻又不知玩什麽，在這確實玩不得什麽。
    “你們幾個？靠裏頭點玩去，這地方一年名額可是一個不加一個不減，你們爹娘拿自己的命換你的命，你們怎的，又要拿自己的命換別人的命啊？”那位虓爺說完。
    幾人調皮的吐了個舌頭，嬉皮笑臉，好像很喜歡這人。
    “虓爺，又到外頭進貨去啦，什麽時候能拉著我們幾個去啊，我們也想看看外頭的長啥子樣？”“對啊對啊，虓爺。”“求求你了，虓爺。”……
    男人隻是看了一眼，冷哼一聲，將目光瞥過去，望向上頭，一個個建立起的小木屋子，像是感慨的說了句∶“你們幾個……出去會被人打死的。”
    那幾個小孩聽到這話，竟然一聲不吭，默默低頭承受。
    峽穀中時不時彌漫著一層薄薄的霧氣，如輕紗般縹緲，卻又帶著一種濕漉漉的沉重，所以這上頭的小路旁，會將火盆擺在路上，用來驅散迷霧，很是有效。
    “哎呀，虓爺，那個叫劉客情的小子，躺了半年了，我每天又要訓練，又要給他換藥，好累呀。”
    一道黃雷帶著閃光劃過這片迷霧。
    那個黃毛虎牙的小子，落在了那叫虓爺的前頭，雙手交叉撐在頭的後麵，嘴裏叼了朵花，又笑嘻嘻的。
    “吳真諦，你師父說了，這小子很重要，你照顧了個屁，你照顧，哪個不是你張爺來照顧的？在旁邊看著也叫照顧啊。”虓爺說完後，繼續走著。
    “歎……是是是，虓爺，我幫你拉。”
    “不用。”
    “行，那我跟在你旁邊嘍。”
    ……
    怪石嶙峋，鬼魅之態。
    峽穀內的植物，除了那下頭透著一股別樣的詭異，上頭也不見得好到哪去，葉片呈現出一種暗沉的墨綠，表麵仿佛塗了一層蠟質，反射著微弱的光。
    這裏總歸感覺不正常。
    直到路過了一個個破屋前，終於見到了一個小小的平台，那平台有一大門，風化的枯木，那塊破敗不堪的匾額上，寫∶廉貞。
    “回來嘍。”
    吳真諦說完之後，蹦蹦跳跳的走進了那平台上頭。
    平台裏上頭有幾個看著稍大一點的房屋。
    “我先去放菜了。”
    虓爺說完，拉著菜車便往平台裏頭的另一個打點的稍微好一點的屋子走去。
    吳真諦則走向了最中心的屋子。
    那門上頭還有兩個守門神，很是老舊。
    把那門推開，裏頭倒是別有光景。
    放了很多的花盆瓷器，鋪了些碎石，放了些木椅，幾點火燭之光，便也有些古韻，這就是屋子裏頭的中堂。
    還有四個小房間。
    吳真諦推開一扇門，裏頭一張床，剩下的便是一強的藥，散著靈光，還有妖丹、各種樣式的血、妖獸的內髒，放在瓶瓶罐子裏裝好，床上躺的就是一身繃帶的劉客情。
    一旁坐著一位年紀，看著也有四五十歲中年男人，身上穿著的是衫布衣裳，虎背熊腰，麵容嚴肅，有一股無形的威壓，端坐在一旁。
    吳真諦看向劉客情，卻是微皺著眉說∶“張爺，這小子鬼修都要喂到六重天了，還沒有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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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呢，這小子如果不是個鬼修，隻怕早死了，當時也是命懸一線，把他救回來，全身骨頭經脈都要碎完了，身上幾百道深深淺淺的傷口，骨頭都露出來了，神魂還受到重創，能活下來就是個奇跡嘍，歎……你一說這樣的人，有就頭嗎？”
    “呃……師父要救他，能有什麽辦法？”
    “你接著去幫我把靈藥熬好了，給他喂下去。”
    “行。”
    ……
    “劉客情，你就該跟八瑤宗一起死。”“廢物，你不是想要報仇嗎？”“殺呀，來呀！”……
    “對不起，師父、八佬、同門，我真的，一點力氣都用不出來了。”
    一聲聲拳頭聲，砸進肉裏。
    “隻要這條手還長在我身上，我就會不管疼痛，打到我沒力氣為止……”
    “劉客情，我很期待你日後成長。”
    “鬼狐先生……”
    “劉客情，你一直是我的驕傲。”
    “師父，對，你的任務還沒完成，鬼狐先生的要求之道我還沒有走完，不能停下！”
    ……
    “喲，喲！喲！！！動了，手指頭動了，哈哈哈，靈藥，來了來了，用靈力給他灌進去。”
    隻感覺到。
    喉嚨喘不上氣。
    被堵住了。
    咳嗽幾聲。
    “哎呀！他咳嗽了！！！吳真諦快來看呐！”
    “我看得到，張爺，嗚嗚嗚，這麽久的努力，沒有白費，我一想到這……嗚嗚嗚∶”
    “這是……”
    隻聽見兩種聲音。
    像是劫後餘生的驚喜。
    撕心裂肺的鳳鳴。
    隨著陰風，回蕩在峽穀裏。
    “劉客情說話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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